大地母神是洛法坦大陸諸多神系中,最強的幾位強大神力之一。
她的神職有農業、農夫、作物、豐收的季節等等。而無論哪個世界的人類,都是以農耕爲主,農業乃是生存之本。因此有無數以農業爲生的人們信仰着大地母神。甚至有不少異族,都信仰着大地母神這位人類神系的神明。
大地母神的凡間教會實力雄厚。洛法坦大陸主流的人類國度中,任何城市、鄉鎮中,幾乎都有大地母神的神殿、教堂。甚至一些人口較多的鄉村中,都有大地母神的聖壇、牧師存在。
而凡是在有神殿、教堂存在的城市、鄉鎮,幾乎都有大地母神教會開辦的教會學校。
李慶現在就在這樣的一家教會學校中,跟一羣最大也沒超過十歲的小孩一起,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教室中,聽一位大地母神的牧師講課。
教會學校自然是以宗教課爲主的。除宗教知識之外,就只教授基本的識字和算數。不過李慶要學的,也就只是識字而已。所以他並未打算在這裡學太長時間,學懂了基本的識字之後,他就要離開了。
而因恆定了通曉語言,本身就有語言的基礎,所以在有人教導的情況下,學懂基本的讀和寫,據李慶估算,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老實說,和一羣小孩子坐在一起學識字,那種感覺還是有點不自在的。小孩子們一有空,就會用好奇乃至怪異的眼神偷瞧他,有時候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咬耳朵,衝着他指指點點的議論。顯然對於他這個超齡的“老同學”,孩子們都感覺很是新奇。
雖然被孩子們指定議論頗不自在,但爲了擺脫文盲的身份,李慶還是咬咬牙,厚着臉皮忍了。
倒是那個授課的牧師,對李慶沒什麼異樣,一視同仁地教導着他和孩子們。這令李慶頗爲讚賞,心說不愧是大地母神的牧師,這素質就是不一樣。雖然他上課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歪樓去講大地母神的教義,常常一講就是大半節課,但李慶對此也能表示理解。
畢竟是教會學校,宣揚教義,培養信徒,纔是這學校的本職。
一個星期的學習下來,李慶終於掌握了洛法坦大陸人類通用文字的讀寫能力。
在這一週中,學習之餘,李慶也常去冒險者工會轉轉。
他當然不是要去接任務,冒險者工會發布的任務,報酬高的一般都期限長、危險大。報酬低的則只能賺個辛苦的跑腿錢——冒險者工會還發布送信的任務你相信嗎?
李慶現在不缺錢,也從未想過做個苦哈哈的冒險者。他去冒險者工會的目的,只是爲了打聽魔法師的消息而已。
他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魔法師發佈的冒險任務,然後通過任務與魔法師接觸,看有沒有機會找到能佈置跨位面傳送陣的法師。
但這顯然有些一廂情願了。
在這種小地方,區區一個人口不過幾萬的內陸小城市,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大的魔法師?再說,魔法師也各有專精的,就算真讓他僥倖碰上一位高階甚至傳奇法師,那也不一定能就能進行跨位面傳送。
好比李慶上次遇到的那位蒙面搶馬的女法師,她就說過她的老師專精塑能,沒有跨位面傳送的能力。
所以想在這種小地方找到能建造位面傳送陣的強法師的線索,只能是天方夜譚。
一週下來,李慶一無所獲。所幸總算學會了讀書寫字,擺脫了文盲的身份。之後他便去圖書館裡查閱資料,企圖從圖書中找到魔法師線索。
但這顯然又是一場白忙活。
魔法師的線索,怎麼可能在公立圖書館裡隨便找到?圖書館裡雖然有描述魔法師的書藉,但那都是些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幻想詩歌,吟遊詩人用來騙錢的那種。
當然李慶也不是一無所獲。雖然沒有在圖書館裡找到關於魔法師的有用線索,但他還是得到了不少其它方面的實用信息。
比如大陸地理、種族分佈、怪物圖鑑之類的書藉,就讓他對於洛法坦大陸的形勢多了不少了解,不再是兩眼一抹黑。
他還找到了不少海洋的資料——話說,在這一週裡,李慶又夢到了一次伊雯。算起來,他降臨洛法坦大陸的時間,加起來都還不到一個月。而在這短短的一月不到的時間裡,他已經是第三次夢到伊雯了。
且每一次夢到伊雯時,她都是在一艘海船上,各種苦逼,各種悽慘。
這樣的現象,無論如何都無法用“巧合”來解釋了。所以李慶感覺,這夢境,只會是某種預兆,某種提示。
李慶也不敢說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對的,但反正他現在也是無計可施,找不到回家的路,那麼還不如解開夢境的提示,說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因此除魔法師的線索外,李慶還特別關注海洋的線索。他在圖書館裡查找,在冒險者工會找人打聽,得知了不少消息。
洛罕王國是內陸國家,並不臨海。而在洛罕王國南方的科爾特公國,則與大海相臨。從科爾特公國出海,往西南方向一直航行十多天後,便是著名的危險海域“風暴之洋”。
風暴之洋氣候變化無常,一年四季隨時都有可能颳起風暴。但風暴之洋深處有一片富饒的羣島,盛產黃金、寶石,每年都有大量懷揣着發財夢的冒險者驅船前往。
當然,真正能發大財的只是少數。絕大部分冒險者,要麼一無所獲,要麼在風暴之洋中遭遇風暴,葬身大海。
李慶對發財不感興趣。但他對風暴之洋則有點興趣。
因爲夢中伊雯所在的那艘海船,其所處的環境,實在太符合各種信息中對風暴之洋的描述了。
三次夢境,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兩次都遭遇風浪,一次遭遇龐大的海洋魔獸……若是在一般的海洋上,哪裡會這麼悲催?
“所以說……難道伊雯也到了洛法坦大陸,而且還正在風暴之洋上漂泊?”不知不覺,李慶就有了這個連他自己,都感覺有點異想天開的想法。
不過不管是否異想天開,李慶還是決定動身去科爾特公國看一看。
反正暫時找不到回家的路,那麼任何可能,即使再荒謬,也是值得嘗試一番的。
於是在結束學習後的第二天,李慶離開了這座短暫停留的城市,再次踏上了新的旅途。
……
風暴之洋。
一艘破破爛爛的海船,緩緩漂泊在海面上。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海上風平浪靜,波滔不起。天空一碧如洗,萬里無雲,看上去也許直到明天都不會遇上風浪。
但伊雯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已經是迷航的第二十七天了。整整二十七天,船都在風暴之洋上漫無目的地漂泊。遭遇了三次風暴,六次魔獸襲擊。如果不是伊雯運氣夠好,實力夠強,這艘飽經磨難的海船早就解體沉沒了。
因爲有伊雯這位強大的冰雪術士在,淡水和食物倒是不缺。但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卻深深折磨着船上每一個人。
伊雯倒還好,雖然經常淚汪汪的自嘆倒黴,但她畢竟是高階強者,有極強的自我調節能力。而船上僅剩的不到十人的水手,就沒她這麼堅強了。
在這二十七天裡,水手們因爲精神瀕臨崩潰,暴亂了不下三次。雖然每一次都被伊雯輕鬆鎮壓,但水手們的精神越來越頹廢迷茫,說不定哪天便會真正瘋掉。
ωwш▪ TтkΛ n▪ C O 其實對於跑慣了大海的水手們來說,長時間的航海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找不到方向的絕望。那份無助和迷茫,足以將普通人逼瘋。
看了看幾個無精打采躺在甲板上扮屍體的水手一眼,伊雯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雖然有強大的冰雪法術,但並不擅長精神系的術法,無法安撫水手們的精神,更沒辦法予他們鼓舞。她現在只希望在水手們都瘋掉之前,找到一塊陸地上去休整一番——哪怕只是一座海島,只要能讓人踏上堅實的泥土就好。
也許是她的祈禱應驗了,也許是自降臨以來,連續二十七天的黴運終於到頭了,伊雯忽然發現,一座山峰,出現在前方的海平面上。
看到那突然躍出海面的山峰,伊雯先是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跟着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瞪大眼睛仔細看了一陣,發現自己並未出現幻覺,遠處確實出現了一座山峰!
這個發現,令伊雯興奮地渾身顫慄起來。她顫抖着站起身,俏臉漲得通紅,嘴脣囁嚅了兩下,突然爆發出極粗魯的斥喝:“前方發現陸地!你們這些該死的人渣們,都給老孃打起精神來!”
與品行惡劣的水手們相處了將近一個月,曾經清冷若雪,一副高冷女神模樣的伊雯,身爲公主的伊雯殿下,如今已然能熟練地自稱老孃兼爆粗口了。
“陸地?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有……嘶,真是陸地?”
“沒有錯!我看到了一座山峰,真的是陸地!”
“什麼?真的碰到陸地了?天哪,偉大的海洋女神終於迴應我的祈禱了嗎?”
確定前方真的出現了陸地的身影,半死不活的水手們驀地恢復了活力。他們喜極而泣,他們嘶聲吶喊,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瘋子般在船上跑來跑去。
“渣滓們,別在老孃的船上亂跑!全都給老孃各就各位!把船給老孃加速到最快!快快快!動起來!”
伊雯粗魯的喝罵抑住了水手們盲目的興奮,給他們指出了目標。於是水手們把渾身的興奮勁頭髮泄到了各自的崗位上,慢吞吞飄着的海船越來越快,航向直指那座山峰。
一個小時後,一座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大島,出現在伊雯等人面前。
……
寶藏海峽是科爾特公國的黃金海道,有着公國最爲優良的深水港。因此建於海峽半島的寶藏灣城,便成了科爾特公國最爲繁華的港口城市。
經過一個星期的長途之旅後,李慶自洛罕王國一路行至科爾特公國,最終抵達了這座美麗繁華的港口城市。
沿着大道一路前行,距離市區還有一公里時,泥土大道已然變成了石板路。
寬敞平整的青色的石板路,可容四輛四駕馬車並駕齊驅。大道兩旁種植着樹幹筆直的常綠喬木,平均高達十五米,宛如兩行衛士一般。
距離城區越近,路上的行人、馬車便越來越多。傭兵護衛着的商隊、佩刀挎劍的冒險者、挑着擔子進城賣菜的小販、騎士護衛着的貴族馬車……應有盡有。
除了人類之外,李慶甚至還看到了異族。精靈和矮人是最常見的,連牛頭人都有。這些異族和他們的人類同伴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旁邊的行人們也沒有異常的樣子,顯然類似的情形人們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李慶對此也表示理解——以商業爲本的繁華港口城市,有這種兼容幷蓄的開放民風並不奇怪。保守、歧視才叫不正常。
爲了不讓人把自己視作鄉巴佬,李慶便也沒多看那些異族,略略打量了幾眼,就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進了城。
強大的經濟實力,使得寶藏灣的城區建設相當先進。市區規劃得井井有條,呈井字形分佈,街道縱橫交錯,交通便利。大道兩旁綠樹成茵,隨處可見一片片小小的園圃、廣場、噴泉。李慶甚至看到了公共廁所、下水道排污系統、以及固定的垃圾場。
“這纔是真正的文明世界。”四處閒逛了一陣,欣賞了一番這乾淨、美麗的城市,李慶坐在一座小廣場旁供行人歇息的石凳上,看着來來往往衣冠楚楚的紳士、小姐們,不由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直到晚上,李慶才知道,再怎麼表面文明整齊的城市,也有符合其時代特色的所在。
這是一間酒吧。
一間名爲“冒險者天堂”的酒吧,隸屬寶藏灣冒險者工會。
李慶在城中找到旅館,定下住宿後,閒來無事,便想找酒吧打聽些消息。在旅館老闆的指點下,他找到了這家冒險者天堂。
酒吧、賭場、妓院,這三大消費場所,並列冒險者最喜歡的所在。
很多冒險者在獲得任務報酬,或者冒險有所收穫之後,往往喜歡大肆揮霍一把,慶祝自己得以在上次的任務之中活下來。
任務越是艱鉅,危險性越大,冒險者們揮霍得也就越多。
而醉酒則是冒險者們最愛的慶祝方式。喝醉之後打上一架,或是找個性感火辣的女人瘋狂一晚,不僅可以發泄一下鬱悶,還可以讓自己暫時忘掉憂愁。
畢竟冒險者們實在是過得太苦逼了,經常要刀頭舔血,風餐露宿,今日不知明日事,有了錢,當然要及時行樂。
其實認真說起來,大部分冒險者之所以一輩子苦逼,就與他們這種愛揮霍的習慣有關。若是冒險者們有儲蓄的好習慣,絕大多數冒險者也不至於都老來淒涼、窮困潦倒。
可話又說回來,除了在一次冒險中發了大財,賺到大錢,能保證一生無憂的冒險者,有機會及時退休,享受人生,絕大多數冒險者都是很難賺到大錢的。
既賺不到大錢,那就得經常冒險,經常接任務。而冒險和任務大多是有危險的,誰也不知道在下一次任務中能不能活下來,而如果不能活下來,那麼存錢又有什麼用呢?
還是及時行樂花掉好了,免得自己拼死拼活賺回來的錢,自己卻沒得享受。
所以,除了少數有家室又有責任心的冒險者,絕大部分冒險者就養成了揮霍的習慣。
這跟遠洋航行的水手是一個道理——在任何一個世界,朝不保夕的水手羣體愛好揮霍那也是相當出名的。
冒險者天堂這個酒吧,乃是寶藏灣的冒險者工會開設。出於冒險者絕大部分都是糙漢,喜歡醉酒鬧事的考慮,酒吧裡的設施相當簡陋。從櫃檯到桌椅再到酒具,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以避免冒險者們喝醉酒之後打架損壞財物。
酒吧裡出售的酒,大部分是劣質烈酒,符合絕大部分冒險者的口味和財力。也有精品美酒,以滿足少數有錢冒險者的裝逼需求。
來到冒險者天堂,李慶剛一進門,就被裡面的嘈雜聲嚇了一大跳:
各種方言的粗口、叫罵、爭吵,各種男人的狂笑、怪叫,各種女人的尖叫、浪笑……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叮叮噹噹的碰杯聲、唏哩譁拉的酒瓶破碎聲,甚至還有拳拳到肉的撞擊聲……
嘈雜的聲浪,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耳膜,讓李慶不禁懷疑,這他媽到底是酒吧還是鬥獸場?
“虧我還以爲這是真正的文明世界。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野蠻的地方。”看着亂七八糟的酒吧環境,李慶莫明的有種很熟悉的即視感。仔細想了想,這他妹的還真是像極了加勒比海盜裡面,那個海盜港口中的酒吧亂象。
搖了搖頭,李慶邁步往裡走去。剛剛進門,一隻酒瓶就從他右手邊飛來,擦着他的鼻尖飛了過去,砸在他左手邊一個大漢臉上。
那大漢已喝得神智不清,被酒瓶砸了一下,頓時暴怒,不由分說劈手揪住他旁邊一個瘦小子的衣領,一拳悶在那瘦小子的臉上,將那瘦小子直接悶暈了過去。
然後那大漢又醉熏熏地喝起酒來。
見到這荒謬的一幕,李慶聳聳肩,繼續前行。
事實上,像剛纔李慶看到的那種荒謬的情形,酒吧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同樣的事。沒有人會關注這點小插曲。從進門開始,李慶至少看到了三起鬥毆事件。而當他走到吧檯時,第四起鬥毆又發生了。
距離吧檯不遠處的角落裡,兩個大漢號叫着扭打在一起,旁邊聚了一大羣人圍觀。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起鬨,吹口哨,高聲叫好。有的一不小心碰到身邊的人,發生摩擦,於是便也加入了鬥毆的行列中。
一個個衣着火辣的酒吧侍應,端着酒菜靈活地在人羣中穿梭。她們熟練地避開亂飛的拳腳、雜物,嬌笑着拍開偷摸她們屁股的毛手。但若有人將錢幣塞進她們深深的****中,那她們不介意停留下來,讓那人的手在自己屁股或胸脯上好好流連一陣。
“真是激情四射的酒吧。”李慶感慨着,叫了杯啤酒。
端起酒杯,剛要一飲而盡,就聽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咦,是你?哈哈哈,這就是命運的指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