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我再睜眼,風無趣已經在吃着泡麪了。
我湊過去問:“人呢?”
他一邊吃着泡麪一邊含糊不清的答道:“走啦。”
“走啦?”我甚是不解,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呢,那人怎麼就走啦。
“怎麼,看人張得帥,你捨不得啦!”
我沒理會他的調侃,問道:“剛剛我怎麼了?”
“哼!你啊!剛剛差點被那妖物給吃了!”
“啥?”我摸了摸頭,還是沒明白。
風無趣放下泡麪,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緩緩說道:“那蝴蝶青玉中,附着一隻妖物的魂,而我們身上的靈力對妖來說,是極好的補品。儘管那塊玉中只有魂而沒有魄,它也會下意識的想要吃了你。”
靠!好險!可是不對呀,於是我又問道:“那它爲毛不吃你?”
呵,風無趣失笑道:“官官,你非要這麼自取其辱嗎?”
好吧,我承認,這傢伙在嘲笑我道行不深。
在我正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時,旁邊牆上一直開着的電視,播報的一條新聞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近日,星城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許多二十歲左右的女孩一夜之間變得癡傻,醫院目前也沒有查出病因。這無疑引起了市民們的恐慌,希望有關部門儘快……”
“這不就是我上午在菜場聽到的八卦嗎?原來確有其事啊!”我看着新聞很是驚訝。
“嗯,應該是有妖物作祟,在奪人生魂。”
“奪人生魂?什麼是奪人生魂?”我回頭疑惑的看着風無趣。
他看着我嘆了口氣道:“官官啊!你還是吃了文化的虧啊!”
媽的!這廝除了損我就是損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我瞪了他一眼,只講了一個字:“說!”
“所謂的奪人生魂呢,就是指,有人用妖術將活人的魂與魄剝離開來,然後再從活人的身體裡將魂抽出來。至於用途,各不相同。不過,這件事情怕是和那蝴蝶青玉脫不了干係。”
“啊?那那位方先生豈不是有危險?”
“那倒不會,那青玉是他含着出生的,而他來找我,也正是因爲那塊玉,每次都能在他遇到危險時幫他化險爲夷,這讓他很是疑惑,從而極度想弄清楚那玉的來歷。”
“哇塞!當世賈寶玉啊!”我不禁感嘆道。
“喲,你還知道賈寶玉啊!我還以爲你只知道豬八戒呢!”
“風無趣!”我抓起櫃檯上的一物什就要扔他。
他一下子竄出去老遠,衝我嚷嚷道:“那可是方先生付的定金!”
我的手生生頓在半空,轉而將那物什塞進懷裡,風無趣無奈的笑了笑。
話說,夜幕降臨時,按照風無趣的法子,我們開着他從冥王那坑來的黑色吉普車,順着他所說的妖氣,在西郊找到了一棟廢棄的別墅。
剛下車,卻見一輛出租車從眼前開過,停在了我們前方不遠處,車上下來一人,正是那方先生。
我們迎上前去,問他怎麼也來了。他說他下午回去以後那塊青玉就出現了異常。起初他還沒在意,隨着他回家的路線,越往西郊靠近,手中的玉就變得越來越燙,並且青光也變得濃烈起來。於是,他按着玉的指示,打着出租車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個地方。
閒話不多說,他既然也來了,就沒有一個人行動的道理,於是,我們三人朝別墅走去。
別墅的門很大,也很厚重,我們費了些力氣纔將它打開。
開門的吱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很是滲人。
可接下來,門內的景象卻着實讓我震撼了一把。
那是一個很空曠的空間,空間內的陳設也很簡單,一張像手術檯一樣的牀,牀上躺着一個女子,藉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她清秀的面容。緊挨着牀的是一把搖椅,椅子上坐着一個人,那人背對着我們,沒有出聲。
而真正讓我感到震撼的,是房子裡那一排排高大的木架子,還有那架子上放着的無數個閃着不同顏色熒光的玻璃瓶,這樣的場景,真是讓人永生難忘……
我還在感慨着,那坐在搖椅上背對着我們的人,卻突然說話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沒想到我仇小殘竟有這麼大的面子,勞駕兩位冥使大人親自跑一趟。”
咦?這哥們知道我們的來歷?
“你奪人生魂,逆天而行,我冥界又豈可坐視不理。”
嘿!本來一句甚是霸氣的話,卻被風無趣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了出來,我竟還一點也不覺得彆扭,厲害了!
就在雙方之間的氣氛快要達到一個臨界點時,那方先生卻突然叫了一聲。
許是那玉越來越灼熱,他竟一時沒握住,將它摔在了地上。
那搖椅上的人,這纔回過頭來,當他瞧見方先生時,很是驚訝的喚了句:“方玦!”
方先生停下拾玉的手,擡頭疑惑的看着他道:“你認識我?”
就在他倆準備來場冠絕古今的認親之時,那打碎的青玉中卻閃出一道青光,轉而化作了一張半透明的大屏幕。如若沒猜錯,那屏幕中涌現的一幕幕,正是那玉中之魂的記憶。
一個惠風和暢的日子,在一片茂密的林子裡,一男一女打得不可開交。男的,正是方玦,女的應該就是那玉中之魂的主人了。
只聽那女子說:“方玦!你個臭道士!都追了我們三個月了!還不肯放過我們嗎?”
那方玦聽了這話,突然停下攻勢道:“降妖除魔,乃我仙家之本分!”
“好!好一個仙家之本分!我看是黑白不分吧!我顧輕憐和仇小殘,雖生而爲妖,卻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那女子似是氣急,小臉微紅。
“廢話少說!看招!”方玦二話不說,提劍又迎了上去。
可那女子卻一不小心踩着了崖邊的碎石,腳下不穩,險些摔了下去,幸得方玦出手相救,一把拉住了她。
可這不拉不打緊,這一拉竟將那顧輕憐帶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我不由咋舌,這方玦還真是一古代撩妹高手啊!
毫無懸念,他們在那之後便順理成章的墜入了愛河。
可這卻讓陪了顧輕憐好幾百年之久的狐妖仇小殘急紅了眼,於是,他約了方玦出來決一死戰。
嗨!他們古人動不動就決一死戰。
於是乎,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林子裡兩個手持長劍的男人相對而立,樹葉無風自舞,林子裡的其他生靈好似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殺氣,竟都躲到了百里之外。
高手過招,你永遠也看不清他們在打些什麼,只有當他們中場休息時,你才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細密汗珠。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樹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們。
當他們再次發起進攻時,仇小殘突然使出了一道豔紅的法術,而我,則從方玦眼中看到了驚訝。
說時遲那時快,在方玦即將被那道紅光擊中之時,那樹後的身影忽的閃了出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輕憐!”方玦和仇小殘異口同聲。
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有萬千蝴蝶自顧輕憐的身體裡飛出,美麗異常也轉瞬即逝。
記憶到這,戛然而止,那半透明的屏幕又化作了一道青光,竄入了牀上那女子的眉心。
仇小殘看着那道消失的青光,忽而,他笑了,笑着笑着便有晶瑩的液體自眼角流出。
“我找她的魂,找了千年之久,甚至到最後不惜去奪人生魂,只爲她能睜開那清冽的眸子,再喚我一聲‘小殘’。”仇小殘一步一步走向方玦“當年,你因她的事氣血攻心當場斃命,可我卻不願你隨她而去,故而,我以自身修爲護她肉身不腐,再去天涯海角尋她散落的三魂七魄,可我未曾想到,我尋了千年都未果的三魂,竟在她送你的那青玉之中,護了你生生世世!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輕憐的魂我已經送回來了,我已不再是當年的方玦,自是與你們在無任何恩怨糾葛,那些女孩的魂,就交給風先生他們吧。”方玦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離開,仇小殘微微苦笑,轉身朝顧輕憐走去。
我用風無趣從冥王那借來的一白玉瓶子,將那些瓶瓶罐罐的魂都收集了起來。嘿!你別看這瓶兒小,其名曰三千,內有乾坤,能裝下不少東西呢!
離開時,我隱約聽到別墅內傳來的對話聲。
“輕憐,你醒了。”
“我……我叫輕憐?你……是誰?”
“嗯,你叫輕憐,顧輕憐。我是……仇小殘……”
走到車邊時,我發現方玦竟還沒走,他問我們可以搭一趟順風車嗎,我同意了。
車內,方玦坐在後邊突然問我:“楚小姐,怎麼突然這麼好心啦?”
我毫不避諱的答道:“我還等着你付尾款呢!我的財神爺!”
“哈哈哈!”他們很有默契的笑了,我無奈扶額,委實是不太明白他們的笑點。
“楚小姐,你說,她還會記得我嗎?”方玦突如其來的問題,我竟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看着後視鏡裡方玦放空的眼神,我反問了他一句:“你呢?你還記得她嗎?”
“不記得……”說完他長嘆一聲,可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把方玦送回家後,我和風無趣還要去送魂,可就在送完魂往停車位走去時,風無趣卻猝不及防的倒下了。
在我的潛意識裡,風無趣是不會倒下的,所以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慌了神。
我蹲下去扶他時,他背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我的雙手,這約莫是上回,爲了讓我不受顏瞳那業火的灼燒時留下的傷,可他,卻從來都沒有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