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們還沒走。”汪法醫驚異地看到喬宇正揹着那個大提琴盒子走進來,毫不例外,砰地一聲,喬宇又被卡住了,他只有訕笑着低下身子,彎腰走進來,樣子頗爲滑稽,跟在後面的黃軒覺得臉上火辣辣地,他比當事人還難爲情。
喬宇倒是坦蕩,黃軒不懂喬宇爲何還要找過來,他只是隨從而已,喬宇將大提琴盒子放在椅子邊上,自己長舒一口氣,坐下來,黃軒愣了一下,也只有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汪法醫辦公桌的前端,汪法醫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這裡很安靜。
三個大男人的氣息攪在一起,有些沉悶,喬宇說道:“我只到過警局的太平間與化驗科,童警官,你認識嗎?”
“童磊,技術部的骨幹,我初來這裡,已經和他相識,很不錯的人。”
“第一次進這裡,感覺太神奇了。”喬宇說話毫無重點,有點像閒扯,黃軒莫名地,又難爲情了……
“是的,除去解剖室,技刑部的病理分析、血液和****等分析設備和儀器先進程度可與M國警察局解剖中心相毗美,他們是我們的好夥伴,”汪法醫並不急躁,淡淡地說道:“如果你對這裡的一切感興趣,可以更深入地瞭解,我願意充當講解員。”
“其實,比起這些,我更感興趣的是,汪法醫看到死者的屍體,爲什麼會那麼不淡定呢。”喬宇突然話鋒一轉:“瞧您,現在面對我如此無聊的話題,還能保持淡定。”
黃軒猛地轉頭看着喬宇,喬宇說道:“在白布掀開的一刻,您的眼角在顫動,不止如此,面罩下的嘴脣也在輕微抖動,當然,您馬上鎮定下來,並且展現了專業性。爲了不打擾您的工作,我只有將好奇心壓制下來。”
汪法醫英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樣子十分痛苦,但馬上五官展開,恢復常態,默默地低下頭:“你的觀察力很敏銳。”
“我媳婦是一個觀察力很強的人,和她呆久了,我也沾染了一些良好習慣,雖然比不過丁局的微表情識別能力。”喬宇說道:“但夠用了。”
黃軒費解地搖搖頭,發現如此重要信息的不是自己,而是喬宇!
“您認識操作檯上的女人,或者說,您見過這張臉,”喬宇說道:“我很想知道您爲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這個重要嗎?”汪法醫無奈地問道。
喬宇突然站起來,猛地衝過去,湊在汪法醫的脖頸間聞着:“還好,沒有不乾淨的味道,你的確是一個人,不是半鬼,也不是半妖。”
“不是她。”汪法醫說道:“這個女人不是我想見的那個,這個女人有整形的痕跡,下巴和眼睛部分都做過微整型,而且,眼睛下面沒有淚痣,或許可以後天人爲地點痣,但她那顆像淚水一樣呈現透明效果的淚痣,再高明的整形醫生也做不出來。”
喬宇倒抽了一口氣:“你見到的纔是真正的沈青雅。”
“是,我知道。”汪法醫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在那之後,我在屍臺上見過好幾個長得像她的女人,這些女人大多死於非命,她們都叫沈青雅,長得如此相似。”
汪法醫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女人的死和她有關嗎?”
“死的,我們只見過這一個,間接死的,還見過一個。”喬宇說道:“和本尊並沒有關係。”
汪法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應該相信她的。”
“我們在找她,她的親人比我們更迫切地想見到她。“喬宇說道:“你認識的沈青雅顯然比我們多,她到底是正,是邪?”
“正,邪?”汪法醫搖搖頭:“我連她來自哪裡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我只知道,我這輩子從未見過像她那樣複雜的女人,渾身上下充滿了謎團,可是,那謎團讓我奮不顧身地想接近她,第一次,我想把自己交給一個女人。”
“結果她還是走了。”黃軒淡淡地說道。
“沒錯,但我和她曾經有過一夜。”汪法醫說道:“在她臨走的那個晚上,把自己給了我,現在想想,原來是告別儀式,那時的我剛入行,是導師的得意弟子,正要進行系統,她這一走,我一蹶不振,差點錯過入行的機會,是導師闖進我家裡,將我強行拎到洗手間洗頭洗澡刮鬍子,否則,你們今天看到我的,就不是這幅模樣了。”
想不到汪法醫還是個癡情漢,可惜癡錯了對象,對方是人妻不說,對象可不止一個,現任蛇族首領是她和前首領生下的,而枉死被頂替的沈青雅是她在陽間和人生下來的後代,再加上汪法醫,這條半人半妖的青蛇經歷過三個男人,而且產子兩次。
此時,黃軒的手機響起,是燕南發來的短信,他與肖麗已經啓程出發,去女鬼沈青雅的老家,找她的父親,同時打聽他們祖上那位“沈青雅”的消息,順便,將那幅畫像拍回來。
合上手機,黃軒說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酒吧,爲了慶祝我順利結業,朋友強行押着我去的,平時我根本不去那地方,沒想到人羣中一眼看到她,就和着了魔似的,撇下朋友,跟着她走出酒吧,停在一條暗巷子裡,她身上有一種強烈的憂傷感,停在無人的地方流眼淚,我送她一張紙巾。”汪法醫說着自己也笑了:“是不是很像言情劇?可因爲這張紙巾,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並且開始來往。”
“你看到蛇鱗並不那麼驚訝,所以,你和她交往的過程中,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喬宇只想要重點,顧不得許多了。
“沒錯,我畢竟是一名法醫,深刻了解人的身體結構,她的脊椎骨和普通人不一樣。”汪法醫說道:“這是辨別是否本尊的重要特徵,脊椎骨由椎體、椎弓、髓棘、椎體橫突、前關節突和後關節突等各部構成,她的脊椎骨比普通人少了兩節。”
汪法醫豎起兩根手指頭,一字一句地說道:“第一次擁抱時,我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