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個關了電視,就這事好好談了半天,大山終於同意在不影響公司運轉的情況下,挪出錢來買房。
“真奇怪,我怎麼就學不會拒絕你呢?”大山撫額嘆息。
呵呵,董潔笑的得意,雙眼晶晶亮,很好心的告訴他:“那是因爲哥哥沒有鑽進錢眼裡,心心念唸的都是錢啦。我總是比錢更重要,如果錢可以買來歡樂送我,哥哥你怎麼會不答應呢?”
“是是是,你最重要了!”
大山擰擰她挺翹的鼻尖。反正都決定要買一棟花園洋房來自己住,就是多買幾棟又如何?小潔的話很有道理,買過來簡單整修一下,再出手便是一筆純利,這幾年眼瞅着有錢人越來越多,他可不會如井底之蛙,以爲不會有別人比自己更能幹。有錢人多了,肯定有人捨得花錢買花園洋房來住,現在自己佔得先機多買幾棟壓手裡,到時候放出去,又有錢賺又可以讓小姑娘高興,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呢?
“難爲你看個電視,也能想出賺錢的法子來。不過,我可不喜歡你用腦太多,一會兒頭又該疼了。”
“我纔不是那種喜歡動腦筋的好孩子,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哥你也太小心了。這些日子你忙裡忙外,夜裡連覺都睡不安穩,卻什麼都不跟我說!”
董潔忍不住嘟嘴抱怨,“哥,我身體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歡我打聽公司的事,怕我跟着操心。可是,公司最近事情比較多,我難道不知道嗎?你什麼都不跟我講。我自己更容易在心裡胡思亂想。”
“哥,你也知道,我向來是沒心沒肺的性子,遇事最不喜往心裡放,我就是知道了。難道會真的着急上火?我可是一直都認爲,天塌了自有個子高地人來頂。車到山前必有路。瞧,我心胸寬的能撐船,不、不對,瞧我,這不是拐彎抹腳自誇了?我的意思是我年紀小不懂事,遇事喜歡打聽。可是不會耿耿於懷,所以。算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是不是?人家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不管大小事,你說與我聽。於你算是勉強有個說話的對象,怎麼說也是聊勝於無,況且,說不定我腦袋瓜靈光一閃突然開了竅,還能提出有點用地點子來呢?”
大山半坐起身子,一隻手仍放在她額頭上輕撫,——因爲她不時頭疼,這幾天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嘴裡笑着責怪道:“沒心沒肺?小潔,你可真是……”他語塞,一時竟想不出合適地詞做形容,只好笑着搖頭。
前院隱隱傳來動靜,車聲人聲都有一點,惟獨沒有咆哮和狼牙的叫聲。
董潔凝神聽,“陳大哥他們回來了,哥,我們去廚房。”
兄妹倆穿好大衣、皮靴,戴上手套。門外的雪更厚了些,冬天天黑得早,夜色已經重重籠了過來,只是房頂和庭院落了一層白雪,反射出一點光亮,看着卻不覺得黑。
軟軟的雪踩着很舒服,像鬆鬆軟軟的地毯。兩人的皮靴都是專門找人訂做地翻毛及膝半長靴,不但護住了小腿,而且不用擔心會被雪打溼。
大廚房在偏院,附近還有柴房和用於下人居住的幾間耳房。都是過去地佈局,大山買到手也沒多做改動,這棟宅子,從前連主人家帶各種僕役住得下幾十上百口人,如今只簡單住了幾個人,許多房間就空置了沒拿來利用。柴房裡滿滿疊放了袋裝的大同無煙煤,用來燒鍋爐。廚房裡有好幾個竈臺,用的是罐裝煤氣,煤氣管道暫時沒有開通,——四合院住着就這點不好,總沒有樓房設施來得齊全便利。
摘了手套,和大衣一起放到廚房一角,——天冷的時候,來廚房要武裝整齊,可是做飯的時候就不方便,於是特意清理出來一個專門放衣服用地小空間。
平常時候,包括大山,幾個人放學或者下班回來,總是一齊動手料理晚飯,幾個竈頭同時開動,大家分工合作,一會兒就能香噴噴有肉有菜有湯擺滿一桌。董潔有想過,是不是專門請個做飯的人來?只是這年頭,搞這套也太腐敗了,她還是不要太超前比較好。而且萬一說出來,讓別人誤會她不滿意大家下廚的手藝,多不好?
面板上地面皮,醒了這麼長時間,拉出來的麪條最是筋道有嚼頭。竈頭上水花翻滾,董潔示範如何切和拉,很快,一盤盤稍過了涼水的麪條擺到了桌上,幾頭大蒜也剝好尋了一個小碟盛着端過來。另一邊,董潔快速把菜肉炒好,挨個澆到麪條上。姜紅葉把熱氣騰騰一大盆加了寬粉和白菜葉的骨頭湯放到桌子中央,大山把熟食稍微回熱找了兩個盤子也裝了過來。
圍一桌熱熱鬧鬧吃飯,有一個好處,就是容易讓人胃口大開。
大山瞧着董潔不知不覺吃的東西比以前都多,心裡歡喜非常。於是暗暗決定,往後一定要多讓她過來吃飯纔好,省得端到屋裡,冷冷清清只有他陪着,吃不了幾口小丫頭就喊飽。
飯後,幾個男人收拾善後,董潔牽了姜紅葉的手回屋。
打巴黎歸來,姜紅葉受歡迎的程度更上了一個臺階。如果說大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董潔那就是籠在雲裡霧裡被人猜,外人眼裡,倒是姜紅葉受到的關注度最高。無論東方西方,還是男女老少,對美的欣賞和追求是一種共性,況且最難得的是,姜紅葉的美哪怕是最善妒的女人,也做不到口出惡言,“她如此美麗!以至不該如此真實。她如此真實!以至不該如此美麗。”
不論上海還是北京,有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店長做鎮,總能輕易吸引客潮拉動銷售額。
這幾年姜紅葉慢慢也鍛鍊了出來,尤其是見識過巴黎繁華,和時裝週的奢侈後,本來就溫婉的氣質,愈發添了一種從容。
泡了兩杯普洱,一人一杯喝着慢慢消食,董潔笑着嘆息,“香茶一盞,侍人相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姜紅葉輕嗔道:“調皮的小丫頭,你要是有了詩興,還是與你那大山哥哥談詩論詞去,我書讀得少,可對不來。”
董潔無辜的睜大眼睛,“你好歹還正經唸了幾年書,我可是一天學都沒上過,哪裡敢班門弄斧呢?”
姜紅葉一手托腮,一手輕敲了幾下桌面,“你哥都承認,說自己才學不如你,跟我這兒謙虛?”
“紅葉姐姐,你自己有時間就捧着書本學習,比我可用功多了。聽陳大哥說,你請了楊阿姨指點你學外語?每天聽外語磁帶到半夜才肯睡。嗯,聽說你在上海那邊也請了一位外國語學院的高才生做家教?”
姜紅葉臉色略紅,不好意思的笑,“上次去巴黎,你們個個都能說一口流利的外語,只有我一個,什麼都聽不懂。我真後悔,你請楊老師教你學法語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想到跟着一起學?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小雪姐姐有空閒會去學校聽一些管理方面的課,陳大哥也買了書自己鑽研。我想了很久,覺得學外語最適合我。在上海的時候,有一次出門,碰到兩個外國人拿着地圖跟我講話,可能是問路吧?可我一點都聽不懂。還有,有時店裡也會有外國人來……咱們公司越做越大,現在已經和外國人做生意了,大家都在努力,我也要自覺點纔好。”
兩人低聲笑談了些閒話,董潔才慢慢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上海過去的花園洋房呀?”姜紅葉蹙眉,回憶道:“真的很漂亮。我在上海呆的時間不比北京少,也曾經跟了朋友差不多看遍了上海值得觀賞的風景。老徐彙區的天平路街道和湖南路街道那兒老洋房最多。我沒有進去過,只是打門外經過,那種感覺、嗯,真的不一樣。”
她同意再回上海的時候,多託一些認識的人幫着打聽,問問有沒有人肯出售房屋。因爲品牌叫得響,專賣店生意紅火,許多拿了貴賓卡的回頭客都是有頭面的人,消息靈通,這等事又不涉及機密和麻煩,拜託一下卻也無妨。
大山挾着一身雪花推門進來,在門口又是跺腳,又是拍打。
姜紅葉站起來,拿了自己的外套,“好啦,這雪越下越大了,大家都要早些休息纔好。”跟着附到董潔耳邊,笑着耳語道:“你要是一時睡不着,不妨也學古人與你大山哥哥紅袖添香、秉燭夜談,我就不在這兒多事打擾你倆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