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以摩根爲代表的銀行家,謝菲爾德心中既敬佩又提防。什麼事情既然出現肯定有其中的道理,但是過頭了就不一定是好事。
種地的農民以生產農作物爲價值,工業以工人以勞動創造財富,兩者的產出都是實打實的勞動成果,至於金融業的這些人嘛?他們生產什麼東西了。
所以後來的蘇聯人在國家統計當中,只把工農業記錄在統計當中,至於第三產業不過是把前者生產出來的產品搬來搬去,實際上是沒有意義的。
蘇聯完全不把第三產業當回事,也算是一種過頭的舉動。但是同樣像是合衆國這些銀行家,印鈔票收割世界,卻不一定對合衆國內部有好處,也算是金融業過度膨脹走向了極端。
現在的銀行家們只能收割國內,還沒有進化到百年後的完全體,同樣也沒有後世一手遮天的力量,自然也沒有什麼好名聲。
謝菲爾德對摩根這些銀行家同樣負面印象大一些,這倒並不是完全受到了前世的影響。其實在這個年代,合衆國的公民也不認爲貪婪的銀行家是好人,和百年後已經失去正常判斷力的公民完全不同,這個時代畢竟快樂教育還沒有全面推行,所以導致了這一屆的公民不行。
對銀行家的警惕在合衆國由來已久,七十年前開啓傑克遜式民主的傑克遜總統總統大選中當選連任。傑克遜第二屆任期內的主要事件之一是跟合衆國的銀行的鬥爭。傑克遜覺得,銀行的勢力過於強大,他敦促國會不要再延長美國銀行的特許經營權。他還停止了銀行使用聯邦資金的特權,並把聯邦資金轉入各州銀行。
當時的銀行行長比德爾千方百計能讓美國銀行繼續經營下去。爲了達到目的,比德爾不惜製造金融混亂,然後把責任推給傑克遜。比德爾的做法是,宣佈立即收回貸款。很多公司因爲沒有了銀行貸款,被迫倒閉,很多人也因此失去了飯碗。
當時支持傑克遜總統的議員們說,銀行培植勢力,成爲強大的、不負責任的,跟聯邦政府爭奪權力的對手。如果讓美國銀行佔了上風,今後任何人當選總統,都要屈從了銀行家才行。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選擇沒有銀行的合衆國,還是沒有合衆國的銀行。
當初的美國銀行可以算是摩根的前輩了,同樣製造金融危機甩鍋給聯邦政府,在合衆國的歷史上也不是第一次出現,摩根也不過是效仿先人。
擺在謝菲爾德面前的有兩條路,繼續和金融資本保持距離,還有就是打不過就加入他們。可第一條路已經被歷史證明是失敗了的,第二條路奴隸主有些無法接受,就不能換一種想法,打過他們在加入,到底是誰佔據主導權?
摩根可能認爲他自己當仁不讓,但是謝菲爾德並不這麼認爲。現在如果和摩根談論銀行家的角色,可能不會這麼順利。但是謝菲爾德相信,民主黨幾個任期下來,以後的日子就會如同自己今天讓小摩根開除羅伯特林肯一樣,提要求會越來越被認可。
二十世紀初的總統就職典禮時間還沒有改,是在第二年的三月,合衆國的北方各州,已經稍微體會到了來自北極圈的冷空氣威力。陽光、沙灘、荷爾蒙只存在於南方的海岸線上。
謝菲爾德已經離開了空氣都在發酸的紐約,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紐約不少共和黨的支持者都在說酸話,看來什麼年代,都存在失敗之後的甩鍋的輿論基礎。
紐約人現在非常不高興,所以謝菲爾德現在更加高興了,三月四號的總統就職典禮邀請函已經到手,阿爾頓帕克爾的敬意,還是非常令金主高興的。
謝菲爾德的歐洲之行,在新年之後就已經開始了,這一次他不是單獨前往歐洲,而是帶着安妮一起去,時隔多年安妮再次回到了歐洲大陸的土地上,但是身份已經完全不同。
雖然在一些巴黎上流社會人士的眼中,安妮嫁給了一個美國暴發戶並不是吹噓的資本。可真正見到這個女人多財多億的優點之後,很多貴婦人同樣趨之若鶩,讓安妮體會到了被簇擁的效果。
“她們真是太熱情了,雖然有些人心裡瞧不起美國,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到了晚上洗漱完畢的安妮,在鏡子面前實則抱怨,嘴角卻翹起好看的弧度,口是心非的在奴隸主面前抱怨着,“威廉你可別生氣啊,法國人算是友善了。”
“不生氣,法國人嘛。不意外!”謝菲爾德哼笑一聲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是不是在嘲諷我原來的祖國。”安妮有些生氣的反問道。
“絕對沒有,法國我不敢小看。”謝菲爾德十分正經的迴應了妻子的質疑。
德國的排外表現在心裡,俄國人付之於行動,法國人則表現在表面上。別說是現在了,就算是一百年後,法國人還是這樣,第一個對美國佈雷斯頓森林體系開刀的是誰啊,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總統戴高樂。
不加入北約的是誰啊,第一個和共和國建交的西方大國是誰啊,說北約腦死亡是誰啊。沒錯,通通都是法國人,不同於德國俄國先後掉坑,法國人從殖民時代就是世界老二,覺得自己不能像別人那樣低頭。
今日辱法的段子聽聽就行了,即將到來的一戰和德國大軍硬碰硬的法國人,可不是軟柿子,實打實的協約國大腿,刨除看起來好像國力不強的法國,協約國在德國人面前就是送菜的,這種國家謝菲爾德怎麼可能去內涵它。
如果現在沒有合衆國的存在,法國將是世界第一飛機生產國,世界第一潛艇技術所在國,電影最發達的國家,法國工業雖然和德國比不強,但是在新技術的運用上卻很先進。
謝菲爾德也是曾經想當然的認爲,引進技術找德國,然後在潛艇上面被打臉,纔好好調查了法國,一查在發現,法國在很多技術應用上都走在了德國人的前面。只是這些技術剛開始的時候拉不開差距。
把安妮留在巴黎,謝菲爾德就前往魯爾區,和蒂森聯合公司、克虜伯的掌舵者聊聊關於儲備糧的事情,現在合衆國的選舉已經出了結果。當初設想的條件已經齊備了,就看德國人是怎麼想的,能不能給合衆國的農產品提供一個市場。
謝菲爾德在德國一呆就是十天,他知道自己對手可是以頑固著稱的鄉村容克。在後世的共和國很多網民眼中,德國容克階層是翩翩有禮,尚武強悍的天生軍人。爲國而戰的擎天柱石,奴隸主當然知道這都是放狗屁。
壞事都是黨衛軍乾的,國防軍有着嚴格的紀律,這種屁話也就糊弄一下中二少年。德國的容克階層具有一切反動派的特質,目光短淺,思想頑固,瞻前顧後,事後甩鍋。
因爲這些人的反對,帝俄最終導向了協約國陣營,自從德國統一之後的三皇同盟,就在這些嚴格禁止俄羅斯農場品的人手中說再見了。
所以在進入魯爾區之後,謝菲爾德肆無忌憚的對這些鄉巴佬進行嘲笑,雖然在合衆國當中,以工農業分佈來說,謝菲爾德才是鄉村容克的角色,楊基人才是代表進步的工業力量。
作爲一個老雙標的奴隸主,這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細節問題,以關稅爲誘餌,謝菲爾德讓魯爾區的工業資本家,大小不一的康采恩站在了自己這邊。
“其實你們德國人佔了便宜,在農牧業的發展上,沒有人比我更懂發展的趨勢。”謝菲爾德侃侃而談,“我們互相補充對方的缺點,對雙方都是有利的事情。當然我們現在的共同立場,就是讓那些腦袋裡面全是花崗岩的容克知道,有時候爲了國家的整體利益,他們該犧牲的時候就要犧牲。”
不但交情只談利益,這樣顯得更加的真實。弗裡茨和古斯塔夫等人深以爲然。實際上在謝菲爾德到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進行了相關的準備,以摩洛哥危機作爲例子,勸說德皇認真對待英法同盟的問題,同時做好長期對抗的準備。
在謝菲爾德呆在法國的時候,柏林已經爲此進行了幾次討論,是東普魯士讓位魯爾區,還是魯爾區繼續照顧東普魯士,到了今天已經必須要有個說法。已經逼近一億人口的合衆國是德國工業資本輸出的良好場所,而且預計回報率巨大,作爲美洲的地頭蛇,美國和帝國的經濟更加緊密,也有助於擴大帝國的影響力。
魯爾區的康采恩集團已經對此有了共同的認識,爲了帝國也爲了自己,就讓那些鄉村容克讓出一點利益。每一天柏林都傳來兩派人正鋒相對的信息,終於在謝菲爾德到達歐洲的第二十五天,柏林的決議終於下來了,建立帝國儲備糧制度,謝菲爾德終於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