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蕭摸着下巴想了半晌，問道：“三九師姑，您覺得塗師姐和陸豐有戲沒？”
“你覺得呢？”董悠然反問道。
柯蕭道：“這個我還真說不準，感情這東西，有時候是真不好說。
您瞧藍其峰在前後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就能對塗師姐有感覺。
不過我覺得吧，從性格來說，可能塗師姐和陸豐磨合起來得有一個過程。”
這不廢話嗎？
陸豐那無法無天的德性，和塗秀蓮這種天生具備領袖氣質的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反而是野心勃勃的藍其峰，更容易和塗秀蓮產生共鳴。
董悠然蹙眉道：“我倒是寧願她和陸豐成事兒。
陸豐這人看似狂放不羈，什麼都不在乎，實則至情至性，用情專一，確屬良配。
你想想，你願意爲了一個女人，以天下第二的身份，甘願窩在元載宗當孫子嗎？”
柯蕭果然認真地想了想：“我願意，十七師叔也願意！”
董悠然伸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慄，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比喻好吧，關你倆什麼事？”
不過柯蕭這話吧，確實算是投董悠然所好。
她心中喜悅，伸手揉了揉柯蕭被她敲疼的地方：“跟你講，來時連師姐曾跟我提及，像藍其峰這種充滿野心的人，很難被情感左右理智，她更傾向於藍其峰想借秀蓮上位的這種可能性。
你有沒有想過，藍其峰會不會算準了這是一個局？
換了是你，會想不到七師兄渡劫之前，必然會向自己的後輩交代藍其峰的存在，並佈下針對他的局麼？
阿玄的病雖然無解，但是嫂子還在，他就這樣帶走阿玄，還是太突兀了。
他確實做夢都想不到七師兄渡劫未成功是假，但是想這也許是七師兄的苦肉計，未必不可能。
反正自己女兒沒救了，還不如利用一下，引藍其峰上套。
畢竟嫂子如果一日不離開元載宗，他一日無法對元載宗造成實質性傷害。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固然機不可失。
然而有個問題便是，連師姐歲數太大了。
不到三百年的時間，他能依託連師姐的勢力，在元載宗站穩腳跟嗎？”
柯蕭心裡一嘆：“如果是我，能！很簡單，伺機發動戰爭，並戰而勝之。
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建功立業更能提升威望的了。”
從內心上說，他很難接受藍其峰真的看穿了這個局。
不是說他不能接受藍其峰的聰慧，而是不能接受柳小茹最終還是做了自己親哥哥的一枚棋子。
董悠然道：“是，我承認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藍其峰來自異界，有連師姐鼎力支持，也確實能做到這一點。
但是連師姐憑什麼給藍其峰做嫁衣？
就算她想上位，也應該是推動自己的後輩取代秀蓮才合理！”
“這種合作本來就是同牀異夢，就看誰手段更高明而已。”
“柯蕭，你這樣自由心證，是沒有用的。我不相信你沒想到這個問題……”董悠然娓娓道出他們認爲存在這種可能性的理由。
比如在問仙台離關闕如此之近的情況下，他出現的時機不對。
難道不是更應該在連彩嬅去查探飛昇情況之際就現身，而不是等連彩嬅向塗秀蓮傳訊之後？
而出現之後，以連彩嬅平日表現出來的實力，他不應該與之纏鬥，而更應該趁連彩嬅心神激盪，第一時間動手將其擄走，再從長計議。
然而他卻偏偏要等七常執出現，並圍攻於他。
假如他利用柳小茹爲實，必然清楚柳小茹的動機不是要殺了他，而是要囚禁他。
在生死無憂的情況下，他故意展示自己手上的核彈，引得柳小茹現身。
然後再伺機失手被擒，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有柳小茹在，他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搜魂什麼的，而只會被囚禁於天淵牢。
元載宗會不會對他所展示出來的這種聞所未聞的手段非常感興趣？
當然會！
假如他指名道姓要塗秀蓮與之談判，塗秀蓮會不會答應？
依然會！
藍其峰長得自是沒話說。
而且他是仙人，又是王族，還擁有無窮制霸道聖界的手段。
這簡直就是主角光環好吧！
誰知道塗秀蓮會不會就被他給迷得神魂顛倒了？
如果能娶了年不過兩千的秀蓮，比起最多還能撐三百年，彼此間還互相顧忌的裡連彩嬅也，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完美的謀劃了。
只不過他沒算到柳小茹會以死來感化他。
不過如果藍其峰一開始確實看穿了這個局，柳小茹的意外，豈不是反而成了最佳助攻？
自己主動走入天淵牢，可比失手被擒打入天淵牢，形象必然會得到大大加成好吧！
柯蕭靜靜聽完董悠然結合連彩嬅的分析，以及自己先前聽聞柯蕭所言而得出的更加合理的結論，沉默了很久才道：“不瞞您說，我們確實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他一定算不到師父並沒有掛掉。
既然住進去天淵牢，任憑他萬千手段，最終要麼憋死在裡面，要麼飛昇滾蛋！”
董悠然道：“沒那麼簡單好吧！
先前秀蓮看他的眼神，並不討厭。
我們最怕的就是，就算意識到這是藍其峰的一個局，秀蓮會不會從宗門利益出發，認爲如果真的聯姻，從而徹底使藍其峰徹底綁定在元載宗的戰車上。哪怕並非真的喜歡此人，最終順水推舟嫁給他……”
柯蕭道：“三九師姑，這些擔心是多餘的。
師孃既然還在，藍其峰的神秘性已經不成立了。
師父雖然不敢擅動靈力，偶爾回宗門看看，還是沒問題的。
如果藍其峰和塗師姐彼此順眼，我們不會刻意阻止，這反而是件好事。
至於如何判斷藍其峰是不是真的動心了，其實挺簡單的。
記不記得師孃臨終前說過的那句話？
她愛上師父，併爲師父化了形。
您忘了，藍其峰並非人類啊！
塗師姐再沉淪，這點基本判斷還是有的。
如果他能爲塗師姐做到這一步，恰好證明他終於放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徹底融入到我們這個世界了。
您說是吧？”
董悠然盯着柯蕭看了半天，忍不住搖頭道：“你們這些人，成天算計得這麼深，不累麼？”
柯蕭苦笑道：“這您可冤枉了師孃了。
我說過，在我們的計劃裡，不包括師孃主動犧牲這一項。
那些話，她是發自肺腑的，只不過剛好起到了提醒塗師姐的作用罷了。
至於連師姑他們擔憂……未必就是什麼壞事，有壓力，纔有動力，對吧？”
這場佈局牽涉太多隱秘，包括塗秀蓮在內，都沒想到關勝棠一家人竟然一個都沒掛。
只是關勝棠的本意。
元載宗不可能永遠有他關勝棠撐腰，每個人都需要學會在沒有關勝棠的情況下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