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移了半晌,女人才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沒有。”
“是真心話麼?看你的樣子好像在撒謊。”
江小婉幾分言不由衷的反駁:“誰說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是嗎?那你見我一直不醒的時候,爲什麼會哭呢,而且哭的那麼傷心。”
“我……就算是經常在一起的朋友忽然出了這種事了,我也會這樣的。”
楊大波微微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江小婉偷偷去看男人的表情,有些落寞,心裡忽然有幾分不忍,於是說道:“你生氣了?”
楊大波頹然一笑:“生氣?哼,我沒有生氣的理由,也沒有生氣的資格,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我原本以爲你和我是一樣的心意,沒想到換來的竟會是這樣的答案,我錯了,錯的離譜,全世界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傻的……”
男人說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根無形的鋼針在女人最敏感的神經上面刺痛着,“你別這樣,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也不知怎麼的,楊大波忽然一陣熱血上涌,猛然伸出強有力的臂膀扳住女人的肩膀,神色複雜的說道:“小婉,你喜歡我也好,不喜歡我也好,就算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我們永遠被隔絕在彼此的世界,就算我們將來真的會變成陌生人,我現在還是想對你說三個字,我……”
沒等對方說出來後面的兩個字,女人忙用手掩住男人的嘴巴,“別說!”
“爲什麼不讓我說?”
“忘了咱們的契約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向對方說出三個字,否則契約立即終止,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只不過是一紙契約而已,有必要這麼認真麼?”
“有的。我希望我們都是可以信守承諾的人,一個沒有責任感、出爾反爾的人,是不值得別人真心對待的,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從那張小小的契約開始,既然有了它,我希望我們可以信守下去,不管將來會怎樣,我們都有必要一起完成它。”
楊大波點點頭,“好,今天我不說,不過早晚有天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一定要說出來的。”
彼此沉默了片刻,一時間都找不到可以繼續的話題,最後還是楊大波率先開口:“對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那個人是誰?”
江小婉咬咬脣瓣,說出一個名字,楊大波怔怔的出神半晌,“是他?!”
男人霍然站起,嘴角掛着一絲近乎殘忍的笑意:“你留在這裡,等我消息。”
女人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你要去麼?”
男人點了點頭。
江小婉忽然正色道:“楊大波,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可以信守承諾的男人,那麼就平安回來,我們一起履行完我們的契約,懂嗎?”
楊大波點點頭,在女人的額角上面輕輕一吻,嘴角勾勒出一個魅惑的弧度,只說了三個字:“我會的。”
夜,被墨染一樣的夜,被閃電和暴風雨
無情撕扯的夜!
遠天,不斷有裂天一般的閃電,將冰冷的光芒覆蓋在謝家王城的每棟古老而恢宏的的建築物上面,令這些原本優雅的東西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起來,彷彿一隻只顯出原形的上古妖獸。
閃電,在親元殿高高的青石臺階上面,不斷勾勒出一個男人清冷的輪廓,高大、沉靜、穩定,而又有幾分落寞,彷彿老電影膠片一樣的色調和質感。
男人依舊穿着那件白色雞心領T恤,棉質的花格子短褲,下面趿拉着拖鞋,一步步踩着深可過膝的雨水,向前行走,彷彿一頭深夜中出來覓食的孤狼。
暴風雨將地面上一切可以活動的事物統統撕裂、裹挾、吞噬,但卻絲毫無法撼動這個男人沉着的腳步。
養元殿,整個謝家王城的中樞,整個雲都地產業最輝煌的建築,在暴風雨中安如泰山,超越王城一切建築的高度,總有種君臨天下、俯視蒼生的霸氣。
除了無休止的暴雨雷電,這裡的一切都平靜如初,就像剛來時看到的那樣。
楊大波頓住腳步,仰面望了一下,然後一步步走上高大的青石臺階,神色莊重而虔誠,彷彿一位虔誠的信徒終於來到自己嚮往的廟宇膜拜。
男人,在兩扇仿古式的高大的紅漆木門前停下,上面的四十八顆銅釘被閃電折射出四十八道清冷的光輝。
在這裡,他終於看到了這座建築與往日不同的地方,血!
猩紅色的血漿,順着兩扇高大木門下面的縫隙,汩汩流出,然後,很快被雨點擊打成一片片凌亂的碎片,在空中四濺開來,彷彿一個個黑暗中妖冶的舞者。
血,不停的流出來,不停的被雨水沖淡,洗涮,順着高大的青石臺階,傾瀉下去,然後再不斷流出,不斷被洗涮,卻怎麼也洗涮不掉。
“吱呀”一聲,紅漆大門被推開了,彷彿打開了塵封千年的秘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迎面撲來,聞起來令人作嘔。
人字拖踩在緩緩流淌的血漿上面,踩出一個個詭異的腳印,然後又被後面的血漿所覆蓋住了。
不久前,這裡還人聲鼎沸,是雲都各色名媛貴婦和商界精英們歡聚的天堂,而此時,這裡卻悄無生息,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死亡的味道。
這是隻有在殺戮場上才能看到的景象,這是地獄一隅的片段殘影。
原本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們,此時都已變作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橫七豎八呈現各種姿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人世間最可怖、最難以想象、最慘不忍睹的死相,全部在這裡得到呈現,這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
人體的斷肢殘臂,和一塊塊碎肉到處都可以看到,無數鮮血彙集在一起,把這裡變成一座巨大的煉洗池,將數十個受難者的靈魂牢牢的禁錮在一起。
如果換做別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食慾了,說不定就此神經錯亂,但楊大波卻沒有,他立在原地,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頓出一根香菸,叼在
嘴裡,然後,用一次性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打火機的聲音和菸草燃燒的絲絲聲,在如此寂寥空曠的空間,顯得如此清晰。
楊大波幾乎找遍了整個王城裡所有的建築物,都是和養元殿一樣的場景,一百八十五個人,一百八十五具冰冷的屍體,一百八十五個冤死的靈魂,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沒有一具屍體的臉上,不是帶着震驚的表情,那種表情,任誰看了一輩子都沒法忘記。
“別找了,我在這裡!”
此時,風停了,雨住了,被暴風雨洗練過的天空,霎時變得異常明淨,一輪圓月便掛在中天,將清冷的月色光華,播撒在養元殿的屋脊上面。
楊大波仰面一看,那裡正有一個形同鬼魅的輪廓,在晚風中衣袂飄然,彷彿凌空欲飛的樣子。
楊大波笑了,他當然還記得這麼一個輪廓,對他來說,這個輪廓一點也不陌生,在那晚和江小婉去酒吧的路上,就曾見到在某座大殿的屋脊上,有這麼一個輪廓,在溪畔餐廳的門前,就曾見到在婉溪上有這麼一道輪廓,現在,在親元殿上再次出現,楊大波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那個所謂的絕世高手,那個可怖的殺手之王,終於露出真身,最後的底牌下一刻就要亮出,該來的遲早會來,楊大波早已做好了準備。
那人背對着月華,從下面看不清楚對方的面目,最可怖的人物終於出現,楊大波一點也不感到緊張,反而抱起肩膀,無所謂的仰面,叫了一聲:“我說,你這人真不夠意思,眼看着我像個傻冒似的到處找你,你倒沒事人似的在這裡眯着,這不玩人麼?”
那個人哈哈大笑,隨即用異常冰冷的聲音,說道:“楊大波,到現在我才真正佩服你,死到臨頭,你竟然還能和我玩出這種心態來。”
楊大波淡然一笑:“你說的純屬廢話,全世界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叫楊大波的。不過,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應該怎麼上去纔好。”
“哈哈哈哈……你這人太有趣了,可以遇到你這樣的對手,我真是覺得三生有幸,憑你的身手,竟然會連這麼低矮的高度都上不來麼?”
楊大波邪魅的一笑:“我特麼又不是神仙,隨便掐一道指訣就可以上去,不過我很懷疑你是怎麼上去的,這裡連個梯子都沒有啊。”
那人笑道:“我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卻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的。堂堂冥王戒的主人,竟然連這麼低矮的屋脊都上不來,還要梯子?”
楊大波扁扁嘴:“廢話,我特麼又不是蜘蛛俠,哪兒來的那些特異功能的。”
功夫不大,從上面系下一條繩索,楊大波一點也不覺得丟面子,攀住繩索,一點點上到上面去。
晚風清涼,即便剛纔男人.在暴風雨裡蹣跚了那麼久,頭髮和衣服上依舊沒有半點雨水的痕跡。
此時,月已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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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