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喬燁看着一堆古着衣服裡的一隻女鬼,只見她正在一件衣服前比劃着,在鏡子前騷首弄姿,嘴上抹着像豬油一樣厚的脣彩,顯得那張嘴更大了,喬燁翻了個白眼,這只是她在鏡子裡看到的假像罷了。
這隻女鬼的本尊是一隻被碾扁的腦袋,還有兩隻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身上的衣服滿是血漬,生前,她是個愛美的女人,死後也一樣,而她比劃着的那件衣服,同樣是一件血紅的五六十年代的裙裝,白穎珊的手放在喬燁的腿上,輕輕拍了一下:“別理會。”
“可是,她一直呆在這裡,陰氣會越來越重的。”喬燁說道。
老闆娘順着母子倆的目光,狐疑地回頭,身後,那件紅色的裙子正隨風搖擺,可是,店內無風,她打了一個寒蟬:“安安說過,我店裡的古着容易召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我在店裡擺了兩道符,貼在門的背後。”
“已經失效了。”喬燁說道:“可以去小北哥哥那裡重新求一道。”
白穎珊將地址告訴老闆娘,老闆娘立刻打了一個電話,貌似是請人去買符,言歸正轉,白穎珊說道:“她來過這裡,給了你鱗片,但是你沒有用,現在擺在店裡,我相信,有不少人因爲這塊鱗片走進店裡,那塊鱗片像她本人一樣,充滿了蠱惑力。”
“她出事了?”老闆娘問道。
“你是第二個有自制力的人。”白穎珊說道:“上一個不及你,她雖然沒用鱗片,但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但你兩方面都抑制住了。”
老闆娘有些慌,她摩挲着雙手,不安地說道:“她沒有惡意,三年前,她走進店裡的時候,我這裡馬上就要關門謝客,古着在國內的市場並不大,主要靠回頭客支撐,我當時又離婚,事業也不順,心灰意冷,她的到來,改變了我。”
老闆娘指着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她的每句話都在激勵我,我好像從中得到了鼓勵,就像傳說中的催眠,潛意識裡被激活了,她留下這片鱗片給我,讓我自己選擇,她走後的一個星期,我像瘋了一樣冒出一個念頭——像她一樣活着,長着她那樣的臉,擁有那樣的姿態,總之,就和中了病毒一樣,那期間,我把洗手間所有的鏡子都蒙上了。”
白穎珊猛然擡頭,把鏡子蒙上,還有另一位也做過,把沈青雅的後代殺了取而代之的那位手遊公司的公關經理,她的屋子裡沒有鏡子,洗手間的鏡子也被蒙上,這說明她在抗拒,可惜,她沒像老闆娘這樣有控制力。
恐怕,在她整容之後,她也無法面對自己這張臉,雖然享受這張臉帶來的成功,所以,屋子裡一直保留沒有鏡子的習慣。
老闆娘講訴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我掙孔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活過來了,你姑姑說過,人最重要的是抓住自己,我如果用了別人的臉,那就不是自己了,我要展現的是自己,不是別人,那枚鱗片對我的吸引力好像沒那麼大。”
“那枚鱗片到底要怎麼用呢?”白穎珊問道。
“放在脖子三分之二的地方,自然有反應。”老闆娘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試過一次。”
白穎珊說道:“她最近有來過,因爲她穿的衣服是從老闆娘這裡買的,對嗎?”
老闆娘的眼珠子有些飄,她不自在了,這是因爲自己猜到了真相,白穎珊嘆息一聲:“你和她在保持聯繫,老闆娘,告訴我們,她在哪裡?”
“你們爲什麼要找她,就算出了一些事,但那不是她想的,”老闆娘激動道:“是那些女人自己的選擇,穎珊,放她一條生路。”
“老闆娘您誤會了,我們不想抓她,是她的孩子在找她,她一聲不響地離開屬於自己的世界,她的孩子不能理解,已經成爲心結。”白穎珊說道:“而這位先生手裡,還握着一樣重要東西,足以影響我女兒喬羽的性命,老闆娘,請你幫幫我。”
喬燁稚聲稚氣地說道:“老闆娘,請你救救我的妹妹。”
老闆娘看着母子倆的眼睛,糾結不已,她揉搓着自己的頭髮,說道:“她是我的好朋友,三年來,她時不時地回來幫我,她表達了一些自己的困惑,把我當成知己,對不起,我真的很糾結,但她只說自己呆在一個可以看到全城的地方。”
“不是地下室……”白穎珊說道:“那她買風扇的發票是怎麼回事?”
“因爲她熱。”老闆娘說道:“她說過,每隔一段時間自己就要蛻變一次,在那之後,她會全身發熱,很難受,她住的地方沒有空調,也沒法安裝。”
蛇蛻!玲瓏在廢棄小屋裡找到的那條蛇蛻,顯然這就是沈青雅所說的蛻變,能看到全城的地方,最高建築的閣樓!
“老闆娘,謝謝你,如果她來,一定將我的話轉達,這是一位母親對她的請求,只要她願意回去見自己的兒子,我的女兒便能得救。”白穎珊渴切地說道:“拜託你了。”
老闆娘看着她,雙手抱在胸前,點頭:“我只能傳達,她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恐怕不會輕易收手,穎珊。”
白穎珊點點頭:“我也不會輕易收手。”
小羽,我可憐的女兒,白天呆在大提琴盒裡,晚上呆在畫裡,她原本應該像個正常的孩子生活,玩玩積木,弄弄猜謎遊戲。
白穎珊和喬燁離開後,老闆娘迅速地關上店門,看着桌上的座機電話,遲疑了許久,她迅速撥通了那個電話:“喂?”
此時,喬燁和白穎珊並沒有離開,聽到老闆娘講電話的聲音,兩人狡黠一笑,頗有些心領神會,喬燁便說道:“我知道要怎麼做了,看我的吧。”
喬燁拋出一根紅線,透過門縫,窸窸窣窣地鑽進去,紅線的一端飄起來,直觸到那隻女鬼,將它緊緊地吸住,用力一帶便將她帶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小小攝魂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