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部長。那是皖皖的爺爺……”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陳小雨輕聲提醒。
胡霽雨的反應極快,“啊……竟是這樣嗎?你們還不鬆開!”大聲說完,他就一溜煙跑到了我爺爺旁邊,“怎麼能這樣對老人家!”
“平日裡教你們的尊老愛幼,文明執法,你們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他說完,快速撇開了兩邊的人就親手攙扶住了我爺爺的胳膊:“爺爺,我叫胡霽雨,讓您受驚,我一會兒就給他們幾個都打一頓!不,打十頓!”
他說完,就衝我笑。
我這會兒纔回過神來,聽他又對我爺爺說:“爺爺,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他們平時其實不這樣,這不是——尤堂主的事兒我着急上火了。”
這胡霽雨一路自來熟的態度叫我摸不着頭腦,可看到久違的爺爺,我也無暇顧及他了。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爺爺……”只是喊了一聲,面上我就哽咽到視線模糊,而心裡頭,我更是害怕:“你真是我爺爺嗎?”
我說完,眼淚掉下來時,看到爺爺的眼淚也在掉。
他老淚縱橫,哽咽的也說不出話。
我們只是對視這一眼,我的心就狠狠一擰,擰的厲害,疼的厲害!
因爲我心裡已經覺得他是我爺爺了!可是,經歷太多欺騙了,我的腳步半絲也動不了。
我好像不敢往前衝了。
我慫了。
我低着頭,任由眼淚砸在鞋面上,地上,暈開好大嘲笑我的沒用。
我知道我在等,我想等我爺爺先說話,再判斷。
沒想到的是——
“皖皖,你先別哭,爺爺好像被下了毒,說不出話。”
幾乎是陳小雨話音剛落,胡霽雨就跟上了一句:“好狠的毒,尤堂主…你爺爺是死過的人?”
我被這句尤堂主拉回神智,定了定神說:“是死過一次……”還是在我眼前死的。
胡霽雨的表情沉重了起來,手也從我爺爺的胳膊上拿開,人也退到了我的旁邊:“那就對了,他現在是活死人。”
“活死人?”我重複,聽陳小雨解釋:“是類似殭屍,卻比殭屍還要高一個段位的存在。殭屍不能見光,需要食人血,可活死人什麼都不用吃不用喝,他們吃的是埋在地下的屍氣,或老林中吸收瘴氣,身體刀槍不入,還有自己的意識,唯一和人不一樣的是,不吃東西,不喘氣,所以,不能說話…”
陳小雨說到這裡,胡霽雨就接了上:“而控制活死人的方式就只有一種——先天拿走一半的心臟,這樣無論活死人走多遠,操控者都可以用另一半的心操控活死人。我剛碰到他就覺得他的心臟聽起來不太正常,但只以爲是老人家沒放在心上……畢竟咱也不怎麼打老人,現在看,是活死人沒錯了。”
胡霽雨和陳小雨分析完,我就渾身發起抖來:“這太陰毒了!!”
胡霽雨嘖了一下嘴道:“誰說不是呢,這活死人不入天地,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比墜入無極獄還慘!”
陳小雨這時聲音也沉了下去,“所以,那傢伙能把龍十爺的毒解了,就表明他是有後招的,而這後招就是柳爺爺。
他一直在拖延時間做活死人,我猜測包括我在內,這段時間所有發生的事都只是來轉移你的視線,讓你不要找爺爺……因爲活死人的製作是需要——遺忘的,”
陳小雨分析後,我渾身發抖的就更厲害,眼淚也流的更兇。
因爲照這麼說,是我沒有一直記掛着爺爺,我沒有要找爺爺,纔會讓爺爺變成現在這樣子!
“你和她說這個幹什麼!”
胡霽雨自從知道是活死人後就在我身邊,他怒斥陳小雨時,陳小雨的聲音不卑不亢:“長痛不如短痛,況且,我相信龍十爺肯定早就算好了有這一天,所以他肯定也早就給小皖灌輸了爺爺會被控制的思想,那傢伙從小皖的出生就開始設計,小皖現在早點從我這裡知道活死人的真相,總比她後面從背後那傢伙嘴裡知道,再因爲愧疚而做錯事要好。”
陳小雨對胡霽雨說的,我也想到了,可想到和能接受這是兩回事,況且——
“就算是這樣,爲什麼早不能提醒我?”
我怒斥着,不知道該朝着陳小雨,還是……龍灼?
龍灼不在這裡,但聽意思,龍灼是知道的,也許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知道…
我忽然蹲下來,忍不住的用雙手砸着地面,心裡像是窩了一團火,要爆炸。
“你們明知道我在走一條一定會內疚難過的錯路,可你們沒有人拉我一把!”
我真是從未生過一次這樣大的火氣。
陳小雨試圖拉我手時,被我一把甩開,“你別再碰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說完,不再看她,只是看着爺爺。
雖然不知道製作的過程,可是能被遺忘,被拋棄的爺爺,被製作的時候,該有多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