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傲然站立,一手抱着美人,一手高舉寶劍,頗有英雄之風,讓衆人的眼睛一怔。
有人問道:“你承認手裡的劍是尚方寶劍了?”
寧靜毫不猶豫地答道:“沒錯,我手中的劍正是尚方寶劍!”
他的聲音如斬釘截鐵。
那人“哼”了一聲,對評委說:“評判勝負吧。”
寧靜皺了下美眉,他不知這人意欲何爲,若說對尚方寶劍懷有敵意,這是他預料之中的,但這又關係到評委什麼?忽然,他若有所悟,冷冷地哼一聲,將尚方寶劍插在了地上,也不去管他們,趁機爲花茗止了手上的血,並往她的體內輸入靈力。
臺下正中幾丈遠的那一排,坐的是本次鬥法的評委,勝負一直是由他們斷定的,現在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小聲交流着,卻是沒人起身評判,按說此一戰寧靜擊敗花茗,勝利是無須置疑的。
終於,裡面年齡最小、資歷最差的唐小柔不得不起身,她對着寧靜遠遠地欠身,然後說道:“凡鬥法中發現非正道兵器,不但本次的成績作廢,而且,沒收兵器。”
“沒收兵器?”
衆人立即議論了起來,看向尚方寶劍的眼裡盡是羨慕,甚至嫉妒,恨不能自己擁有,這把劍的威力他們可是親眼見證了,但他們可沒人在這裡搶奪,只能眼巴巴地討論幾句。
寧靜笑了笑,只是笑容很冷,他只好停止了爲花茗輸送靈力,將她往懷裡摟得緊了一些,然後看向唐小柔,問道:“你知道尚方寶劍的來歷嗎?”
唐小柔聞言愣了一下,心下惱怒幾個年長的評委,他們靠着資歷,讓自己成爲擋箭牌,她本來一心結交寧靜,現在倒好,不得不做違背自己心願的事,於是她想了想說:“此劍乃是貴派祖師師絕頂之寶,由嘉靖皇帝飲賜,他曾用這把劍橫掃四方,挑戰天下無數英雄豪傑,最終成爲那時代的人間第一人,不負絕頂之名!今日小女子有幸得見他的隨身寶劍,沒有枉來世上一遭。”
她這番話說的真摯,不似應付之辭,寧靜不由點了點頭,只聽她的話音一轉,又說:“貴派祖師驚才絕豔,本該衛道人間,青史留名,但他身爲異人居然鬼迷心竅,想要白日飛昇,破壞人間的秩序。這是知法而犯法,幸被當年的諸多正道人士斬殺,世間才免於大災,而他隨身的尚方寶劍,也在當時被破壞,隨着它的主人一同隕落。不想,它如今又無損地出現……”
“夠啦!”寧靜突然喝道,他這一聲喝斥,倒讓懷裡的花茗抖動了下,他回頭看去,花茗緩緩睜開了美麗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寧靜。
“你怎麼了?”寧靜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花茗剛剛聽到聲音,接着就看到了寧靜面容,依然那樣俊美,只是帶上一種怒色,顯得有幾分威嚴,不似她記憶裡的溫和,卻也令她的心跳快了不少。
“我沒事。”她低聲說着,欲要起身,卻是身子一軟,順勢倒在寧靜身上。
寧靜只好接住,讓她半倚在自己身上,由於他們都是異人,不懼冬日嚴寒,所穿甚薄,他立即感到了懷裡的軟玉香暖的佳人,心裡十分異樣。
花茗猶豫一下,將雙手環在他的背後,現在的她虛弱不堪,只能緊緊抱住寧靜,她的臉自然地依在了他的肩上,正好看到他的側臉,不由甜美地笑了笑。
寧靜卻是沒能看到懷中女子的變化,他撥起尚方寶劍,看着臺下:“怎麼?我這把劍要交出來纔對?”
“當然!”一箇中年評委坐不住了,他說道:“你這劍就是邪物,當年爲阻止師絕頂,不知多少前輩死在他的劍下,這把劍自是沾鮮血,不是邪物是什麼?”
“邪物?”寧靜冷冷地說,忽然一揮手中劍,帶起一道劍芒,直衝雲宵,地面爲之震動了一下。
“啊!”
衆人遲疑不定,難道寧靜想要強行帶走尚方寶劍,這怎麼可能?他雖然很強,但這裡在場的高手衆多,而且還是天機山,天機一派可不那好惹的。
寧靜執劍俯瞰臺下衆人,竟頓生一種沖天的豪情,彷彿此劍在手,可走天涯,殺四方!
花茗也感到了寧靜的氣勢在握住這把劍的時候一變,她驚訝地問道:“你要?”
“如果是呢?”寧靜忽然低下頭,看着懷裡的佳人,如水的大眼凝視着自己,朱脣輕咬,略顯蒼白,但別有一番美豔。
花茗忽然擡起了頭,輕聲說道:“願與君隨,生死相依!”
聲音很輕,卻有如萬斤!
寧靜忽然感到了溫熱的香氣噴在自己的嘴下,他再看時,花茗的嘴脣近在咫尺,只要頭再低一下,就可以碰着。
他立即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可以產生這樣的想法,再看花茗時,見她眼神迷離,如同湖水一般,透着種種柔情蜜意,還有決然。
“願與君隨,生死相依!他怎麼會對自己產生這樣的想法?最後一次見她是解決婚約時,她從未對自己如此,今次怎麼這樣動情?”寧靜這樣想着,忽聞臺下評委喝問:“你真要與我們在場的所有異人作對了?”
寧靜心裡冷笑,這人心機險惡,明明是要他與自己作對,偏偏拉上在場所有人,他正要說話,只聽一道聲音傳來,震得在場之人耳朵鳴叫。
“是有何妨?奪我劍者,殺之!”
無數劍光從遠方飛來,眨眼即至,這劍光之上站着一人,姿態冷傲,負手而立,穩穩站在靈氣幻化的劍上。
他身着青衣,頭髮蒼白,像是一個普通的老者,輕輕地落在鬥法臺上,站在寧靜的前面。
“師傅。”寧靜並無多少驚訝,顯然知道他會出場。
楚行健瞪他一眼,又看看懷裡花茗,把話咽在了口裡。
花茗見楚行健望來,想要直起身子問好,卻是虛弱得緊,又倒在寧靜懷裡,顯得更加不周。
楚行健聲音柔和:“那些虛禮就算了,我可是在明鏡臺之中看得清楚,不如你也嫁給我家靜兒吧。”
“我……”花茗的臉一下紅了,明鏡臺她可知道是什麼,這麼說她與寧靜剛纔的一舉一動全被人家看在眼裡?
“呵呵……”楚行健放聲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用這樣,你們的事我才懶得去管。只是靜兒你,明知爲師會來解圍,剛剛可是風光了一把啊,騙出人家女孩子的心啊。”
“我……我哪有?”寧靜一時口結。
花茗看着寧靜,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剛剛還豪情壯志的人兒,一下口吃起來,怎不令人發笑?
“你、你們師徒這什麼意思?分明沒把我等看在眼裡,一個調戲女子,一個、一個……”
“一個什麼?”楚行健看向衆人時,又換了一副嘴臉,面色發寒,他的四下劍氣飄蕩,只要願意可以隨時攻向衆人。
還是原來那個評委,他名叫趙凱江,是某個門派的長老,當看到無極要重新恢復當年的榮耀時,他不知爲何嫉妒心發作,竟是不願看到,於是他多次出言中傷,更要搶走那寶劍,即使到不了他的手中,也能讓無極成爲沒有利齒的老虎。
他見楚行健出現,更是氣
結,憑什麼他的門派能夠崛起,而自己的不能,他以爲對方顧忌人多,不會怎樣,但好像不是的,那無數的劍氣,好像鎖定了他,一股股寒氣從身上冒出。
“你要、要幹、乾乾什麼?”趙凱江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麼面子。
楚行健好笑道:“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境界。”說罷,不待對方迴應,一道劍氣飛出,飛行之中化成了實質一般的劍,泛着寒光,呼呼生風,向着趙凱江而來。
趙凱江看着慢騰騰的劍氣,心下極氣,對方故意把劍氣的速度放慢,好來羞辱自己,他心裡思索,好,你以爲老子是吃素的?一道劍氣就可傷我?
衆人也是一愣,只是一道慢吞吞的劍氣,就能欺負一個評委?每位評委可是具有資歷的人才能做的,這樣的人一般都有一定的手段。
趙凱江也不用靈力護體,伸出兩指快速地夾住那道慢得想烏龜一樣的劍氣,既然你如此羞辱我,不要管我以牙還牙,他心裡想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雙指輕輕一合,這劍氣應聲寸寸碎裂,彷彿破壞的是實體的劍一般。
“怎麼還會響聲?”趙凱江旁邊的一位評委疑惑,忽然,他想到一種可能,立即睜大了眼睛。
果然,碎裂的劍氣並沒有消失,碎裂的劍氣化成爲更小的個體,形成一個個幾寸的小劍,閃電一般刺向趙凱江的身體。
趙凱江只覺的身子一寒,彷彿被毒蛇盯住一般,他一低頭,頓時發現一個個幾寸的劍氣形成的小劍,逼迫在他的衣衫前,隨時可能刺進他的身體。
他嚇得一把癱坐在椅上,那些幾寸的小劍化爲星星點點的光芒隨之消失,立即想到了什麼,不敢相信地看着臺上的老者。
“劍氣由心,收放自若,劍聖之境!”有人猛地站起來,指着楚行健說道。
楚行健淡然一笑:“沒錯,這位兄弟說的極是,楚某僥倖,近日臻此境界。”其實,他並不是近日到達劍聖之境,不過今天在這個地方展示自己的武力,其心可見。
倚在寧靜懷裡的花茗聽到楚行健的話,驚訝微微地擡了一下頭,劍聖之境可是在在人間能夠達到的最高境界,再上一層,就是要領悟生死,衝破人間的束縛,成就仙位了。無極的師絕頂年僅三十一歲,已參悟生死大關,欲要衝破天地束縛,飛昇成仙,正是因爲這個,纔會身死留下臭名。
評委之中,年紀最大、資歷最深的孫一淼站起了來,伸手在虛空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果然,議論的聲音止了下來,這才徐聲問道:“楚掌教是要暴力奪取邪物?”
楚行健笑了笑,這人的年紀比他還大,一身修爲更是深不可測,但他也懼,不過,這次出現並不是來鬧的,於是,他的手裡一閃,出現一張紙,他輕輕一拋,那張紙就輕飄飄飛了出去。
眨眼間,毫無重量的飄到了孫一淼的手裡,準確的不差分毫。
孫一淼只看了一眼,臉色立即變了變,吸了一口氣才平復下來,心裡暗罵楚行健狡猾,分明是來這裡尋事,卻又不用負責。
旁邊的其他評委接過這張看了幾眼,臉色也是變了幾變,最後紛紛無奈地搖了搖頭。
最後,這張紙落到了唐小柔手裡,她瞧了幾眼,心裡苦笑,臉上卻強作笑顏,拿這張紙說道:“尚方寶劍經過無極幾百年的溫養,已不再是當年的邪物,錯只錯在師絕頂一人,大家不要忘記,無極門人當年也曾大義滅親。因此,人是人,物是物,何況,經過了幾百年,尚方寶劍自然不是邪物,這裡有三大門派掌教的聯合上書保證,當然是不錯的。”說着,她把手裡的紙舉了舉,意思是說,誰不信可以自己過來看看。
當然不會有人去看,連幾位評委都認可了,誰願意抓不着黃鼠狼,白白惹來一身騷?不過,真有這樣的人,就是趙凱江。
忽然,這時又響起一個聲音:“三年一度的異人精英鬥法,無極之寧靜榮獲第一!”
話音剛落,立即傳來雷鳴般的掌門,絡繹不絕。
寧靜不由露出笑容,看了一眼楚行健,他並沒有笑,而是百感交集,搖了搖頭,對寧靜說了句話,身體化爲道道劍光,消失不見。
能看到門派在他的手裡興盛起來,重新恢復往日的榮耀,他的心裡一定百味紛雜吧。寧靜這樣想到。
“恭喜啊。”
這時,他想起來,懷裡還抱着一個美人呢,總不能這樣一直抱着吧?
“大家快看,美女和英雄啊。”不知臺下是誰,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頓時引起衆人轟動,立即無數的聲音涌了出來,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喊着,要寧靜現在求婚。
寧靜苦笑,看來他們誤會了,知道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索性一把橫抱起花茗帶着她走下臺,他這一舉動倒讓花茗吃了一驚,臉上立即塗上了一層濃濃的粉色。
見他們走下臺來,沒有更親密的舉動,不少人表示失望,鼓動的熱潮一時冷了。
寧靜剛下得臺,就有茅山一派的來人,將花茗從他懷裡扶起接起,只是這人給寧靜的臉色不大好看,他也不於在意,對花茗道了聲保重。
花茗以一種幽怨似的眼神看着他,最終點了點頭。
這令寧靜有點摸不着頭腦,只好目送她離開,他剛轉身要走,有個茅山的女弟子跑了回來,來到他的眼前,不滿地跺了跺腳,指着他說:“寧靜,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寧靜歉意地說:“我不是有意要傷她的,如……”
“笨蛋!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要說,”她吸了一口氣,繼續蠻橫地說道:“我們的大姐當着衆人的面,讓你抱也抱了,你怎麼最後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你這個太不負責了!你把女子的名節置於何地?!”
“我……名節……”寧靜腦上立即有了黑線,他只是關心她才這樣的,怎麼……連他也不由想到,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關於未婚同居,他好像聽得不新鮮了。
“總之,你必須要對我們大姐負責,不然,小心我們茅山衆粉絲,踏平你的無極,將你抓出來,狠狠跺上一頓。哼,我先走了!”
這是她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氣沖沖地離去了,寧靜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這時,他聽到一陣豪邁的清唱的歌聲響起,就在無極方向:
血是男兒血
情是男兒血
放眼江湖誰敢與爭鋒
舉世稱英雄
……
他來到無極衆人前,朱熹站在最前,一邊揮舞手臂指揮,一邊吼着嗓子,後面的無極弟子也跟着唱,見到寧靜來到,唱得聲音更大了。顯然他們的行爲,得到了兩們長老的默許,現在就連韓光長老也是面帶笑容。
他的舉動得到了身邊的其他門派弟子認可,也跟着唱了起來,雖然這次的榮耀與他們關係不大,但在場的多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哪個不是熱血豪邁之時,於是歌聲越傳越遠:
多少男兒情
盡在俠義中
蕩盡人間事不平
我心有萬丈豪情
要做就做大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