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姐妹從談話中瞭解了季長平的身份,夏羽只是知道季長平有着堪稱輝煌的過去,空降到一個小小的新鎮必然有重要的使命,可是,夏雨不同,她讀到了更深層次的問題,從他的言談舉止中能看出來,他對秦徵是心存感激的,而從他的言行又能看出來,他到新鎮是爲秦征服務的,一個工業基地的建設,需要一位當過省長秘書的鎮長來保駕護行,怎麼都讓人感覺到了濃重的政治色彩,當然,這種色彩多多益善,越多,證明它的信譽值越高,越多,證明他的發展前景越廣大,這或許是華夏的特殊國情決定了。
坐在桌子上的三方都是聰明人,把對方想了解的東西隱隱的點透,除了夏羽雲裡霧裡的只看到表面外,秦徵、夏雨和季長平三個人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特別是季長平,他越來越感激秦徵了。
工業基地建設缺錢,而省府的財政補貼又是杯水車薪,一度還讓冷雲天懷疑它是不是會胎死腹中,可是,夏家財團的出現,讓這件事情迎刃而解,以他十數年的政治眼光來看,這兩位夏家姐妹哪裡是什麼遊玩,分明是上杆子的給秦徵來送錢的,能讓人送錢,還是美女送錢,最關鍵的是,主動送錢,還得央求着秦徵收下這部分錢,秦徵的人生足夠的讓人羨慕,而這部分錢一旦到賬,對工業基地的建設將起到極大的推進作用,甚至,季長平已經想象得到,當華語地產和夏家財團結合之後,新鎮將以日新月異的速度發展着,他這個鎮長當記上一功,這樣巨大的政治資本放在眼前,即使浪費個三五年的時間,又何妨呢,想到以後坦蕩的仕途,他愈發的知道秦徵帶給他的是命運的轉變,或許,他就是自己的福星。
正像是季長平猜測的一樣,夏家姐妹確實是來變合作事宜的,來的時候,她們還抱着懷疑的態度,可是,在新鎮這些日子,見識過秦徵雷霆手段和高壓政策之後,兩姐妹竟然沒有聽到下面絲毫的反抗情緒,這讓她們仔細的瞭解了秦徵所謂的政策,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有深入瞭解了,兩姐妹才面面相覷,在她們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商人重利這樣的事情亙古都是如此,但是,這個秦徵不同,別看他斤斤計較,恨不得一分錢分成兩半來花,可是,當涉及到當地居民的利益的時候,他讓出了足夠大的空間,甚至有數處他還只是賠本賺吆喝,根本就是倒貼的,這種事情不勝枚舉,在外人看來,他可能是在開發,賺錢,可是,在她們這種內行人看來,即使再有效簡潔的運作,也只能保證收益持平,不賠已經算是不錯了。
真心爲民,由不得她們不相信,而且這種苛刻的條件還是秦徵自己提出來的,這讓她們對秦徵的印象大爲改善,現在,唯一要弄明白的是秦徵如何盈利,如今,坐在桌子上,互相透了個底,夏家姐妹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們根本就不瞭解秦徵,甚至不瞭解這個工業基地,從秦徵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中,她們可以瞭解到,只要基地建設成功,他上馬的項目從小的日常生活用品,到大的電子元件,甚至是軍火他都可以製造,這種規劃無疑是駭人聽聞的,夏羽想反駁,可是,她看季長平理所當然的模樣,想要出口的話,也就揶在喉嚨裡,端是難受的緊。
倒是夏雨聽得仔細,雖然不知道秦徵如何掌握着這種超越多個領域的技術,但是,本能的她就相信秦徵所言非虛,如果真是如此,以秦徵掌握的技術,超躍秦氏集團,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這個基地甚至會成爲全國第一基地,到時候,這裡生產的不僅是物品,甚至會成爲旅遊項目。
這裡的複合開發價值前景越發的被看好了,這是夏雨的直覺,而之前所有的直覺都準確的她,踏在新鎮的土地上,讓她的心裡充滿了燦爛陽光。
剩下的,只是要看看工業基地的建設規劃,她們的投資額度,以及佔有比例的具體細節談判了。
黃琪天在新鎮確實有些能力,出了飯館不久,他已經確定了夏家姐妹丟的東西是一個綽號叫做鬼手的三隻手拿的,於是乎,連恐嚇帶利誘,鬼手承諾將證件甚至裡面的現金都交還給失主,即使如此,他還是表明了秦徵的身份,說夏家姐妹是他的女人,搞不好,鬼手就要下輩子再在人世走一遭了。
可憐鬼手雖然偷技絕倫,可是,終究也是一個小人物,被黃琪天連蒙帶騙,乖乖的將東西送到派出所,事後由黃琪天將丟失的物品轉交給秦徵,當然,這是後話了。
確定了物品的黃琪天帶着笑容進了飯館,道:“書記、秦少,東西找到了。”
“找到了?”夏羽微微一怔,然後皺了皺眉頭,她也瞭解裡面的黑暗,不禁道,“在哪裡,我去拿。”
黃琪天訕訕的笑了笑,道:“是一個叫鬼手的傢伙拿的,這個人是個慣犯。”
“把他抓了。”夏羽惡狠狠道,竟然敢偷她的東西。
黃琪天無奈道:“沒有證據,他說他是揀到的,明天會把東西送回來,到時候,是你們來取,還是我給你們送去?”
“我們來取。”夏羽道。
與此同時,秦徵也開口了,道:“麻煩黃所長,明天給我們送來吧,地址是……”
“你什麼意思?”夏羽瞪着平靜的秦徵,毫不感激他的人情。
“晚上住我家。”秦徵曖昧道。
“誰要和你一起住!”夏羽嗤笑一聲,白了秦徵一眼。
夏雨看着不悅的夏羽,轉頭向秦徵解釋道:“我們在酒店訂了房間,東西也都在那裡。”
“沒事,我讓人把你們的東西帶到我家裡。”秦徵隨意道。
“這……”夏雨略微猶豫,悄悄的撇了眼秦徵,未免太隨意了吧,“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秦徵大大咧咧的說着,道,“遠是客,住酒店太隨便了,還是家裡溫馨。”
“黃鼠狼給雞拜年。”夏羽冷哼一聲。
秦徵嘴角揚起一抹圓潤的弧度,訕訕道:“我可沒說你是雞,你自己說的。”
夏羽:“……”
見三個人互相推諉,季長平雖然不知道秦徵賣的什麼關子,可是,住在一起會增進感情,這倒是事實,於是,他主動開口,解釋道:“夏小姐,你們誤會秦少了,他的家可是很大的,三幢別墅,他住西邊那幢,東邊那幢是女眷住的,秦少的人品還是有保證的。”
季長平說到人品,端是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這世界上還有不偷腥的貓嗎。
夏家姐妹對視一眼,均是流露出這樣的想法,夏羽開口尋問:“既然東西兩邊都有人住了,那北邊的別墅是?”
“你們去了就知道了。”季長平賣了個關子,在他看來,只要住進了冷家別墅裡,見到冷老爺子,就會再次加大夏家姐妹的投資力度,想來秦徵也是想借虎皮拉大旗的吧,要不然,就算這夏家姐妹是雙胞胎,但是,在姿色上與尹若蘭斷然無法相提並論,所以,在他看來,秦徵也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邀請她們暫住,也是有過深思熟慮的。
事實上,夏家姐妹是住不習慣酒店的,雖然抵擋了一會兒,終是跟着秦徵現場看了看玉彩動力的車間,然後就回到了冷家別墅。
當他們回到冷家別墅的時候,東邊的別墅裡空無一人,不過,在桌子上留着三張紙條兒,第一張是尹若蘭留的,上面寫着:一切安好,後有變故。
看到這張紙條,秦徵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能讓尹若蘭說是變故的事情,自然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第二張紙條是冷紫凝留的,電視臺要採訪我,今晚不歸。
第三張紙條是錢初夏留的,神棍,這甩手掌櫃當得舒服吧,抽空陪咱爸和秦叔吃個飯,他們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你了。
看到第三張字條兒,秦徵微微的嘆了口氣,他能從這裡行間中感受到濃濃的愛意,以及錢明智和秦狼對他的牽掛之情。
“這裡面沒有人嗎?”四下打量着這幢豪華的別墅,夏羽感覺這裡與他家沒有差別。
夏雨也好奇的看着秦徵,等待着他給出合理的答案。
秦徵無奈的揚了揚手中三張紙條兒,道:“三個人都加班,沒有時間回來了。”
“你做飯給我們吃?”夏羽隨口說了一句。
“不是剛剛吃過飯嗎?”秦徵看着外面的如水的月光,不禁說道。
夏羽白了秦徵一眼,不滿道:“走了這麼多的路,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夜宵這種東西嗎?”
秦徵頓時一怔,隨口道:“就你毛病多。”
“你……”想要罵秦徵,可是,夏羽一時間沒有想好臺詞兒,也就收口了。
看着轉身離開的秦徵,夏雨委婉道:“秦少,你要幹什麼去?”
“你們也一起來吧。”說着,秦徵回頭看了眼詫異的夏家姐妹,看兩個人無動於衷後,他解釋道,“我給你們找宵夜,一起來省得我往這裡端了。”
夏家姐妹覺得秦徵不是在撒謊,因爲他沒有回到西邊別墅,而是朝着北邊的別墅行去,到門口的時候,秦徵還和門衛交談了幾句,他才放行了。
來到別墅的客廳裡,已經八點多鐘,冷家老爺子手裡拿着一份當天報紙,剛剛看完,打了個哈欠。
恰巧,秦徵帶着夏家姐妹進了別墅。
“又有什麼事情?”看了眼夏家姐妹,冷家老爺子主動的開口問道,這幾天,別墅裡的人丁不旺,住在東邊別墅的幾個年輕女人各有任務,兩個回到了京城,這裡的三個又都各有事務,倒顯得他老人家是個多餘的。
被冷家老爺子若有若無的眼光一掃,夏家姐妹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意,這一瞬間,彷彿自己被看透了一樣,赤裸裸的站在老頭子的面前。
尤其是夏羽,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愈發的感覺冷家老爺子非同一般了。
夏雨禮貌的開口了,道:“老爺子好。”
“好什麼好?”秦徵打斷夏雨的話,直言道,“退都退了,還擺那一套官架子。”
冷家老爺子:“……”
他無奈的笑了笑,這小子就是直接,如果換一個風格,他倒會是不認識他了,不過,他又始終感覺秦徵的這種個性略有不妥,他倒是更欣賞秦徵之前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跑火車風格。
殊不知,秦徵也只有在信得過的人面前才這般如此,誰要能讓他揶榆,這個人至少是朋友級別的,像是這種長輩級別的,打是親、罵是愛嗎。
不過,這看在夏家姐妹的眼裡又是另一種意境,兩個人都是有眼力界的人,如果從老爺子凌厲的目光來看,分明是身處高位,那種俯視的壓迫感是學不出來的,而秦徵隨意的態度,證明他和老爺子的關係非常鐵,這也是裝不出來的,特別是老爺子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無奈,分明有溺愛的成份,而且還帶着淡淡的欣賞。
“老爺子,他是您孫子?”夏羽大着膽子問。
“我孫子?”冷家老爺子一怔,搖了搖頭,道,“我倒想有這麼個孫子,他不幹。”
“老爺子貴姓?”夏雨心中微微驚訝,秦徵如果不是他的孫子,這其中有帶着別樣的意味了。
“老朽姓冷。”冷家老爺子笑着說道。
冷字一出口,夏羽頓時一僵,張了張嘴,連道:“你是冷……冷……冷……”
突然之間,夏雨覺得今天來對地方了,沒有想到秦徵竟然和冷笑天關係莫逆,這絕對是爆炸性的新聞。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娃娃別被這小子利用了還不知道。”冷家老爺子玩味的開口了,經驗老道的他知道如何促成一交誼,道,“他經常藉着我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到頭來還得我去收拾殘局。”
沒錯,秦徵現在正是在向夏家妹妹擺明實力,夏家妹妹也看得清楚,但是,冷家老爺子的話就十分的玩味了,給秦徵擦屁股,分明就是一種默許行爲嗎。
想想冷家在齊水城的實力,再想想冷家老爺子在京城的那些老戰友,老朋友,似乎這是一個比太子更像太子的人物。
一時間,夏雨確實被驚到了,努力的安撫了波動的情緒,她甜甜的笑道:“爺爺,秦徵說帶我們來吃宵夜。”
“我這裡有宵夜?”冷老爺子平靜的說着。
秦徵攤了攤手,道:“暫時沒有,可以做嗎。”
“劉媽,弄點夜宵吧。”冷老爺子吩咐道,隨後,他道,“還不知道兩個小娃娃吃什麼呢?”
“隨便,好吃就成。”震驚過後,夏羽老實巴交道。
這一頓夜宵吃得端是不自在,離開了北邊別墅,夏羽進了門,確定秦徵離開了之後,她才憤憤不平道:“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竟然借勢來壓咱們。”
“這可不一定。”坐在沙發上,夏雨輕輕的吸了口氣,仔細思考着所有細節,在她看來,分明是冷家老爺子十分看好秦徵,那是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喜愛以及肯定。
“有什麼不一定的,我說嗎,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怎麼可能囂張跋扈,原來是有這層關係。”夏羽不以爲然道。
“你沒看出來嗎,冷老爺子對秦徵的事情並沒有決定的權力。”夏雨淡淡道。
“這倒是了。”夏羽不解道,“沒有哪個長者對孩子這樣溺愛吧?”
“錯了,秦徵和冷家的聯繫應該是因爲冷紫凝。”夏雨緩緩的說着。
“就算是上門女婿,也不會受到冷家老爺這等人物的重視。”夏羽知道,但凡到了這種高高在上的位置,看待問題,必然有一個全新的角度,普通的金錢和權力,已然不是他們判斷成敗的標準了。
“上門女婿,未必見得。”夏雨酸酸的說着,道,“還記得尹若蘭嗎?”
“那個女人,太漂亮。”夏羽感嘆道。
“她哪裡漂亮了?”夏雨問道。
“她……說不出來,就是漂亮……”夏羽說話也不利索了,不禁道,“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秦徵最大的倚仗不是冷紫凝這層關係,也不是冷家這個靠山,反倒是冷家跟着他沾光了。”夏雨一語驚人。
夏羽微微張大嘴巴,下意識道:“這怎麼可能?”
夏雨嘆了口氣,道:“咱們已經足夠重視秦徵了,可是沒有想到,他已經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夏雨感嘆着,並沒有解釋給夏羽聽,而這種事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這一夜,註定是夏雨失眠的一夜,九點鐘的時候,她拔通了京城的電話,跟她父親聊了近一個小時,最後,兩個人一致決定,要跳上秦徵這艘賊船,還要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