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燈光,照亮整個狹小的板房。
白熾燈玻璃泡旁,一圈彩色的氤氳圍繞,宛若雨後彩虹。
穿過一層奇異的膜,出現在現實空間,寒鐵聽到建築工地外一個叫嚷謾罵聲,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聲,音色有些尖細,聽上去有些刺耳。
“額。”
寒鐵拍了拍頭,他感覺到精神上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精神上空虛,似乎遺失了什麼。
遺留在無限空間夢魘軀體中的一團,混雜了夢魘記憶洪流的精神意志,這是一團不再純粹的精神意志,被寒鐵自身排斥着,不能迴歸本體,遺留在夢魘軀體中。
在寒鐵離開無限空間那一刻,這小團精神意志明顯灰暗起來,彷彿失去活性,靜靜的在夢魘天賦空間中飄蕩。
忍受着精神上的空虛,寒鐵踉踉蹌蹌的將牀上揹包整理好,拍了拍身上塵土,拿起桌子上的鐵鑰匙。
板房的嶄新防盜門,與這個簡陋的板房看起來有些彆扭,兩者就像**絲逆襲女神的另類組合。
現在時間,凌晨四點三十三分,工地塔吊上八盞強光燈,燈光打在地面上,在工地上反射着潔白光芒,亮如白晝。
從板房出來,寒鐵拿着鑰匙,皺着眉頭,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小跑着向工地大門而去。
工地大門外,三輛中型卡車排成一字長龍,每輛車的主燈開啓,打出兩道強光照射在工地鐵門上,卡車上拉着各種施工材料與水泥等等。
“我靠,今天孫老頭逆天了,竟然沒有那是開門,死在睡夢中了吧!”
一個細長臉頰,鼻子上一顆黑痣的猥瑣青年,罵罵咧咧的說道。
他旁邊站着七八個中年人,臉上皆有些疲倦困頓,依靠在卡車車胎旁抽着煙。
“陳少,你打電話給經理吧,他哪裡也有一把鑰匙,趕緊開門,卸下材料,兄弟們忙碌了大半夜,都疲憊了。”
站在黑痣青年旁的中年人,聲音沙啞的說道。
“麻痹,給我等着,今天不把材料卸下誰都不準走。我哥睡覺的,誰也不能打擾,我日他大爺,孫老頭今天要是沒死,我非搞死他,媽的敢讓我等。”
黑痣青年,並不理會旁邊司機的建議,我行我素的說道,精神奕奕的外表,與旁邊中年人疲憊面容形成鮮明對比。
就在他正在惡毒的想着一會如何收拾看門老頭時,卻沒看到旁邊七八個中年人,都流出一絲鄙夷的目光,眼前這個傢伙,叫陳六子,簡直是個奇葩,把自己老婆送個項目經理,自己當孫子認經理做哥,狐假虎威,欺軟怕硬。
俗話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這傢伙典型的小鬼,逢人咬一口,有着黑社會的背景。工地上的人都是爲了養家餬口,敢怒不敢言。
聽到外面的聲響,寒鐵趕緊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擔任這個兼職,薪酬雖然低,但做一行就要盡職盡責,今天晚了三分鐘,他也頗有些不好意思,對於外面的叫罵聲,不怎麼理會,誰都有脾氣的時候,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叫罵聲僅僅是幾聲牢騷。
聽到大門開鎖聲,陳六子一個箭步,面色崢嶸,惡毒的笑着,鼻樑上的黑痣,隨着笑容而抖動不挺。
“老子今天給你長長記性,老不死的傢伙,敢耽誤我的時間,看來前幾次你已經忘記了”
陳六子將全身的力氣集聚在腳上,對着濺開的門縫用力踏去,這一腳若是踏實了,一個青年人的全部力氣,踏到一個老年人身上,必然會造成嚴重的後果,輕則淤青腫脹,重則骨折的後果。
陳六子清楚孫老頭開門的行爲習慣,老頭打開大門後,會站在中央,用力推着兩扇鐵製大門,自己這一腳正好能踏實。
陳六子後面一行的六七個中年人,有一個看到陳六子行爲,想去上前阻止,這傢伙不知道尊老愛幼,若這一腳若是踏實了,對一個老年人來說後果可想而知。
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何必難爲一個看門的老人。
正當他想上前時,原本在陳六子旁邊,這羣司機的頭目,用手攔住他,微微的搖了搖頭。
寒鐵精神恍惚,從無限空間出來到現在,越來越渾渾噩噩,大腦被掏空感覺越來越嚴重,清脆的眼睛變得有些渾濁,渾身散發着懶洋洋頹廢的氣息,渾然不似一個大學生,或者一個青年人充滿着生機的精氣神。
割捨了將近二十分之一的精神意志,對寒鐵產生了副作用,顯現出來。
精神意志原本就是一個人精氣神的表現,精神意志堅定強大者,表現出精力旺盛,雙眼燦燦生輝,渾身洋溢着積極活力氣息,通俗說就是富有感染力與個人魅力。精神意志萎靡,不求上進,有着得過且過心理的人,往往給人一種暮靄沉沉,卑微的感覺。
陳六子皮笑肉不笑,猥瑣陰毒,穿着紅色運動鞋的大腳,對着越來越大的縫隙用力踏去。
但下一刻。
“撲騰。”
一聲跌倒的的慘叫聲響起,陳六子一腳踏空,身體重心明顯偏前,在引力的牽引下,直直的順着門縫倒下,跌倒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撲騰的響聲。
“哈哈哈哈……。”
一聲大笑從坐在卡車旁,抽着煙的中年司機中傳來,看到這一幕,他們忍俊不禁,大聲笑起來,太搞笑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好了,門開了,兄弟們,趕緊的,開車進去,卸下材料,一會帶兄弟們去賓館休息去,這次找一個能洗熱水澡的,好好舒爽一吧。”
卡車司機頭目,笑着大聲招呼着司機們,疲憊不堪的面容上,眼瞳中夾雜着血絲,生活的重擔壓在身上,本來魁梧厚實的身軀上,卻矛盾的散發着疲憊氣息,每一個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家,要養活家庭,給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贍養年邁的父母,在這個物價日趨昂貴的國家裡,他們不得不起早貪黑,忙忙碌碌,其中苦楚辛酸,也唯有親身經歷纔會懂得,生活不容易。
“好裡。”
靠座在卡車輪胎上的司機們,高聲笑着答道,然後一躍而起,進入兩米多高的卡車駕駛室,熟練的操作着方向盤,沉悶的卡車發動機點火聲響起。
“額,神馬情況?”
寒鐵感覺不理解眼前這幕,打開大門後,一個青年人跌倒在開啓的門縫內,對眼前這個人表現,寒鐵有些無語,這也太急了吧!
寒鐵對自己開門晚的失責,有了些愧疚,眼前這個青年人,爲了快點進入,竟然跌倒在門口。
開門時,寒鐵也聽到眼前這個青年人說話聲,但大腦掏空,意識昏昏沉沉,讓他並沒有聽清楚陳六子的罵罵咧咧與惡毒叫嚷。
自作孽,不可活。
倘若陳六子沒有產生傷害他人的想法,也就不會眼前這個後果,倘若他留有餘地,不用盡全身力氣踏去,身體重心不會偏移嚴重,也不會慘遭跌倒。眼前這一幕重複演繹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劇情。
寒鐵仍舊陷入昏昏沉沉迷糊狀態中,他的靈魂運作有些不協調,割捨的精神意志中,意志是組成靈魂運作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一個人倘若精神力消耗,不過疲憊些,但當意志遭到意外傷害時,就會陷入混亂。
靈魂本是精神,意志,意識,心靈四種元素構建的整體,每一個元素,宛若一個機械齒輪,相互要咬合,組成靈魂這個大整體。
意志的不完整,讓寒鐵靈魂運作間有些不協調,不過好在寒鐵經過原液強化心神,大巴車事件中三十個普通人,在數十分鐘內散逸出的精神意志,被夢境世界收集化作原液,讓寒鐵精神方面是普通人的兩倍左右,只要休息兩天左右,靈魂運作適應後,再次協調運轉時,寒鐵就能恢復過來。
他現在意識清醒,但大腦卻很疲憊空虛,對外界的反應,有些遲鈍。
“媽的,你死定了,孫老頭,你死定了。”
陳六子吃了一個大癟,惱羞成怒的叫嚷道,尖細的聲音,聽起來如同潑婦吵架般,就是旁邊沉悶轟鳴的卡車發動機聲響,都沒有遮掩住。
“該死的,你是誰,孫老頭呢?”
陳六子從地面起身,恨恨的看着眼前這個一米八五的青年問道,想上踹一腳,但對比下自己體型又有些猶豫。怪不得剛纔一腳踏空,眼前這個青年開門習慣根本與孫老頭不一樣,孫老頭開門,站在中間門中間,用力一起推開大門,而這陌生青年,確實站在一扇門後,先推開一扇門。
“奧,他回家了,我來替他。”
寒鐵有些昏昏沉沉,反映遲鈍的說道,並沒有在乎那聲謾罵,說完後就想旁邊的板房內走去,他想休息一番,恢復精神。
陳六子不願吃這個虧,想上前,但彷彿有些顧慮,隨後身後的卡車轟鳴聲響起,他不得不用力推開兩扇鐵門,讓駛來的貨車進入其中。
只是他那雙陰霾的雙眼恨恨的看着寒鐵背影,嘴裡嘟囔着,誰也不知道他說什麼?
……
進入悶熱的板房內,打開狹小的窗子,將電扇風量調好,反鎖住防盜門,寒鐵一頭倒在牀上,昏睡起來。
外面施工現場,司機師傅麻溜的爬到三十多米塔吊駕駛艙,從開車上勾出捆綁好的施工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