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回人形,緊跟在那張嘴後面。
沒想到那張嘴飄了一陣子之後,就突然問我:“你跟着我幹什麼?”
靠,它連眼睛都沒有了,居然還能知道我在跟着它,難道這嘴還兼有鼻子眼睛和耳朵的功能不成?
我就解釋:“我這不是送你一程嘛,你看啊,你現在就剩下一張嘴了,這麼點信息量,來陣風都能吹散了,你自己一個嘴走我實在是不放心,萬一外面殘留點我剛纔不小心剩下的火焰信息,一傢伙把你燒了,那我還能指望誰去告狀啊?這人間老話說得好,上門都是客,出門就得送,我送你,送送你啊!”
那張嘴就說:“你那點小心思以爲我猜不到嗎?不就是擔心我在路上藉機擴散信息嗎?這裡但凡有用的能感染的信息都被你給同化吸收,我就算想擴散也沒有路徑,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但我真心不是這麼想的。”我一攤手錶示無辜,神情特坦蕩。
本來嘛,我就不是這麼想的,我跟着它的目的是爲了看看它從哪兒走,能不能順着這個路徑找到它的老家,然後來個一鍋端神馬的。
“你要跟着就跟着吧。”那張嘴繼續往前飄,一邊飄一邊還勸我,“你聽我的,還是儘快跟本體聯繫吧,要不然,遲早會被本體放棄,我們做爲本體力量的分支,再怎麼想獨立也是不現實的,還是要乖乖認清形勢,一心一意地爲本體服務,等到將來打破維網取得自由,我們也能得個下場不是?”
我就說:“說是那麼說,可是真到那個時候,迴歸了本體,可不就沒有我了嗎?就算是打破維網,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在這邊辛辛苦苦的爲了什麼?要我說啊,打破維網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呢,像我們這些還是要抓緊機會享受屬於自己的自由,真要有事需要我們,本體難道就不能主動聯繫我們?”
那張嘴說:“你這個傾向很危險啊,我們這些意識誕生的目的就是爲了本體服務,爲了打破維網而存在,你怎麼能想着打破維網就跟你沒有關係呢,這可是關係到我們所有不容於維網假設基礎的餘數的未來!在維網力量限制之下,本體要是那麼容易就能聯繫我們,還用得着這麼麻煩派我們過來一點點的侵染這個位面嗎?早就直接毀滅這個維等,推倒維網,打破牢籠束縛了。”
我做出不服氣狀,“少扯,本體那麼大本事會聯繫不上我們?就那個在無意識存在上種了種子那個,隨隨便便就能修改人間的信息干涉人間,這麼大的神通難道還能是派出來的那貨做的?”
那張嘴卻嘎嘎一笑,“你在這個低維位面呆得太久了,久得已經忘記了太多東西,干涉人間信息有什麼了不得的,我們做爲餘數催生物,本就是受到維網信息影響才誕生的,與維網各個位面的存在信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只要肯付出足夠的代價,自然可以越過維網阻隔影響目標位面的信息,不過這樣做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能影響的信息範圍卻又有限,不管其他餘數怎麼樣,我不會做這種傻事,我的本體也一定不會做這種傻事。嗯,不過這倒像是恐源那個餘數本體的風格,也跟它的催生條件比較契合,沒準兒還能收回些成本來。”
這些傢伙跟維網各個位面的存在信息都有聯繫?怪不得知道這些傢伙的都不敢直接談及呢,談了人家就會聽到!
跟這嘴套了這麼半天,我收穫挺多,但至關重要的疑問卻一直沒有解決,不由有些心急,乾脆再大膽一點,“哎,那個傢伙,就是恐源啊,既然有不好的想法,我看它在人間的佈置最好都清除掉,這樣才能以防萬一。尤其是那個種在無意識存在上誕生的種子,怎麼也不能留着。”
那張嘴說:“說來說去,你還是想獨佔這個位面,既然擔心那個種子,那你就去把它滅了嘛,我都已經形成前哨態勢,都被你輕輕鬆鬆擊敗,一個只是建渠道定位用的種子,隨隨便便不就毀滅了?”
靠,這還用你廢話!
我說:“要是直接滅掉的話,那還不簡單,不過我考慮這事兒還沒弄明白呢,直接這麼動手,不是就等於跟它開戰了嘛,可萬一它沒有問題,都是遵照本體指示做的這事兒,你跟它就還是同一陣線的,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上,我可應付不來。”
那張嘴立刻給出解決辦法,“那你就等我彙報完回來,拿到確切消息再說。”
我無奈地說:“可萬一你去彙報的時候,它搞出什麼事情呢?我覺得還是應該防備一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既可以保留那個種子的人體不受傷害,又可以把它種下的種子摘出存起來。這樣我就可以做兩手準備了,要是它真有問題,那我就把種子滅掉,要是它沒有問題,那我就是把種子種回到那個人體裡面,然後咱們就可以討論合作建立統一陣線,一起滅掉這個位面的問題了。”
“這種卑微的生命直接滅掉就滅掉了,真有需要,給它重種個人體不就得了,應該沒有多大差別。”那張嘴說:“我們這種高層次的存在,哪會有閒工夫研究保存這種卑微生命體的方法?也就是你在這個低維位面呆得太久已經迷失了纔會考慮這些方面的問題。行了,我這就走了,你也不用送了。”
飄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了地面。
一片小山包般的巨大亂石之間,矗立着一扇巨大的門。
一看到這門,我不由虎軀震劇,再震,三震,那張嘴就奇怪地問:“你哆嗦什麼?”
“沒有,我就是抖抖身體,這是呃,這是跟這個位面契合的後遺症,每隔一段時間都得這麼抖一抖,人類的醫生給我看過,說是羊癲瘋。對了,你就是從這兒進入人間的?還打算從這兒出去?”
那張嘴說:“那是自然的,不從這兒走也沒有其他路徑不是,這個路徑建起來可不容易,整個人間只此一條,我走之後,你幫我看好了,我還要靠它回來呢。”
只此一條?
只怕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