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接到溫榮姐的電話,難免有些尷尬,我急忙穿着褲衩走到院子裡。
“溫榮姐,這麼早呀!”我說話的時候有些激動,不知道爲什麼,聲音有些結。
“呵呵,不早了呀!昨天看你沒來上班,就給你打個電話。有什麼事呀?今天還不來嗎?”溫榮姐說話語氣溫柔,像是關心又像是責問。
我愣了一下,光急着往家走了,竟然忘了跟溫榮姐打個招呼,急忙解釋道;“我奶奶的病重,說是想我了,我就來家看望她老人家了,都忘了跟你打招呼了。不好意思。”
“看你說的,我倆又不是外人,誰跟誰呀!奶奶好些了沒?”
“沒有!反正年紀也大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提到奶奶,我的情緒就變得低落起來。
“好吧,我也沒什麼事,就是看見你昨天沒來,在家好好陪陪老人家吧,等回來的時候別忘了我倆的約定就行了。”
別了溫榮姐,掛了電話,我纔想起跟他一起爬山旅遊的約定,看來這個星期天是夠嗆了。回到我房間的時候,看見林天涯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梳頭,我下面早已經恢復了平靜,心裡也不想那些事了。
“師傅,誰的電話?”
“溫榮姐。”
“溫榮姐?她挺關心你的哈。”這丫頭一邊梳頭,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瞎說什麼呢?”我本能的躲避。
“且!同事之間關心下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我不是也關心你嘛,你不是也關心我嗎?”林天涯嘴角撇了撇,臉上笑容變得更加意味深長了。
媽媽走了過來;“小月,小月。快和天涯吃飯去吧,飯已經給你們做好了。”
我答應一聲,就攙扶着媽媽回廚房了。又回到我的臥室,看見林天涯洗漱完畢,也已經化好了妝,就和她一起來到廚房,低矮的放桌上,放着兩碗麪,裡面還有荷包蛋,旁邊放着幾個小菜,荷包蛋和麪條是招待客人用的,我們這邊的風俗。
“不好意思,我媽看不到,只能做到這樣了。”我覺得不好意思,讓那人家女孩吃這些東西。
林天涯嘴角動了一下,沒有說話,我以爲她不高興,就小聲說道;“要不我們去村口的小飯店吃吧。”
林天涯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端起碗,大口的吃着媽媽煮的麪條和荷包蛋,同時我看見她一滴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險些落了下來,我慌了神,但是媽媽在身邊不敢問爲什麼,勉強陪着她吃完飯再說。還好,這丫頭不知是餓了還是其他,吃了媽媽煮的一大碗麪還有兩個荷包蛋,這是我認識她以來吃飯最多的一次。
吃完飯,我收拾碗筷,媽媽堅決不同意,說是要我陪陪林天涯出去走走。可是林天涯卻更不同意,而是非要替媽媽洗刷碗筷,弄得兩個人掙了半天,最後還是林天涯洗的。感動的我說不出話來。
忙完,我和林天涯走到街上,一則是讓林天涯出來散散心,另外就是我想問她爲什麼在吃飯的時候哭了。
“天涯!剛纔吃麪的時候幹嘛哭了?”
“你非要知道嗎?”林天涯擡起頭看着我,這個時候,眼眶又有些溼潤了,我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多愁善感而且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
“是呀!我想要知道,要不我還以爲你在我家裡受了委屈呢?!”
“我沒有媽媽,從來沒有吃過媽媽做的飯,今天吃了你媽媽做的飯,感覺很香,特別是你媽媽眼睛不好,看不到東西,卻給我們煮了面,我就不由自主的流淚了。”林天涯說這話時,眼睛看着遠處的那株白楊樹。
我頓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說,想不到林天涯竟然有這樣的一個身世,看她平時大大咧咧,身懷絕技的。想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家庭出身。後悔,後悔自己前對人家太兇,甚至要把人家從住處趕出去。當時,我的心裡就做了一個決定,以後就讓她住在我的房間裡,至於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我長舒了一口氣,不知該說什麼。
“是呀!是不是聽了爲我的話感覺很沉重呀?”林天涯臉轉向我,嬌柔一笑,那個大大咧咧的丫頭又回來了。
“蘇月,蘇月——!快回來,奶奶不行了。奶奶不行了。”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大腦嗡的震盪了一下,竟然癡呆在那裡。林天涯拉起我的手,直往家裡跑去。跑回家的時候,奶奶已經走了,儘管她的體溫還有些熱,儘管我哭得混天黑地,但是奶奶卻終歸是沒有睜開眼睛。
哀思是無盡的,奶奶離我們而去,我在這種徹骨的悲傷之中在家呆了三天,恍惚了三天,這三天裡,全家人除了媽媽幾乎沒有人照顧林天涯,倒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直到第三天奶奶下葬,一家人才算安靜下來,由於單位裡催的緊,加上我那700萬美金的畫稿訂單已經下來,要我急等回去改稿投產,便匆匆的別了家人帶着林天涯趕回龍城。
回到龍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也不知爲什麼?沙亮和程曉鬆等人都不在,我身心疲憊,便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林天涯已經從外面買回來飯菜,還給我買了兩瓶啤酒,說是讓我喝點酒早睡覺休息。
我就真的喝了一點酒,平時喝一瓶啤酒是不會醉的,但是我今天晚上卻喝醉了,大概是心情鬱悶的緣故。
睡覺得時候,林天涯非讓我去睡牀,她睡沙發,我沒同意,最終還是她睡了牀。
第二天早晨,她起的很早,早早的給我買了早餐,吃完飯臨出門上班的時候,她把媽媽給她的翡翠手鐲摘了下來,笑着對我說;“手鐲真漂亮,只可惜她不能要。”
我猶豫一會,還是沒有接,我雖然知道這個手鐲價值不菲,但是我決定讓她留着,也許媽媽把她留下來的時候是出於愛情,但是我覺得林天涯完全有理由戴上它,儘管我不愛她,儘管我們之間不可能發展成爲愛人,但是從林天涯把那碗麪條吃完的瞬間,我就覺得她是一個懂得愛的人了,也是一個被愛尊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