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波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再跟我們混下去,你也快變成條小狐狸了。”
芳子嘴角似笑非笑的輕輕道:“那麼你現在想幹什麼呢?”
楊大波故意不去看她的臉上的表情,道:“我當然要去陪陪她。”
芳子好像又要跳了起來:“你不陪我?反而要去陪她?”
楊大波淡淡道:“她既不會勾引我,我也不會勾引他,我去陪她至少安全得多。”
芳子咬着嘴脣,狠狠的瞪着他,忽又嫣然一笑,道:“現在我總算知道你是什麼了。”
楊大波道:“我是什麼?”
芳子道:“你是條狗。”
楊大波怔了怔,苦笑道:“我怎樣會變成條狗的?”
芳子悠然道:“如果夢是條狐狸精,你就是條專咬狐狸的狗。”
夢躺在牀上,斜倚在牀頭,看着自己高聳的胸膛中間擺着的一杯酒,出神。
楊大波總是喜歡這麼樣喝酒,而且有本事不用手就將這杯酒喝下去,保證連一滴都不會濺出來。
現在也不知怎麼的,夢忽然很想念那個男人,所以就很願意去模仿他喜歡做的事情,楊大波會的事,夢就要學學,而且要學得比楊大波更好。
她聽到門外有人在笑:“這是我的獨門絕技,你學不會的。”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當然就是楊大波。
夢也不理他,還是專心一意的看着鴿子般柔軟的胸膛上的這杯酒,冷冷道:“你又想來幹什麼?”
楊大波道:“不幹什麼,只不過來陪陪你。”
夢道:“你不去陪她,反而來陪我?”
楊大波笑了笑,反問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已經不賭了?”
夢道:“嗯!”
楊大波道:“所以我們還是朋友。”
夢道:“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楊大波笑道:“既然我們是朋友,我爲什麼不能來陪陪你?”
夢道:“你當然可以來陪我,但是我現在卻想去陪她了!”
她忽然深深吸了口氣,胸膛上的酒杯立刻被她吸了過去,杯中的酒也被她吸進了檀口,只可惜並沒有完全吸進去,剩下的半杯酒濺得她胸前都是。
楊大波大笑,道:“這一招你一輩子都學不會的。”
夢瞪了他一眼,剛想站起來,臉色突然變了,整個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整個人也都扭曲了起來,就好像有柄尖刀插入了她的胃。
楊大波還是那麼慢條斯理的樣子:“別演戲了,我說過我們已經不賭了。”
女人的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嘴脣比鐵還要青,冷汗嘩嘩直流,怎麼看都不像是作僞。
楊大波笑不出來了,失聲道:“你怎麼了?”
夢張開嘴,想說話,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楊大波一個箭步竄過去,扶起了她,忽然嗅到一種奇特的香氣。
他又拿起剛纔那酒杯嗅了嗅,臉色也變了:“這杯酒裡有毒!”
夢的臉已由蒼白變成死灰色,滿頭冷汗雨點般落下來。
楊大波道:“這杯酒是從哪裡
倒出來的?剛纔有誰到這裡來過?”
夢掙扎着搖了搖頭,眼睛看着桌上的青瓷小酒壺。壺裡面還有些殘酒。
楊大波抓起酒壺嗅了嗅,壺中的酒並沒有毒:“毒在酒杯上!”
酒杯想必早已在這房子裡,剛纔夢去半島酒店的時候,想必已有人在這酒杯上做了手腳。
看着女人痛苦的樣子,楊大波急了,鬱悶了,蛋疼了,這種場面他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你本來是個很小心的人,今天怎麼會如此大意?”
夢咬着牙,終於從牙縫裡吐出了三個字:“淺草寺。”
楊大波道:“你知道哪裡有人能解你的毒?你要我送你到那裡去?”
夢掙扎着點了點頭:“快……快……”
楊大波道:“好,我去找芳子,我們一起送你去。”他抱起了夢衝出去,去找芳子。
芳子是和他一起來的,去沒有和他一起進去,而是留在外面一個人喝酒。
但芳子竟已不見了。
她剛纔喝剩下的半懷酒還在桌上。可是她的人竟已無影無蹤。本來裝着銅鑼燒的碟子裡,現在卻赫然擺着一雙手,一雙斷手!
楊大波看得出這正是一雙男人的手,而且是一個死胖子的手!
難道……是稻川會那個名叫冠希的死胖子?
他又約了對手來尋仇,居然將芳子架走了?但是他們在隔壁怎會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芳子”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怎麼會如此容易就被人架走?
楊大波已無法仔細去想,現在無論什麼事都只好先放在一邊。先救夢的命要緊。何況,這頃刻間發生的變化,實在太驚人,太可怕,他無論怎麼想,也想不通。
幸好他們開來的車還在。
車,是酒店免費提供的。也是很拉風的一款。
楊大波叫起了司機,抱着連四肢都似已僵硬的女人,跳上車子,喃喃道:“你千萬不能死,你一向都不能算是個好人,怎麼會短命呢?”
夢當然不會死,起碼不會那麼容易死,她居然一直沒有死,就這麼樣半死不活的拖着,拖到了淺草寺。
淺草寺是東京都內最古老的寺廟,也是淺草地區的中心。“雷門”是淺草寺的標誌,西南角的五重塔是日本的第二高塔,寺東北還有淺草神社。寺前的仲見世是一條很熱鬧的街道,出售各種紀念品。
從進入淺草寺的範圍開始,便見到各式各樣的小攤小販兜售着各種東西,大家都很熱情但卻不喧噪。裡面有一個求籤的地方,是求籤求的最舒服的,沒有人勸沒有人解,就是看着你自己安安靜靜的就好了。
淺草寺在紫竹林中,紫竹林在山坡上。
山門是開着的,紅塵卻已被隔絕在竹林外,汽車不能上山。
楊大波抱着暈迷不醒的女人,踏着“沙沙”的秋黃的落葉,穿過紫竹林。
風中正傳來最後一聲晚鐘聲,夜色卻未臨,滿天夕陽殘照,正是黃昏。
楊大波看着手裡抱着的夢,長長吐出口氣,喃喃道:“你總算捱到了這裡,真不容易!”
夢身子動了動,
輕輕呻吟了一聲,居然似已能聽見他的話。
楊大波立刻問道:“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夢突然張開眼睛。道:“我餓得要命!”
楊大波怔了怔:“你會餓?”
夢看着他擠了擠眼睛,道:“我是人,是女人,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昨晚我在半島酒店外面喝了一夜的風,只要是一個正常的女人,都會餓的。”
楊大波怔住了,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活生生的吞下了三個臭雞蛋。
夢道:“小心點抱住我,千萬別把我摔下去了,我很怕疼的哦!”伸出茭白無塵的玉手,在男人粗獷的胸膛上輕輕拍打一下。
楊大波看着他擠了擠眼睛,道:“我會小心的。我只怕摔不死你!”
他忽然舉起了女人,用力往地上一摔。誰知夢還沒有摔在地上,突然凌空翻身,接連翻了七八個翻越,四兩棉花一樣,輕飄飄的落下,看着楊大波大笑,笑得活像一隻迷死人不償命的騷狐狸精。
楊大波臉上掛着黑線,恨恨道:“我應該讓你死在那裡的。”
夢大笑道:“好人才不長命,像我這種人怎麼會死!”她居然也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
楊大波道:“你根本就沒有中毒?”
夢道:“當然沒有,像我這樣千年不死的狐狸精,有誰能毒得死我。”
楊大波道:“酒杯上的毒,是你自己做的手腳?”
夢笑道:“那根本就不是毒,只不過是點聞起來像毒藥的香料而已,就算吃個三五斤下去,也死不了人,最多會撐死人。”
楊大波道:“你故意裝作中毒的樣子,只不過是想拖住我,讓我送你到這裡。”
夢笑道:“我要是不用這法子,又怎麼能將真正的芳子送出去。”
楊大波道:“你怎麼送出去的?這一路上你都裝得像死人一樣,連動都沒有動。”
夢道:“我當然有法子,不要忘記我不但是櫻花媚忍的宗主,還是條狐狸精。”
楊大波歪着腦袋看着她凝視一會兒,道:“看樣子你還很喜歡狐狸精這個角色。”
夢道:“千萬不要以爲狐狸精是對女人的貶義,狐狸精至少具備三個優點……”
楊大波道:“哪三個優點?”
夢道:“聰明、漂亮、迷人,狐狸精是所有女人的夢想。”
楊大波簡直無語了,他突然冷笑,道:“不僅是你的夢想,也是小狐狸精的夢想,要不是那條小狐狸精幫你,你想交差只怕也沒這麼容易。”
夢彷彿怔了怔,道:“小狐狸精?除了你之外,難道還有條小狐狸精?”
楊大波冷冷道:“也許不是小狐狸精,只不過是條鬼狐狸精!”
夢道:“什麼意思?”
楊大波道:“意思就是很鬼很鬼的狐狸精。”
夢笑了,笑的令人魂牽夢繞:“我就知道遲早總是瞞不過你的,你並不太笨。”
楊大波道:“你什麼時候跟小狐狸精說好的?”
夢道:“就在你去方便的時候。”
楊大波道:“她怎麼會答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