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機場,整理好心情的謝小安恢復了那副隨性的模樣,朝着李路由張開了懷抱。
“幹什麼?”李路由瞧着總是做出莫名其妙事情的謝小安,“你能不能正確認識到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怎麼都是熟人了,不要冷場整的很尷尬行不行?”
李路由當然不會去抱她。
“我們當然是熟人,我相信一般的熟人,也不會像我們這樣熟悉。所以我並不覺得一個分別前的擁抱算什麼。”謝小安固執地張開手,等着李路由。
一個像謝小安這樣身材高挑的美麗女子,在任何地方都引人矚目,當她張開雙臂的時候,尤其是那種幽怨而執着,有些撒嬌的樣子,更讓人好奇,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感覺到無數目光注視着自己,李路由卻不能轉身一走了之,無賴地走上去,抱了抱,咬牙說道:“謝小安,我們只是到這裡轉個圈而已,什麼分別的擁抱?”
“笨蛋,趙琳還在看着,不裝裝樣子怎麼行?”謝小安踮起腳尖,下巴磕在李路由肩膀上說道。
“是嘛?讓她看着姐夫和小姨子在機場擁抱?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李路由連忙不動聲色地推開她,不敢太急切,免得顯得心虛,他都不知道還有認識的人在機場。
“別忘記我是在美國長大的,所以這樣的擁抱沒有人介意。你別心虛,反倒露出馬腳,那可怪不得我。”謝小安笑意盈盈地說道。
李路由微微一笑,然後就看到趙琳走了過來。
趙琳是來爲謝小安辦理機場手續的,謝小安得到了安東陽和唐蘇的認可,那自然是名正言順的二小姐,隨便派個人自然不行,所以趙琳親自前來。
趙琳果然沒有懷疑什麼,還想着和謝小安多說幾句話,卻被謝小安找藉口支開了,然後李路由和謝小安繞個圈就出了機場,李路由直接把謝小安送到了小區裡。
“從此以後,我就是嬌了。”謝小安彷彿鬆了一口氣似的,望着開門的白美美說道。
“我終於有個伴了。”白美美高高興興地說道。
“有時間我們就可以一起去逛街。”謝小安挽着白美美的手臂說道。
“逛街?”李路由可不放心,“記得戴墨鏡和圍巾。”
“你先走吧,我們倆個要說話了。”謝小安把李路由推出門外,過河拆橋的樣子。
李路由無所謂,回頭問了白美美一句:“這幾天喬念奴有沒有過來?”
“沒有啊。”白美美搖了搖頭。
“怎麼,吃着碗裡的,又望着鍋裡的?”謝小安又拉住了有些失望的李路由,笑嘻嘻地問道。
“你和喬念奴怎麼攪合到一塊去的?”李路由百思不得其解,謝小安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今天表現的吃自己姐姐的醋,反倒沒有喬念奴什麼事。
“這是女人的秘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對她挺動心?”謝小安有些得意地說道,“剛纔你那副失望的樣子,瞎子都看得出來。”
“懶得理你。”李路由不和謝小安說這些事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越說越說不清楚,更何況還是和女人說。
“我能夠理解,畢竟我這樣的也算元青花瓷那樣的碗,喬念奴可是司母戊鼎那樣的鍋,都是國寶級別的,誰不想要?”
謝小安雙手一圈,不知道是形容青花瓷碗還是司母戊鼎。
李路由偏頭看了看謝小安,“我知道你和喬念奴爲什麼能夠攪合到一起去了,你們一樣的臭屁。”
“拜拜。”謝小安招了招手,笑盈盈地關上了門。
李路由沒有着急還車,畢竟已經很晚了,現在開車過去只怕唐蘇會留他過夜,但是安東陽未必喜歡,他接受了李路由和安知水在一起的事實是一回事,可是讓李路由住下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儘管是深夜,但是李路由依然開的很慢,畢竟他並不怎麼熟練,自己的反應快是一回事,但是車禍的出現並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
像半夜三更下着雨在機動車道上莫名其妙拐彎的老爺爺撞上來這種事情。
李路由開的很慢,路過樂坪街口時,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沒有做似的,想了半天,纔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
女人穿着白色的羽絨服,羽絨服簡單而樸素,衣襬刮破了一個勾,天氣有些冷,她卻坐在石條凳子上默默地注視着江面,一會兒舉起雙手放在嘴邊呵一口氣,然後搓搓手。
一會兒,她沒有什麼動靜,只是靜靜地坐着了,像一尊塑像,眼神漸漸迷茫,彷彿周圍的這一切讓她感覺很奇妙而又難以理解似的,皺了皺眉,又鬆開,似乎恍然大悟,然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拍了拍臉頰,又回到原來那副靜靜等待的樣子。
崔鶯鶯,李路由差點忘記了,他本來就只是隨口敷衍她的,他根本不想搭理這個來歷神秘,卻毫無坦誠自己身份和動機意思的女人。
她在這裡幹什麼?難道是等他?李路由搖了搖頭,覺得不大可能,準備發動汽車,崔鶯鶯卻突然回過頭來望着車子,露出驚喜的表情,一如白天自己回頭時看到的那樣。
“給。”崔鶯鶯解開羽絨服,從懷中取出一杯奶茶。
“你把奶茶放在衣服裡?”李路由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他覺得這是秀秀才會幹的事情。
“這樣才暖和啊,很好喝的。”崔鶯鶯理所當然地說道。
李路由怎麼喝的下去……一個有着豐滿胸部的女人,從懷中取出一杯奶茶,這……這可不容易讓人產生玩笑意味的聯想?
“你在這裡幹什麼?”李路由捧着奶茶,並不暖和,只是帶着體溫,風一吹,就感覺不到暖的溫度了。
“等你啊,你說等我下班再和我逛街的。”崔鶯鶯微笑着,雙手握在小腹前,“我們走吧。”
“你等到現在?”李路由沒有想到她這麼有耐心,不由得有些愧疚,放人鴿子終究不是什麼理直氣壯的事情。
“對啊。”
“你不生氣?”李路由仔細看着她的神色,卻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毫無芥蒂,連剋制和隱藏的情緒都沒有,這讓李路由感覺匪夷所思,如果有人放他鴿子,他絕對不會等這麼久,除非那個人是安南秀,妹妹或者安知水。
“沒有啊,我不是等到了嗎?你又沒有說什麼時候來,現在也算下班以後啊。”崔鶯鶯平靜地說道,嘴角微微上翹,“我習慣了。”
“習慣等人?”李路由隨口問道,覺得這個女人……怎麼說呢?這絕對屬於那種讓人感覺無懈可擊的女人,從容,自信,淡然,李路由恍然,儘管截然不同,可是這個女人身上的這些氣質分明像極了藺江仙,或者說這些極強之人都有相似的地方,就是安南秀所說的和實力相匹配的心境。
只是爲什麼這個女人的手這麼涼?如此強大的生命力,也會畏懼寒冷?難道她也像安南秀一樣,來到這個世界後體質發生了改變。
“對啊,我習慣了……我記得以前有一顆很大很大的樹,總有一個人坐在樹下,我就問他,他在幹什麼,他說他在等人,可是十年過去了,一百年過去了,一千年過去了,總不見他等的人來,我就問他是不是他等的人不來了?他說不是,會來的……”崔鶯鶯望着幽靜的江面,又轉過頭來看着李路由笑,笑容格外溫柔,“我等你這麼一會兒,又算什麼?”
“這是一個故事?”李路由不是很肯定地問道。
“對於無關的人來說,當然只是故事。”崔鶯鶯長長的睫毛扇動着,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然而對於故事裡的人來說,卻是現實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