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浩不想說話,抓起沈大林就走,突然停下,檢查包裡的降龍木,降龍木離開寒冰依然冰冷,歐陽浩將它握在手裡,回頭看着入口:“你們兩個,一定要撐住了。”
沈大林耷拉着一張臉,說道:“咱們就這麼扔下他們不管?”
“先離開這裡,再作打算。”歐陽浩不容分說扯着沈大林開跑,跑出去沒有多遠,前方突然閃出幾個人影攔住去路……
此時的地下,寧北辰終於擺脫了那具屍體的吸附,只是身子猛地撞向牀頭,後背痛得不能自已,身子歪向一邊,蘇雪渾身疲軟,原本卡在喉嚨的一口血再度噴出來。
蘇雪無力地坐在地上,那隻寒冰鬼緩緩地落下,倏地飄到蘇雪面前,與她眼對眼,近距離來看,兩人的眸子還有些相似,那隻女鬼的手擡起來,緩緩地撫着蘇雪的臉,絲毫不懼。
“瑤妹,她是我送你的禮物。”地上的戴卓坐起來,拖着折斷的腿往前挪動,“我說過,我一定會讓你重獲自由,我辦到了。”
寧北辰吃吃地笑起來,一山還有一山高,這個跟頭栽得虧?不虧,戴卓的確計高一籌!
寧北辰的身子絲毫力氣也沒有,蘇雪也是,戴卓同樣好不到哪去,三個大活人都只剩下一口氣的樣子,反倒是那隻女鬼面露疑惑:“我自由了?”
“你自由了,瑤妹。”戴卓欣喜道:“我辦到了,以我之力的確不可能讓你自由,但那個傢伙與衆不同,他天生北斗痣,身上蘊藏的能量非一般人可比,我借他的手,讓你自由了,不過,現在還沒有結束,我要讓你還陽,你一定會活過來的。”
被稱作“瑤妹”的女鬼看着蘇雪和寧北辰,一臉疑惑,戴卓扶着牆站起來,骨折的腿仍不能自由走路:“你放心,他們傷了元氣,現在動彈不得。”
“你要用他們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戴卓走到冰牀邊上,看着死氣沉沉的寧北辰:“你的確超過我的想象,可是,我鬥了十餘年,不可能鬥不過你一個在城市裡長大的小子,你看過人性的可怕嗎?你見過人吃人嗎?人能吃二腳羊,的確存在於遠古的時代,但現代,也有吃人的方式。”
寧北辰懶洋洋地擡起眼:“開始自白了?”
“瑤妹,過來。”戴卓的腿無力,一屁股坐在牀上,臉上掩不住的興奮。
女鬼飄過來,默默地看着戴卓,他說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也是女書的傳人,姓陽,叫陽瑤,印章是她的,上面刻的是陽字,也是她的姓氏。”
“至於我,沒有名字,戴卓是她給我的名字。”戴卓看着寧北辰,說道:“我是野孩子,從小被丟棄在這片樹林裡,巧合的是,我出生的時候,就在麒麟奔日的格局裡,你說,這是不是註定我從出生起就與衆不同?我的母親生下我就死在這片林子裡,化爲白骨。”
寧北辰淡淡地笑,並不發表任何評論,戴卓說道:“還是嬰兒的我躺在這裡,無人問津,母親仍在分泌乳汁,生存的本能讓我去吮吸,就這樣保住命,之後,我是怎麼長大的?我猜想了一下過程,這個地方是風水寶局,生氣讓我大難不死,足足半年!”
“半年以後,我能爬行了,你相信嗎?我沒死,靠着求生的本能抓取四周的植物塞進嘴巴里,就這樣一天天長大,我與這叢林根本是一體的。”
“怪不得你對植物的屬性這麼瞭解。”寧北辰說道:“古法染色運用得得當。”
“我與這叢林裡的動物一起長大,我喝過蛇血,吃過野雞肉,他們把我當成他們的孩子。”戴卓說道:“動物的乳汁餵養過我,當我以後知道人猿泰山的故事以後,我原來也是叢林的孩子,我與動物、草本一起長大,我天生就懂植物,懂得如何治傷治病。”
“那你從哪裡學來的那些陰陽術,煉製攝魂童子,湊屍,還有煉鬼。”寧北辰說道:“你幾乎無所不知。”
“這地方有多少古墓?你知道嗎?”戴卓說得興起,口沫橫飛:“我只是在一座古墓裡找到一位陰陽先生的手記而已,看樣子他是術士,只是術業有專攻,他只攻邪術,可是,我不識字,所以,我要離開這裡,到外面汲收新的知識。”
“那一年,你已經成年?”寧北辰說道:“你因此認識了這位姐姐。”
“沒錯,離這裡最近的就是前面半山腰的村子,多少回我差點被他們發現。”戴卓說道:“我潛入其中一戶人家想偷衣服,被瑤妹發現,她看我邋遢不已,以爲我是乞丐,動了側隱之心,在我被其他人發現之前,找了一處廢棄的屋子讓我藏起來。”
女鬼似乎因到了許久以前,目光悠遠,蘇雪靠在牆邊,目光落在女鬼的小腹上……
“她教我識字,教我學會外面的風土人情。”戴卓說道:“在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以前,我們度過一段很美好的日子,我颳去了鬍子,剪短了頭髮,換上乾淨的衣服,她看我的眼光就不一樣了,我識字後就開始研究那本手記,裡面的陰陽學說讓我大開眼界!”
都說剛出生的鳥兒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人就會被其視爲父母,戴卓天性未定,是個野孩兒,他第一次接觸陰陽學說,卻是邪術,這決定他一生的行事方式必定與大衆不同。
“我開始學習,學習漢字,學習數學,學習手記中記載的陰陽術。”戴卓的眼睛充滿了神采:“那些日子,我的生命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充實,充實的生活讓我忘記自己不屬於前面的山村,我是一個野孩子,所以,當瑤妹告訴我家裡人給她許了一門親事的時候……”
女鬼突然低下頭,表情糾結,蘇雪察覺到這一點,與寧北辰四目相對,對彼此的意味不辨而別,戴卓突然搖頭,厲聲道:“他們怎麼可以把她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