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噴着黑煙,咣噹咣噹的爬行在青山綠水中。
“茶蛋、水果糖、炸豆腐乾、梅花牌……”穿着碎花布襖褲的小姑娘拎着竹籃叫賣,車廂內人不少,空氣有些渾濁。
這是廣州至吉安的列車,現今坐火車的旅人也越來越多了,這趟貨運掛了四節載客車廂。
葉昭就在這趟火車上,因爲隨行沒有多少人,是以也沒有包下某節車廂,實則從安全姓考慮,現今火車上就算不帶侍衛都沒什麼,特殊時期,爲防賊人上車破壞,乘車旅客的物品那都是被仔細檢查的,管你什麼巨賈名流,包袱行李箱都要被打開來看。
不過葉昭一行有攝政王府簽發的特別通行證,自然又是例外。
坐在靠窗的座位,葉昭嘴裡化着一顆薄荷糖,是剛剛錦二奶奶親手剝了送到他嘴裡的。
穿着精緻摩登的紅格呢子風衣,小紅褲子,露出肉絲襪玉足足背的紅色高跟鞋,錦二奶奶風搔小媚勁兒十足,真令人恨不得將其就地正法,尤其是葉昭想起她軟成泥兒時令人慾仙欲死的滋味,心裡就一團火熱。
錦二奶奶去吉安收購一處礦產,恰好與葉昭同行
。
木桌對面長椅空着,票自然是被葉昭買了,前後以及隔着通道的另一邊靠窗坐,坐的全是王府侍衛,其中兩名藏青制服的女侍衛,是跟着錦二奶奶的。
錦二奶奶從小姑娘那裡買了袋水果糖,撕開紙袋包裝,又遞給小姑娘,說:“請你吃的。”原樣給她的話,怕小姑娘捨不得吃,還會拿出來賣。
葉昭就笑,心說又裝模作樣。要嚴格說起來,實則錦二奶奶就是過去藝術作品裡的地主婆,表面對長工僱農們好的很,有時逢年過節,還會賞下豬肉,實則是吸血鬼,能多盤剝就多盤剝,當然,也符合經濟規律,把僱農們勁頭搞得足足的,看起來生活也有奔頭,做起農活自然也就賣力。
這地主豪紳,說起來周扒皮半夜雞叫之流那是鳳毛麟角,大多鄉紳愛惜羽毛,愛惜名聲,至少面子活大多做得足足的。
錦二奶奶也不是憐惜這小姑娘,但知道自家老爺心善,自是裝裝樣子給葉昭看的。
雖然知道她假裝良善,葉昭卻被逗的直想笑,只覺得這個小地主婆委實別樣討人喜歡。
見老爺一直盯着自己腳,錦二奶奶就向長椅下縮了縮,扭頭看着別處,好像不知情,不知道老爺喜歡看自己小腳一般。
葉昭瞪了她一眼,心裡卻是嘆口氣,這丫頭,總能勾得人骨頭癢癢的。
現今絲襪自然不同後世,但特供品卻也薄如蠶絲,別有一番風情,想維多利亞穿過的一雙黑絲襪,在後世可是拍賣出了天價。
“給我過來!”葉昭一臉威嚴。
錦二奶奶吃吃輕笑,就靠在了葉昭身上,又見沒人注意,一雙小紅皮鞋也盤在了葉昭足踝上。
一路旖旎,旅途,倒也頗不寂寞。
火車到了贛州,停車加水加煤,分流貨物,有人下車,又有人上車,葉昭所在車廂也涌上來一幫旅客。
兩個穿着巡捕黑制服的小夥子眼見葉昭這桌有位子,快步擠過來,前排侍衛起身準備擋下,葉昭使了個眼色,侍衛才緩緩坐了下去,可卻滿眼警惕的打量着這兩個小夥子。
後世有計算機聯網,中途火車票都不好調度呢,更莫說現在,中途買票自然是沒有座位號的,葉昭見這批上車的人挺多,要一個個攔下反而更是惹眼,不如低調一些。
贛州交通便利,乃是現今南國鐵路網之樞紐,是以在贛州設有一處巡捕培訓學堂,培訓各省巡捕法律法規、巡捕章程等等。
看樣子這兩個小夥子就是來贛州受訓的,剛剛急着找座兩個人沒大留心旁的事情,可這坐下來就有些傻眼,都是勞苦大衆,哪裡見過錦二奶奶這等摩登風流人物?那皮膚就好像牛奶似的,白嫩白嫩的能滴出水來,櫻桃小口,紅脣亮油油顫嘟嘟的,令人想狠狠吸上幾口,那高傲而又媚意無邊的闊太太味道,對這些苦孩子簡直是種致命的誘惑。
這廂座位好像空氣凝固了一般,只有兩個小夥子粗重的喘息聲,尤其是那年紀比較小的,身子魁梧,看起來就愣頭愣腦的,臉紅到了脖子根,臉上點點青春痘都漲成了紫色,卻仍忍不住目光偷偷的在錦二奶奶身上打轉。
錦二奶奶俏臉立時沉了下來,葉昭笑着拉了拉她的手,低聲道:“來躺會吧,眯一覺
。”兩個孩子也不是故意失禮,明顯沒見過世面,金鳳要鬧起來這倆人說幾句不着邊際的話,那肯定吃大虧,最起碼,隨便一個口諭到了江西,這倆孩子的差事也就壞了,這些小事,如果自己過問壓着妻妾,那也無趣的很不是。
所以還是快點把姨太太的怒火轉移爲妙,葉昭這麼一說話,果然錦二奶奶就溫順嗯了一聲,靠進了葉昭懷裡,枕在葉昭胳膊上,葉昭輕輕抱住用一方精緻絲毯覆於她的身上,只微微露出美髻。
兩個小夥子好似這纔看到了葉昭,眼見麗人嬌顏美軀都被雪白絲毯遮住,臉上都露出失望之色,再看葉昭,自然難免羨慕嫉妒恨。
“先生去吉安嗎?”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巡捕問葉昭,錦二奶奶麗色被掩住,他們倆也自然起來。
葉昭笑着點點頭。
“啊,我叫鄭阿吉,吉安三水街巡長。”年長巡捕伸出了手。
葉昭也就伸手和他握了握,現今除了文人雅士官員鄉紳,報字號的越來越少了。
“我叫劉義。”那長着青春痘的小夥子也伸出了手。
葉昭報了名,和兩人寒暄幾句,那鄭阿吉倒是個自來熟,聊沒幾句,就笑呵呵道:“旅途百無聊賴,葉先生,我們玩梅花紙牌如何?三個人,玩二打一,這是廣州流行的牌術,葉先生想來會玩兒吧?”
葉昭倒是微微一怔,怎麼二打一在廣州流行了麼?這絕對是自己原創啊,也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
點點頭:“好啊。”
鄭阿吉卻帶的有牌,只是有些髒,幾張牌殘破缺角,葉昭本想說買副新的,想了想也就作罷,雖然摸着牌微覺難受,但總不能享了幾年福,就真把自己看的高人一等了,可話這麼說,平曰生活是何等講究?就算私服出巡卻也總有人伺候,摸着這帶汗漬的牌心裡總有些不得勁兒。
“葉先生,咱們來點小輸贏吧,要不也沒意思。”鄭阿吉笑着說。
葉昭奇道:“火車上可不許賭博。”
鄭阿吉笑道:“這樣,咱們用火柴棍當籌碼,那巡警見了也不會管,最後咱再結賬,其實就是個小樂子,一個火柴棍一文錢,咱也不管炮彈子彈,每一局就是一文錢輸贏,怎樣?”
葉昭本有些不悅,一來這是巡捕,知法犯法;二來琢磨這鄭阿吉是不是起了什麼壞心。聽到這兒眉頭才舒展開,點點頭:“行。”來點小輸贏也確實有意思,爲什麼網絡上棋牌比自家哥幾個玩着有意思?就是因爲有分數累積。
洗牌自然沒葉昭的事兒,三人玩着牌聊天,葉昭打聽着巡捕的事兒,聊得倒也投機,不一會兒錦二奶奶就坐起來看熱鬧,鄭阿吉和劉義明顯就拘束起來,笑都不敢大聲了,免得黑牙被這位美豔的姨太太看到。
剛剛在錦二奶奶面前失態,兩人想來很不好意思,除了土匪及少個別人,只要是正常男人,那自然都想給美女留個好印象,他兩位也不例外,說話都變得斯文起來,可那劉義,還是忍不住偷偷瞥錦二奶奶。
眼見老爺算無遺策,好似什麼牌出了誰出的全能記住,是以到得後面牌少了甚至能知道兩人手裡都各有什麼牌,錦二奶奶美滋滋的,雖然說是兩個小角色,而且是小樂子,但怎麼說呢,老爺簡直就是神仙、妖怪,幹什麼都厲害的讓人難以想象
。
想想當初還想把老爺治住,還寫信去告發老爺欺壓自己,可不知道老爺那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可愛的很呢?幼稚的很呢?想到這兒心裡有些甜,又有些不服氣,咬着紅脣琢磨,那怎麼了,還不是上了本太太的牀?
俏臉微微有些熱,忙不再想,至於偷偷瞥自己的小夥子,錦二奶奶早放到了一旁。
葉昭面前的火柴棍越堆越高,鄭阿吉和劉義可就都有些冒汗,本是玩玩的,可這一把把下來,眼見快輸了上角銀了,尤其是兩人配合不好,被葉先生看出來了,只要能輪到他要就肯定要牌,兩人越是都想快點把牌出去越是到後面剩牌不多時被葉先生一把把的甩牌走掉,兩人越輸越不敢要牌,有時候有雙鬼見到牌不齊整都不敢要,越不要越是兩家輸。
和妻妾們玩葉昭總要讓着,也不怎麼記牌,今天可是玩得挺過癮,一邊玩一邊聊天,開始沒大在意,可說着說着,突然就眉頭一皺,問劉義:“你說你祖籍博白,當過水手?原來叫劉二?外號劉無賴?”
小夥子輸的青春痘又紫了,鬱悶的摘了帽子撓頭,聽葉昭問到花名,有些不好意思,說:“是。”
葉昭無語,突然知道他是誰了,劉義劉永福啊,黑旗軍的劉永福,在越南屢次大敗法軍,被稱爲“爲數千年中華吐氣”的義勇奇男子,黑旗軍威震天下。
可現在再看看,明顯就是個沒長大的小豆芽菜,而且人生軌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竟然成了巡捕了,看這架勢,夠嗆能成爲歷史上多出名的人物,頂天干到一省巡捕廳長那還得機緣運氣缺一不可。
不過沒有驚濤駭浪的平平安安一輩子又何嘗不是福氣?成就一位英雄又要多少森森白骨?
琢磨着葉昭又看了劉永福一眼,正好見他好似低頭時不小心瞥到了金鳳那散發着無盡誘惑的小紅皮鞋絲襪腳背,如遭雷擊,臉漲得通紅,一副口乾舌燥模樣。
葉昭心裡又怪異又好笑,人之際遇,可真是難講的很。
眼見兩人面前火柴棍寥寥無幾,葉昭就將面前的“籌碼”一推,笑道:“算了,咱分了再重新來過。”
鄭阿吉一臉苦色,說道:“葉先生,我委實有些倦了,結了帳,不玩了吧。”這要玩到吉安去,怕非輸幾塊銀洋不可。
葉昭笑道:“不必結了,本就是隨便玩玩,我手氣太好,跟作弊似的,也實在沒意思。”
“那是您牌技好,我哥倆願賭服輸。”鄭阿吉說着,和劉義每人數了幾十個銅錢,偷偷遞給葉昭,免得被巡警看到。
葉昭輕輕推開,指了指他倆的巡捕制服,說:“雖說是小賭,可你們穿着這些衣服,就代表着整個巡捕系統的形象,火車上禁賭,你們帶頭違反,可令旁人怎麼看?人家不知道你是鐵路巡警還是地方巡捕,總以爲你們是一路衙門,只會認爲咱南國各衙門說一套做一套,各衙門條律,也只是作樣子的。”
鄭阿吉和劉義都一呆,鄭阿吉忙道:“是,是我哥倆兒錯了。”對劉義使個眼色,忙都收起了銅錢。
這時錦二奶奶對旁邊作着手勢,一名藏青制服的女侍衛捧着一方疊好的白毛巾去了值班室,回來的時候白毛巾已經用熱水燙過,錦二奶奶接了毛巾,就幫葉昭擦手。
葉昭笑道:“給這兩位也燙燙手
。”
女侍衛趕忙又去值班室放熱水處燙了兩塊白毛巾,扔給鄭阿吉和劉義一人一條。
眼見鄭阿吉倒沒什麼,受寵若驚的擦手,劉義臉上就有些不豫。
葉昭笑道:“劉捕頭,沒旁的意思,講衛生是個好習慣,咱的生活總要越來越好,這麼說吧,贛州巡捕學堂宿舍條件方便,你們是不是每天都洗澡,是不是洗過澡後覺得神清氣爽?若現在要你們一個月洗一次澡你們難受不?再想想以前,半年洗次澡也沒什麼吧?這就是生活條件提高了,咱們的必然訴求,將來什麼時候全國老百姓都有條件天天洗澡了,那廣州的大衙門們就幹得不錯。”
聽葉昭口氣極大,鄭阿吉和劉義都有些咋舌,劉義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葉先生說的是,是在下迂腐了。”
葉昭一笑,對錦二奶奶道:“走,陪我去吸菸室抽顆煙,這可憋半天了。”錦二奶奶自笑孜孜起身,跟侍衛拿了香菸和火柴,自是什麼都不要老爺艹心的。
鄭阿吉和劉義對望一眼,都看得出對方眼裡的豔羨。
……南昌多水,贛江、撫河、玉帶河、錦江、潦河縱橫境內,湖泊衆多,而太平軍依託河流,挖壕溝,拉鐵絲,堆壘沙袋,層層工事犬牙交錯,最前方的壕溝距離平遠軍陣地不足千米,留有少量士兵,遇到炮火轟擊,就會退到百米後的第二層戰壕,各戰壕時時點了火堆,實在令人摸不清到底其士兵囤積在何處。
雖然太平軍在壕溝前扯起的鐵絲網並不是後世專供軍用的網狀鋼絲、刺蛇腹形鋼帶網,卻也可以最大限度限制平遠軍步兵的攻擊推進速度。
趟過溪水,來到一處山坡上,葉昭在神保陪同下策馬眺望太平軍工事,到處一派大戰前的忙碌景象,平遠軍的壕溝一直在向前挖,就好像蜘蛛網,向前延伸過去,鋸齒形壕溝,有的地界距離太平軍陣地不過幾百米,不時有槍聲響起,那密麻麻的人頭隨即就潮水般伏在溝內,一會兒就又活動起來,這是平遠軍徵用的民夫隊伍。
當然,最前沿的壕溝,現在都是由平遠軍士兵向前拓展。
真正的塹壕戰,註定提前在中華大地上演。
葉昭知道,在炮火不算十分犀利的現今,塹壕戰的防守方擁有着巨大的優勢,雙方陣地之間幾百米的空地,無人區,會給進攻一方造成巨大的殺傷,一戰時塹壕戰幾乎大部分演化爲長久的對峙,當然,和後世不同,現今沒有機槍,壕溝更不靠混凝土加固。但同樣,進攻方通訊不靈,沒有精確炮火打擊,同樣有着無法克服的困難。
鋸齒形壕溝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護士兵,就算炮彈落在壕溝內,彈片飛不了多久也會被擋住,不過太平軍沒有配備鋼盔,火炮對其殺傷還是極爲巨大的,只是層層壕溝之中隱蔽潛行,以現今平遠軍火炮規模,又能殺傷幾人?
太平軍,這是有能人相助啊,葉昭知道李秀成英雄,但卻不信單憑他自己能想出這挖壕溝來對抗自己的手段,就算挖也不會使用的這般堅決。
“走吧,去壕溝裡看看。”葉昭縱馬下坡,神保唯一猶豫,跟了下去,道:“王爺,髮匪冷槍放的厲害。”他知道王爺姓格,若下了戰壕,必定會前去距離髮匪陣地最近的地段看一看。
髮匪的陣地被平遠軍指揮部劃成了一段段標示,距離平遠軍最近的陣地東側有一條小溪蜿蜒黃土崗,稱爲零零九號陣地
。
平遠軍壕溝裡,一隊戴鋼盔的兵勇正熟練的向前挖土,黃土頂端壘了木板,從下面挖過去,挖完之後才撤去木板,是以不容易被對方發現,現今平遠軍民夫隊挖壕溝的技術越來越是純熟,五百人可以在三個時辰內挖出一段幾百米的深深壕溝。
現今民夫隊實則已經多少類似於工兵,葉昭已經準備正式將其編製成軍,鼓舞其士氣,也是現今歷史條件下軍隊正規化之必然途徑。
幾名兵勇正抱着鋼槍靠在壕溝背牆上吸菸頭,見到管帶高老虎陪着幾名上官在衛兵簇擁下走來,急忙扔掉菸頭敬禮。
“賈有志!”高老虎上去就給了還趴在胸牆上用千里鏡觀察對方陣地的那高個子一腳,高個子是高老虎所在第三步兵營第一哨哨官,叫賈有志,作戰勇敢,甚得高老虎喜愛。
賈有志罵道:“媽的,作死啊!“回頭見到一臉怒容的高老虎,就嘿嘿一笑:”大人,是您啊,我說媽的哪個兔崽子敢踢我,還以爲姓候的尿炕孫子呢。”
他說的是另一哨哨官,兩人時常爭功,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
高老虎氣得一皺眉頭,低聲罵道:“別胡說八道,王爺來看你們這幫猴崽子,都規規矩矩的。”
賈有志笑嘿嘿說:“王爺來就來唄……”隨即後脖頸就一冒冷風,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王爺?!”
此時葉昭已經走了過來,笑着拍了拍他肩頭,從他手裡拿過望遠鏡,向南方太平軍陣地看去。
實則現今壕溝狹窄,只能容兩個人錯身通過,泛着土腥味,本來只是起掩體作用,但隨着太平軍這壕溝越挖越深,越挖越長,縱橫交錯之後,才被其發現了這實則是抵禦平遠軍的妙法。
遠方煙霧寥寥,實在看不到太平軍兵勇動向。
“參見王爺!”賈有志和幾名士兵呆了半晌,才紛紛跪倒,葉昭拉起他,和他握了握手,笑道:“都起來吧,辛苦了!”拍了拍賈有志的手,帶着大隊軍官士兵向西而去。
賈有志呆了半天,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天對旁邊一小個兵卒道:“小王八,我不是做夢吧?你掐我一下!”
“哎呦!”隨即賈有志一腳將那小個子踢到一邊,罵道:“媽的你還真掐啊!”捧着自己的手,嘿嘿的傻笑。
南昌城南,方圓數裡,到處都是壕溝、鐵絲網,好似陰森的墓地,瀰漫着死亡的氣息,不管是太平軍還是平遠軍的陣地,一隊隊士兵貓着腰在壕溝裡穿行,從天空看去,無數人頭在縱橫交錯的溝壑中涌動,場面無比壯觀。
幾絲雲彩掠過。
上百門冷冰冰鋼鐵火炮,無比雄壯的昂首在贛江之畔,寂靜無聲,等待着森森炮管吐出火舌時吞噬一切阻擋力量的榮耀。
或許是心理作用,忙碌着給其裝彈檢修的人類在這些龐然大物前顯得是那般渺小,就好像這些鋼鐵巨獸利爪下微不足道的生物。
南昌之戰,這場註定記載入世界戰爭史冊的塹壕戰,被後世稱爲19世紀50年代世界第一流步兵軍團與最兇悍反抗軍的慘烈碰撞,又將如何拉開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