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之精那是鋒利的意念,真動起來,那是要多快有多快。
我這邊心思剛起,天花板上的那張嘴就被砍中了,嘴脣破了好大一塊,鮮血滴滴答答就流了出來。
不過那嘴脣上的傷口眨眼工夫就癒合了,流下來的鮮血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嘴巴消失了,眼睛又冒出來了。
這回冒出來的是兩隻眼睛。
眼珠一轉,看向我。
天兵之精刷一下就縮回到我的魂魄裡!
我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異樣,下意識低頭瞧了一看,不由得駭然失色。
我的身體竟然變成了模糊的大片馬賽克,邊緣不斷地擴散分解着!
尼瑪,這什麼情況?
“不要!”馮甜大叫,“妙提,你看清楚我,如果你殺了他,我就自殺!”
雖然馬上要死了,但是我家師姐這話,還是讓我很感到意外不解,莫名其妙。
用自殺來威脅敵人,這招真的好使嗎?
不應該用他女兒,也就是驢子惡魔的命來威脅嗎?比如說“你要殺他,我就殺了你女兒,讓你斷子絕孫”!
可是,她這麼一吼,那眼睛還真就往馮甜那邊轉了過去。
兩隻眼睛一落到馮甜身上,馮甜的身體也立刻變成馬賽克,邊緣快速虛化。
我的身體卻是恢復了正常,背在身上的挎包粉碎,裡面的東西掉了一地,身體感覺有些彆扭,似乎少了些什麼東西,又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以至於有種強烈的不適感。
一時卻感覺不出到底少了什麼。
現在也不是細察的時候,我立刻撲到驢子惡魔身旁,刷地從後腰拔也蛋刀來架在驢子惡魔的脖子上,“妙提,你要敢殺她,呃……什麼情況?”
我這話沒喊完呢,就見馮甜身上冒出騰騰黑氣!
馮甜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着,已經無法站立,倒在身上,縮成一團。
黑氣濃稠得彷彿煙一般,一冒出來,整個地下室立刻變得陰森刺骨。
是陰氣!
我猛得想起之前在家中魂魄竅時看到的影像。
竟然是一模一樣!
只是當時馮甜在作噩夢,而我在魂魄出竅,纔會看到這種景象。
可現在,我沒出竅,她也同作噩夢,怎麼又冒出來了?
難道是受了妙提的刺激?
冒出來的黑氣沒有擴散,而是在馮甜身體上方聚成一團,蠕動着扭曲着,彷彿是一團橡皮泥,正被無形的大手揉捏着,形狀變幻,緩緩化爲一個黑色的影子。
與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的影子!
整體輪廓看起來有些像人類,不過既看不到手也看不到腳,好像披了個寬大罩袍的傢伙,連頭臉都嚴嚴實實遮着,只在應該是眼睛的位置閃着兩點陰寒的光芒。
強烈的恐懼自心頭升起,幾乎不能自抑,壓迫得我呼吸困難,手腳發顫,那蛋刀的刀刃就在驢子惡魔的脖子上晃啊晃的,晃得我這個擔心,生怕一不小心真把驢子惡魔宰了,那我和馮甜可就真死定了,趕把刀刃縮回到刀柄中藏起來。
我也只能做這個動作了,實際上我是想把蛋刀挪開一些,但是手腳卻不聽使喚,只有手指能動彈。
潛藏在馮甜身體裡的黑影倒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會讓我有天敵般恐懼感?
那黑影沒有答理我,冒出來,踩在馮甜的身上,昂首注視着天花板上的眼睛,沉默對峙。
我彷彿看到了空氣中有目光碰撞的火花濺起。
不,不是彷彿!
就在我以爲只是幻覺的時候,空中真的濺起了大篷的火花,還有淡淡波紋在不停涌動。
火星若急雨般滿室濺落。
驀得,天花板上的眼睛微微顫動了一下,白眼仁上涌起一層血絲,有血自血絲中滲出,慢慢匯成一顆淚水般的血滴,從眼中滴落下來。
這回這眼睛沒滴到半途消失,而是直接落到底。
好死不死,我就趴在下方,那滴血一點沒浪費全都澆到了我的腦袋上。
你想啊,那兩隻眼睛佔據了整個天花板,那眼淚得有多大!
好傢伙,一滴血就把我從頭澆到了腳!
不過,卻沒有什麼腥味。
準確點說,是什麼味道都沒有。
也沒有任何被液體澆中的感覺。
血落到我的身上立刻就消失了,冰冷的異樣感覺直入身體,順着經脈遊動,直抵小腹,最後滲入丹室!
藥種顫了顫,把那些滲進去的冰冷全都吸收了進去,然後驀得金光大作!
千百道金光突破丹室,穿越身體,我還沒反應過來呢,刷地在我上方一凝,化爲一個金光燦燦的和尚,雙手一合什,喧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他這佛號一頌,空中爆起的火星越發密集。
驀得馮甜身上那黑影一顫,急劇縮成一個凝實的黑球,往下一沉,落回到馮甜體內。
馮甜的身體又開始馬賽克化!
“師姐!”我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想再次動用天兵之精。
可是身上那光頭和尚伸手對着我虛虛一按,天兵之精就好像長在了鞘子裡一樣,紋絲不動。
“不可造次!”
和尚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可身形卻出現在馮甜身前,擋住了那眼睛的注視,向着天花板上的眼睛合什施禮,“阿彌陀佛,貧僧晦清,這見過妙提真人!”
天花板上的眼睛一眨,換成了大嘴,發出憤怒森冷的聲音,“晦清,你也想與我做對嗎?”
這金光燦燦的和尚是晦清嗎?
他老人家不是升維成佛了,怎麼關鍵時刻又冒出來了。
當時我真有種要淚流滿面的衝動。
晦清真是好人啊,至少對我是相當不錯了,連着兩次出來救了我的小命。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可我也不能以身相許啊!他都成佛了,就算男女不忌,都不在一個維等了,也搞不什麼!
那就隨便答應他任何要求?也不成,至少我絕不會去當和尚,別的要求還可以考慮一下!
我正胡思亂想呢,就見晦清又向着妙提那張嘴施了一禮,“方纔真人與那不可言說之物神念攻防凡一萬三千四百五十七次,那物攻一萬三千次防四百五十七次,真人攻四百五十七次防一萬三千次,其中漏防六百二十一次,以至於傷及本源。若無貧僧出手助戰,真人雖然是天縱之才,卻又真有信心與那物爲敵嗎?那物只是本源一區區投影罷了!”
那張大嘴沉默片刻,方纔問:“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