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祥明這番話說得是大氣凜然正氣實足,把施明南聽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說:“師傅,你前天還不是這樣說的,你不是說我們法師天然就應該擁有比普通人更高一等的”
“住口”陳祥明大喝一聲,打斷了施明南的話,一臉沉痛,“我那樣說是就是爲了敲打你們,讓你們知道自醒我們法師擁有比普通人更強大的力量,就更應該知道約束自己,而不是爲了自己的胡作非爲明南,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真的很讓我痛心啊門規也大不過國法,你就放心地上路吧,以後逢年過節,我會給你多燒點紙”
施明南放聲大哭。
這回一聽就是真哭,比剛纔哭得傷心一百倍,嗓門大了至少一百個分貝,不光哭,還爬過去抱住了陳祥明的大腿,“師傅,我不想死啊,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馮甜不耐煩地看了一下表。
陳祥明立刻一腳把施明南踢了個跟斗,恨恨地說:“不用多話了,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制裁,建設法治社會,是當今的執政思路,我們法師也是國家公民的一份子,不能逆大勢而行你走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徒弟”說完一轉身,不看施明南了。
施明南求告無用,癱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淚,惡狠狠地說:“好啊,陳祥明,你太絕情了,我這麼年像狗一樣侍候奉承你,戴家看上我,你毫不在意地把我送給他們作賤,現在出事了,你拉都不肯拉我一把,好,好,我們等着瞧,你以爲我會死嗎別忘了,我現在是戴家的女婿陳祥明,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陳祥明紋絲不動。
我上前踹了他一腳,“行了,狠話放完了,你們師徒想交流感情以後有機會,我們趕時間,痛快兒的吧。”
施明南抹着眼淚,從地上爬起來,用惡毒的的眼光看着我,“你就是蘇嶺吧,我勸你別太囂張了,這裡是京城,不是山南,就算山南第一衙內魯承志來到這裡,也得乖乖夾着尾巴做人,你算老幾”
“哪那麼多廢話,趕緊的,找揍是不是”我一擡腿又想踹人。
施明南趕緊往旁邊躲了躲,大聲說:“我會帶你們去找郭山道,不過你們得保證我的人身安全,事後一定會把我交給警方。”
我說:“放心吧,一定把你交給警方我給你發個誓”當場就發了個誓。
施明南這才放心,也不囉嗦了,乖乖跟着我們就往外走。
陳祥明這纔回過身來目送我們離開,臉上透着些憂色。
馮甜走到院門前突然說:“上面今天會發一個談話紀要,你要是有門路找來看一看,斟酌一下聲明內容。你剛纔對施明南說的話就很不錯,依法治國,這可是大勢所趨啊”
陳祥明立時精神了許多,猶豫了一下,才說:“多謝馮小姐提點。”
馮甜擺了擺手,“雖然你最後對不住我父親,但當初終歸提攜過他,又跟晦清和尚有舊,看在這兩層面子上,我們也不可能真把你趕絕了,以後好自爲知吧。其實天生流在很多方面做得也挺不錯的,倒也用不着離開京城。”
這叫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先把陳祥明趕絕,再在他擔心得罪戴家會不好過的情況下,伸手拉他一把。
天生流在京城也是經營多年,要是就這麼遷走,損失的可不僅僅是面子。
陳祥明人老成精,馮甜這一透口風,至少會明白三件事情。
一個是我們背景深厚,不然不可能連上面將要發談話紀要的事情都知道;再有一個就是我們對合歡派和香水俱樂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法師恩怨那麼簡單,而是有着更深層次的政治背景;第三個就是我們的態度很明確,如果願意站在我們這邊,那就絕對不會趕絕
天生流在京城經營多年,經歷了清末之後的大亂世,在各方勢力的夾縫中能生存下來,靠的可不是什麼風水術,而是左右逢源,投機站隊的眼光
現在,馮甜這一句話給了陳祥明再次站隊的機會
只要陳祥明代表天生流的聲明發出來,就代表着他將與天生流站到我們這一邊了
以上這些都是馮甜事後解釋給我的,我自己還沒進化成這麼高級的形態,能只憑她一句話就瞭解這麼多。
事情上,當時連她說什麼我都沒放在心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看管施明南身上了。
煤球帶着虎皮貓也跟我們一起出了門。
陳祥明面上十分不捨,卻也不敢出聲,倒是那虎皮貓一點留戀都沒有,跟着煤球屁股後面顛顛小跑,看起來挺開心的樣子。
施明南大概是認爲交給警方,他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也就不做什麼掙扎了,乖乖帶路,一路出了市區,把我們帶到郭山道的家中。
說是家,其實是個小廟,混雜在一片平房居民區裡,規模也就普通三間房的大小,連個院子都沒有,正門上掛着煙霞娘娘廟的字樣。
郭山道就是這煙霞娘娘廟的廟祝,明裡看廟守煙香抽籤算卦,暗裡賣些普通人也能用的符籙法器,比如施明南買的用於厭勝術的厭勝之物,普通人也能用,使用目標也主要是普通人。
小廟外觀雖然顯得有些破敗,但據說香火旺盛,在求子方面尤其靈驗,而暗地裡的生意也是做得相當紅火。
我們進門的時候,郭廟祝正在給人解籤,求籤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少婦,從穿着打扮上來看,也是個有錢的主兒,與郭廟祝隔着小桌對面坐着,正神情專注地聽着,而郭廟祝捉着少婦的一隻手,說得口沫飛濺。
“不是我不肯幫你,實在是這事兒是你夫家不積陰德所至,我要幫你那自己損失就大了,給上面的香火錢不能少了,而且你得在這裡住三到五天靜心求娘娘恩賜。這是煙霞娘娘廟啊,神仙地,我清修的地方,你這麼個凡人住進來,會影響我的清修,會侵佔我的神仙靈氣,對我的修行影響不是一般的大啊,我也是爲難”
“郭山道”施明南招呼了一聲嗓子。
郭山道擡頭看了一眼,“求籤請排隊啊”
“我是施明南”施明南已經被我打成豬頭樣子,不得不自我介紹一下。
郭山道一聽,二話不說,噌地跳起來,扔下少婦掉頭就往屋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