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定財局是一種風水邪術。
這種風術佈局術大抵就是用惡鬼以上級別的鬼的怨氣來改變一個地方的風水,實現聚定財富的作用。
從技術角度來說,這是一種很複雜、很不容易佈置的法術,而且從開始佈置到生效發揮作用,需要至少五十年左右的時間。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根本就是一種雞肋般的法術。
五十年哎,誰會有耐心等五十年再去發財?有這工夫乾點什麼不好?去搶銀行都比這個來得可靠啊!
這個風水佈局一開始就需要至少一百個惡鬼做爲定局樁,使用法術將這一百個惡鬼困在固定的位置上,惡鬼本身就是因着深重怨氣而滯留人間不去,被困在狹小的位置上不能活動不得解脫,偏偏神智還很清醒,這種痛苦足以把正常鬼折磨成瘋鬼,這種折磨會源源不絕地產生大量的怨氣以支撐整個風水局的運行。
但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想要保證這個風水局的持續運轉,每年都必需至少在法陣中獻祭一個活人,在陣眼將其殺掉,抽魂取魄,人爲製造成惡鬼,再釘放風水局中。
一年一個活人,五十年就需要五十個活人!
而每年獻祭的活人越多,風水局的積攢的力量就越強大,一旦開始運作,發揮效用,聚來的財富也就越可觀!
建在這個風水局中的德勝樓,從開始營業那日起,就成爲整個明城最高檔最著名最掙錢的餐飲娛樂場所,十年屹立不倒,掙得盆滿鉢滿,要說這其中沒有百鬼定財局的作用,那絕對是連鬼都不相信。
我們在牢房中看到的那個符紋,就是定鬼樁所用的基礎。
在風水局正常的情況下,這裡本應該困着一隻鬼才對。
可是現在牢房裡空無一鬼。
這說明風水局在我們進來之前,就被人破壞,困着的惡鬼已經逃掉了。
那些爬崖的惡鬼就是原本被困在風水局裡做定樁的鬼吧!
像這種長時間運轉的風水局,本身極爲穩定,沒有外力破壞,基本不會出現差錯。
這說明,有人在我們之前進入到這裡,並且破壞了這個風水局,釋放了所有被困的惡鬼。
附在賀學森身上的那個惡鬼應該就是脫困的惡鬼之一。
現在的問題反倒更多了。
是誰破壞了之裡的風水局,目的是什麼?爲什麼逃脫的惡鬼會附到有開光法器護身的賀學森身上,難道只是一個巧合?老徐做爲德勝樓的老闆,在這裡面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想來這個風水局也不可能是他佈設的?他是設計者的後代,還是因爲知道這個風水局跑來摘了桃子?
我們揣着一肚子疑問繼續深入地室,每路過一個牢房,都把門推開查看情況。
果然,每個牢房裡都有一個血紅色的巨大符紋,不過符紋上空無一鬼。
所有被困的惡鬼都被放出來了!
可現在整個地室都靜悄悄的,剛纔那些爭先恐後往崖頂爬的惡鬼都哪裡去?
馮甜指示我按照羅盤指示的方向走,去尋找整個風水局的中央位置,那裡會設有主定局樁,這個主定局樁必定是佈設這個風水局者的法器或者供奉的神位。
想破壞這個風水局,必須得先破壞主定局樁,否則就會受到風水局的反噬。
只要找到這個主定局樁,就可以從主定局樁推斷佈設風水局者是什麼來頭,也還以從破壞手法上推斷是破壞風水局者是什麼來頭,正是一舉多得。
沿着羅盤所指的方向走下去,我發現這裡雖然陰森森冷人不寒而慄,但卻異常的乾淨!
做爲一個廢棄了多年,而且平時太不可能有活人活動的地下洞穴,地面牆壁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甚至連蟲子這種地穴裡必然的常駐生物都一隻也沒看到!
一路走過來,出乎意料的順利。
當我們走到地室中央位置的一個房間時,羅盤上的指針開始急速轉圈。
這表明我們到了。
馮甜在通訊器裡提醒我們小心,那裡很可能會有埋伏或者其他什麼危險。
呂志韋的兩個手下站在那扇看起來新得有些過份的鐵門兩側,做出標準的攻擊戰術動作,槍口對準鐵門。
而呂志偉端着槍正對鐵門,在得到我的同意之後,一腳踹在了鐵門上。
鐵門被轟然踢開。
一道黑影夾着尖叫衝了出來。
呂志偉三人幾乎同時開火。
密集的子彈交錯射過,把那道黑影扯得粉碎。
沒有鮮血飛濺,只有閃着綠光的碎塊漫天飛舞。
很顯然,三人集火轟碎了一個冒失衝出來的鬼!
我們手中槍的子彈都是經過馮甜施法,可以對陰邪之物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若不然的話,幾隻普通的槍怎麼可能傷到鬼魂?
我們甚至都沒有看清那黑影倒底是什麼樣子什麼情況。
不過,機會還有。
因爲馬上就有更多的惡鬼蜂涌而出,一個個殘缺不全,惡形惡狀,讓人一眼看去,簡直以爲是處在噩夢當中。
這些鬼裡頗幾個我看着眼熟的,比如那個衝在最前面的腦袋上有個窟窿的傢伙,我敢打堵它腦子裡現在一定還有我吐出來的東西!
衆鬼帶着刺耳的光叫,一窩蜂般往外衝。
我也趕緊把槍端起來,準備一同射擊,解決這波鬼。
可是晦清禪師卻突然上前,握住我和呂志偉手中的槍,硬把我們兩個拖到一旁,沉聲道:“這些鬼也都是受害者,它們不想傷害我們,還是饒它們這一次,待會兒由貧僧來超渡它們吧!”
說這話的時候,晦清禪師臉色陰沉得厲害,一副“你們要是敢不答應我就先超渡了你們”的表情。
我心裡有些不以爲然,對這和尚便加了幾分小心,但那些衝出來的鬼果然如晦清禪師所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閒心理會我們,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後,四散奔逃,眨眼工夫就逃得乾乾淨淨,看起來好像身後有老虎追殺一樣。
待所有的惡鬼都逃出去後,我們才端着槍小心翼翼地進入室內。
進去一看,我不由得大吃一驚。
房間的地中央面對面跪着四個人!
我馬上就看清楚了。
那四個不是人,而是四盞燈!
四盞人形的油燈!
整個燈都做成了惟妙惟肖的人形樣子,我甚至還能看出人臉部位的表情!
四個人兩男兩女,都昂首張口,做痛苦狀,燈芯就是他們的舌頭,正燃燒着微黃的火焰,將整個房間都映得上了一層昏黃的色彩。
“人皮長明燈!”通訊器裡傳來馮甜倒吸冷氣的聲音,“這是南滇古精邪術!你們剛纔進來的時候,你沒有看到地室裡有爬蟲,什麼樣的爬蟲都行?”
“沒看到!”我幾乎是和呂志偉幾個人同時回答,看來不僅是我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你們要小心!”馮甜警告說,“如果是南滇古精邪術的話,那這個風水局裡一定有個壓局的蟲子,用來鎮壓那些被困惡鬼的反抗!”
晦清禪師突然沉聲發問:“設風水局的人是南滇國遺民一脈的傳人?”
馮甜的語氣卻有些拿不準,“如果那確實是人皮長明燈的話,那十有八九跑不掉!不過我聽說那些自稱南滇國遺民的傢伙在建國初期就死光了,古精邪術也已經失傳,這裡怎麼會有他們設的風水局?不對,古精邪術涉及不到風水局……”
“剝皮爲罩,煮脂爲油!”晦清禪師走到一盞人形油燈旁,伸手輕輕撫摸,神情說不出的哀傷,“除了古精邪術,我想不到還有別的流派會做這種事情。”
我不禁大爲驚訝,“這真是人皮?”
晦清禪師微微點頭說:“將活人置於預先調好的法水中三晝夜,泡得皮軟脫肉,自嘴角開口剝除,將全身皮膚完整剝除下來,其人還能保持清醒不死,而後開膛破肚摘除內臟,再煮熬肉身成油,注下剝下的人皮之中,是爲人皮長明燈,據說這樣一盞人皮長明燈可燃三百年不滅!”
我聽得毛骨悚然。
活人剝皮,煮人油做燈油,這是多變態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啊!
晦清禪師撫摸的那盞人皮長明燈是個女子,赤身裸體,跪做於地,雙手收束於胸前,昂首吶喊,完美的保存存下來被剝皮時的痛苦表情。
“茗英啊茗英,想不到我們再見竟然是這般模樣!”
晦清禪師慢慢在那女子長明燈前跪下,雙手合什,喃喃唸誦經文。
靠,這和尚跟那盞人皮長明燈認識?
事情變得越來越不簡單了!
我正想上前發問,不想那女子人皮長明燈卻突然動了一下,轉動脖子,緩緩低下頭,兩個黑窟窿般的眼框注視着晦清禪師,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人皮內的油脂便順着嘴角眼框流出,滴到了晦清禪師的光頭上面。
晦清禪師愕然擡頭,那女子人皮長明燈猛得張開雙手,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幾乎就在抱住晦清的一剎那,那盞女子人皮長明燈爆了開來,多半下的人油全都濺到了晦清身上,舌頭上的火焰落下,晦清禪師整個人登時化爲一團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