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流星雨,可惜沒有留下專屬合影。
因爲晚上着實不適合拍照,即使手機裡的相機有着很高的像素。
阪本舞白盯着照片上的那個人,食指的指尖觸碰在他的面龐上。
剛剛截止的夢,在觸碰開來之後,讓她趨於平穩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
無比重要的東西,無比想念的人,過去是,現在更甚。
她放下了思考,下了牀。
走出房間,扶着牆壁用手機照射出來的微弱燈光前往洗手間。
下樓的時候還能聽到客廳裡擺鐘在“滴答滴答”機械運轉的聲音。
擺鐘是母親嫁入阪本家一同陪嫁過來的東西,在以前的年代是不可多得的貴重物品。
嗯,在現在看來也是稀有物品。
因爲不需要電池,每當停止工作。
僅需要插入像是鑰匙的東西擰上幾圈,就會見到它重新走動的樣子。
宮水神社那裡也有一份相同的擺鐘。
而年代看起來更加久遠,據說是外公的家人送給外婆的禮品。
廚房的水龍頭似是沒有關死,進入廁所的時候還能聽到水滴落入池內的聲響。
洗臉的時候,水的溫暖令阪本舞白好似想起曾經經歷過的溫暖。
很驚訝。
像溫水侵入肌膚覺得異常舒服,那個人所帶給她的感覺也是如此。
她緊盯着鏡子,不知是對哪裡不滿意的臉龐,正在回望着自己。
阪本舞白看着鏡子整理着披散的秀髮,睡覺的時候會習慣性的摘下頭繩和裝飾品。
這是女孩子會伴隨一生的習慣,除非她在某一時間段內保持短髮的造型。
或是永遠短髮,不用打理。
之後回到房間,打開房間的門,就在眼前。
終於習慣與接受半夜醒來這種現實狀況。
倘若不打開燈光會感受不到一點房間內的生機,連空氣在黑幕下都是死的。
就如同過去可以記住酬恩庵與宮水神社附近幾座山峰的名字。
現在他還能記住那個人說過的每一句話。
來到窗外凝視窗戶之外的世界,在黑幕下尤爲醒目的月光。
開始將鈍重的天空之下的陸地,籠罩上一層銀白色的防護罩。
一如當下正經歷的初春被櫻花所覆蓋滿的季節。
再過不久後,百人乘坐的車輛,運送千人的公車,便會數以千百的在街上流動來去。
不知不覺又開始像往常一樣,凝視着酬恩庵的方向。
瞳孔裡的畫面,阪本舞白開始將某個人試圖鎖定。
“您有未完成的備忘錄。”
熟悉的鈴音在播報着,朦朧中這樣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事情。
洗過臉之後整個人清醒了嗎?可還是覺得好睏?阪本舞白在質問着自己。
從白天至夜晚一口氣看了太多那個人在niconico平臺上的作品。
像是要和電腦僵持,最終落下了輸了的結果。
直到十點後才上了牀。
“您有未完成的備忘錄。”
這是手機發出的智能語音播報在叫着她。
雖然是女性化的聲音,帶着提醒意味的聲音。
與遙遠的星空閃爍的星辰一樣,寂寥而震懾到靈魂深處。
突然屏幕閃動了一下,像久違的電車突然停下,而後門扉迅速劃開向着一邊。
是了,是手機響了,而且手機一直沒關機。
這麼意識到的瞬間,她移動着眼眸看向手機屏幕,已經過了昨天了。
眼前是凌晨,02之中的0這個數字像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某人一樣。
身上穿着睡衣的身體,在時間的洪流中被莫名的推動了一下,噗通坐回牀上。
“11點59分,瀧一醬的生日,我一定要在這個時間,成爲世界上第一個對她說生日快樂的人。”
備忘錄記載着這樣不算簡短的一段話。
“啊完蛋了,我竟然錯過了瀧一醬的生日祝福。”
在靜止的氛圍下,阪本舞白臉上顯露着自責的神情叫喊的同時,手指插入濃密的發隙間。
昏暗的房間裡薄薄的射入月光一樣鮮明的銀白色。
牀上挺直着身軀,她的雙手自然的抓住那一抹顏色。
“雖然晚了,但應該還來得及吧?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瞬間,阪本舞白清醒了。
“這是我的手機號,回到京都以後歡迎隨時聯繫我。
不管未來什麼時候能見面,只要保持聯繫就不會擔心見不到。”
他離別前所說出口的聲音和餘韻,還淡淡的殘留在耳朵的鼓膜裡。
號碼還保存在手機裡,被用“0”數字以快捷鍵的方式設置,而父母的號碼被向後推到了“1”與“2”。
“是打個電話過去,還是發消息,不知道瀧一醬睡了嗎?還是在和家人暢談?”
彷彿像是宇宙的命運,她的臉上開始出現恍恍惚惚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都是要去做的對吧,這不是夢所以任選其一都會變得非常有意義。
不然,未來鐵定會忘記他的模樣,殘留在鼓膜裡的聲音說不定也會消失。
知曉自己感情的波動,還在不同尋常的高位處。
胸口裡的東西緩緩劃開,變成溫暖的積累流淌在血液及肉裡。
總之,阪本舞白下定決心深吸一口。
“呼~”
是感冒了嗎?那瞬間鼻子和喉嚨直接傳來的感覺有些奇妙。
來回空氣的通道,比起往日看起來要精細許多。
胸口處覺得像是被某些東西壓着,異常的沉重。
手掌攀附在心房的位置,感受着體內那個東西劇烈的跳動。
特別是在想到那個人的身影,心跳便會更加激烈。
而腦海中的畫面換做其他的,便會置於平穩的節奏下。
果然是想念了,她嘆着氣,手掌從衣衫間滑落下來。
該怎麼說,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Mashiro,是醒了嗎?”
未幾,從緊閉的房門外傳來一聲輕呼。
母親推開房門,一半的身軀站在外面,懵懵的表情似是被之前自己上廁所的動靜吵醒。
“嗯~剛剛去了一下廁所呢。”
阪本舞白打着哈欠,重新坐回了牀上。
她不會跟母親說突然醒來的原因,因爲那些原因是不確定是否是真的。
“是這樣啊,那就快點睡吧,別學習的太晚了。”
近幾日每次苦讀到深夜的場面仍舊曆歷在目,宛如在學校裡經歷的“公開處刑”一般。
所謂“公開處刑”,又叫“答卷發還”。
其實,那並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場景。
只不過是老師一邊公佈期末考試的分數,一邊把答卷發還給學生。
僅此而已。
當下正經歷春假(通常三月中旬至四月初)的阪本舞白,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發還答卷的方式。
也許別人會覺得意外。
但是,正如考得很糟糕的學生有他們各自的原因那樣。
成績優異的學生也有取得高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