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莊周《莊子·山木》
我去!饕餮醒了!還這麼大聲嚷嚷,完了完了,我們今天偷聽的可是魔族機密,事關魔界政務,情況不妙啊!
於是,我一緊張就忘了司白和司墨都還在我身後,猛的一轉身,腦袋直接磕到了司白的下巴,他疼得捂着下巴往後一仰,踉蹌了幾步,還好司墨扶住了他。我那可憐的腦袋瓜子也是疼得不行,我捂着被撞到的地方,低着頭蹲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時,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有一道跑出去的腳步聲,而後又有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追了出去,接着,便有一雙穿着黑色皮鞋的腳映入了我的眼簾,往上看去,是一條九分西褲,再往上便是一隻插在褲兜裡的手,白襯衫的袖口上鑲着袖釦,越過白襯衫,果然是風無趣那張戲謔的臉,似笑非笑的俯視着我。
忽然,他的臉在我面前驟然放大,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卻失笑道:“官官,你又偷聽!”
“哦不!”我連忙否認,“不不不!我只是路過!路過而已!”
他卻湊我更近了一點,玩味道:“哦?是嗎?原來你只是路過而已呀!”
我趕緊點頭如搗蒜,旁邊傳來司白的悶笑聲,我偏頭看向他,怒目而視,司墨見我瞪他哥,冷着一張臉,拉着司白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我瞥見了還佇立在一旁的饕餮,剜了他一眼,他縮了縮脖子,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突然,我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兩陣腳步聲,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問道:“繪嵐他們幹嘛去了?這小妮子不會一激動就跑去報仇去了吧?!”
風無趣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無妨,有書弦上神跟着呢。”
就在我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手機突然傳來一陣提示音,是冥網的冥界公告,並且又是紅字公告,只見那公告上寫道:冥王閉關,走火入魔,命在旦夕。
短短的十二個字,在那殷紅顏色的映襯下竟顯得如此刺目,簡昳怎麼會突然閉關?又怎麼會在閉關時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我委實是有些想不通,但又覺得此事不會這麼簡單。
我心有疑惑,擡頭向風無趣看去,果然,他也在看手機,只是他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彿這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只不過是人們茶餘飯後看到的一則再普通不過的新聞罷了。
許是感受到我疑惑的目光,風無趣側目看我,微微一笑,下巴揚了揚,示意我再看看手機。我半信半疑的接着朝手機看去,我擦!怎麼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的留言?!留言都是在討論簡昳爲何會突然閉關,又爲何會突然走火入魔,命在旦夕,但從中我注意到一條重要的消息,他們大多數人的留言都提到一件事,那便是天界三番五次的去冥界找茬,鳶歌去過一次,涉玥也去過一次,哪一次冥王不是大動干戈,所以衆多冥界子民都認爲,此事肯定跟天界脫不了干係,於是大家便都開始回憶,冥王在什麼時候去過天界,終於,讓他們想起簡昳陪我去天界找風無趣的那一次,於是乎,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覺得,肯定是那一次冥王在天界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說不定就跟六界都在找的龍吟刀有關,說不定龍吟刀根本就是在天界,所以天界纔會幾次三番的派人上門,目的就是找機會殺人滅口!
呵呵!我內心無力的笑了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這種羣衆心理的力量,已經不是你我可以估量的了,所以說,流言這種東西是真的會吃人的,並且連骨頭都不吐!
風無趣突然湊過來,看着我手機上的留言,戲說道:“怎麼樣?”
我擡頭看他,問道:“什麼怎麼樣?”
“我是說咱冥王大人這步棋走得怎麼樣?”
咦?我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即展顏笑道:“甚好!甚好!好一個將計……”
“就計!”我話還沒未說完,便被風無趣一陣搶白道。
我也不惱,反倒是裝模作樣的的點了點頭,簡昳這一招着實是絕,畢竟流言這種東西終究只是止於智者,然而,這個世界上智者的數量,真是屈指可數,少之又少,正因爲這樣,他便成功的將矛頭都指向了天界,夠他南宮燁忙一陣子的了,而這一陣子的時間裡咱們的冥王大人則可以以閉關爲由,待在密室裡悠閒度日了,哦不!養精蓄銳,養精蓄銳!
風無趣見我一臉詭異的笑容,突然間湊到我跟前問道:“官官,你又在琢磨什麼壞事呢?”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滿臉竊笑的對他說道:“咱們的冥王大人很愛面子的,他一定不想他裝病的事被衆冥界子民們知道,這樣他冥王的光輝形象將晚節不保,那麼,咱們是不是就可以趁這件事狠狠的敲他一筆呢?”
風無趣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的說道:“官官你太壞了,這樣做忒不厚道,不過……我喜歡。”
果不其然,這冥王病重,龍吟刀疑似在天界的消息沒過多久便傳得人盡皆知了,一時間流言四起,風向一下子從冥界轉向了天界。
我都能想象得出,南宮燁現在那張氣急敗壞的臭臉,和簡昳那一臉得意的笑容,這兩個活了都不止百八幾十萬年的天地之神,竟然在時過境遷後的今天玩起了權謀之術,而一直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魔族,估計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這兩位天地之神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罷了。
看着門外愈見陰霾的天空,這是又要變天了的節奏,書弦和繪嵐還沒有回來,我百無聊賴的趴在櫃檯上,突然嘆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風無趣聞言側目,隨即笑道:“哦?原來官官是這麼認爲的。”
我懶得挪動自己趴在手腕上的腦袋,只是動了動眼珠子,勉強看向他,有氣無力地問道:“你不這麼認爲嗎?”
“嗯,有些老薑雖辣,但不爛,而有些,卻是從裡頭開始爛起,只剩下外頭一層虛僞的皮了。”風無趣難得如此正經的說一次話,我不由挪了挪腦袋,正視着他。
叮鈴鈴!門口的門鈴突然一陣搖晃,書弦風塵僕僕的從外面推門進來,迎面便問道:“她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