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很不錯,不是特別的熱,但趙辰的心卻是煩躁的很,難以安定,整個酒店人去樓空,那羣同學都是早早的就全部撤退,打了幾個電話全部關機,讓小趙同志有種無處泄憤的鬱悶。
剛八點,街上車水馬龍的,肚子這會兒不是抗議麼,隨地找了家早餐店,豆漿油條,最簡單的配備,鈴聲就響起了。
“哥,在不,老闆今天來了,你快過來啊,還有十分鐘了。”電話那頭聽聲音顯然是個小丫頭,這聲音跟百靈鳥似地清脆中透着焦急。
趙辰優哉遊哉的回了聲:“哦,我知道了,馬上到。“電話扔進兜裡,氣勢如虹,喊了聲:“老闆結賬。”幾毛錢的零錢都沒來得及找,然後撒腿子就狂奔起來。
開玩笑,只有他嗎的十分鐘了,以咱五千米冠軍的速度這距離也是迫在眉睫啊。
打電話過來的是喬繡眉,高一時候同班,這丫頭家境貧困,勤工儉學挺上進,趙辰一直很欣賞,自個上高中那會兒情況好不到哪兒去,就和這丫頭一起打工掙錢,工作幾乎都是趙辰找來的。
和朱驍那堆混蛋富二代不同,趙辰整個高中都沒伸手問家裡要過一分錢,硬塞給我,對不起,咱有骨氣,就是不要!
趙辰也是個犟種,高中三年硬生生扛過來,什麼小工都幹過,網上游戲倒賣裝備、當服務員,橫跨三大產業,能賺錢的都如老黃牛一般,就這一點最是讓他那一圈子死黨佩服。
老子趙騰黃給了他幾把鑰匙,市中心一套精裝公寓,還有江邊一套佔地四百平的別墅,裡頭還有停輛r8,這對於建造了一座龐大商業帝國的趙騰黃來說並不是難事,但趙辰愣是把鑰匙丟給女王氣場十足的秦寧,眉頭不皺一下道了聲隨便用,依舊住在自己租的十平方的小屋裡,廁所都是公用的,包括整個暑假除了有必要回鄉下看看躺在荒郊野嶺的爺爺或是孝敬孝敬滿頭白髮的外公,在城裡打工,還是住這小破屋,所以趙辰對於大學十分嚮往,那些個大學宿舍暫時是他夢想的極限了。
父母離異十年,各自重組家庭,這孩子便和當了陳世美的父親一刀兩斷,後來母親在外公的介紹下嫁給現在的省委秘書長,年少跟着爺爺過的趙辰童年充滿了恨,並且倔強,少年獨立,行事乖張,後來才慢慢學會理解。
原本應該放下,但老人臨走前,趙騰黃卻沒趕回來看一眼,趙辰一直記恨着,並且爺爺趙龍圖最後那句話,他一直記在心裡,並不如何華麗,卻淳樸厚重,那一張畫面每當趙辰想到,便瞬間覺得自己又充滿了力量。
“什麼都要靠自己,寧願別人欠你也不要欠別人……“說完之後,趙龍圖,這位民國時期威震江湖的鏢頭便撒手人世在老家的塌邊,趙辰在此後的三年便不曾流過一滴淚!
“哎喲……我草,累死我了~”橫穿整個步行街,街上的行人看神經病一樣的眼光目送趙辰到‘迎春園’這一大飯店的門口,而中國紅的招牌下,西裝革履帶着金絲邊眼鏡,但真實年齡卻能當趙辰爺爺的店老闆已經遙遙在望。
姓氏極其罕見的店老闆納蘭博笑皺了一臉的紋絡
,站得筆直如標槍一般,見着趙辰招了招手,幽幽道:“晚了一分零十二秒。”
陽光雖然明媚,但趙辰本來就磅礴而下汗雨的臉上怎麼看都是慘無人色。
儘快調整呼吸,趙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貼上去放出肉麻大招:“大伯,您這來了,我不是特地回去換身整齊的衣服麼,壓根就沒遲到啊,您不信問韓姨,來來,您上座,小子給你弄兩手好菜。”
納蘭博笑着道:“臭小子,老頭我來一次你遲到一次,還店長阿姨,你個鬼靈精,也不知怎麼妖言惑衆,大傢伙的都幫着你說話,你呀你,這店裡的規矩都給你破壞的七七八八,早該把你給開咯。”
趙辰伴着年邁卻依舊氣勢崢嶸的老闆邊走邊搓着手道:“您這不是捨不得麼,改天去您家喝兩杯,我帶酒啊,三十年陳釀女兒紅。”
納蘭博眯起眼睛,也沒啥惱火,這一老一少有今天這情分也是打打鬧鬧過來的,趙辰也是個溜鬚拍馬不留餘地的主兒,店裡上下員工對他都是喜歡的緊,大老闆也逃不過他的甜言蜜語,最主要的還是嘴饞趙辰那珍藏的上了年頭的好酒。
外公楊恭最是喜歡藏酒,鄉下還有個酒窖,這來處自不必多說。
“韓阿姨早、文文姐早、福伯早。”一進店,趙辰臉上的笑容跟向日葵似地,見誰都是燦爛無雙。
“早,早……”一個沒落下,一一問早迴應,往裡面些走,一老一少邊說邊笑,遠處正勤快打掃着的喬繡眉見這情形,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迎春園說大不大,裡面裝修頗具古風,大小盆栽隨處可見,屏風桌椅都是按照古時候樣式來的,也是納蘭博最喜歡的風格,上下三層,每天生意算不上興隆但總有盈餘,三層是專門準備的特色茶樓。
這人上了年紀就偏好茶,當然對納蘭博來說酒是命根子,絕不能落下。
大清早,已經有不少愛茶人士在三樓用茶,趙辰輕聲細語和納蘭老人在一臨窗位置坐下,是納蘭早就安排好的位置,桌上正宗的紫砂茶具一應俱全,整個三樓也都是竹色墨香,擱幾百年前就是文人雅士高談闊論,詩詞歌賦,調戲才女的佳處。
說白了,其實趙辰也就是在納蘭老人這一小產業裡混些日子,沒有具體職務,也不按時上班,閒着的時候店長對這小子也不管束,忙起來,也是能赤膊上陣的好漢。
燒菜,端盤子,遞水,買菜甚至臨時充當保安,無所不能。
在靖城乃至整個江蘇省都有多處產業的納蘭老爺是實打實的大富豪,具體多少錢,趙辰也不知道,更沒見過老人在商場上意氣風發、雲波詭譎的強大手腕,在他眼裡,就是一個人到晚年,頗有些故事的老人,但也絕不小看。
高中三年便在這兒呆了三年,納蘭老人給趙辰的影響不可謂不深,甚至連帶福澤了放假便在這邊打工的喬繡眉。
一晃三年,趙辰依舊如松柏樣站着,按部就班搗弄着茶壺茶杯,一板一眼,老人則哼着京曲,手指輕叩黃梨花木的桌面望向窗外,畫面異常和諧。
茶是上等的武夷山大紅袍,衝散在杯
中,水剛好未溢出,窗沿有風襲來,茶香四溢。
納蘭博也不客氣,拿起杯子也不像個品茶人,囫圇一口就灌下去,水溫恰好,齒頰留香。
“小辰啊,過兩天就要去上大學了,別怪我這老東西羅嗦,你呀就是xing子太傲了,欠打磨,漫漫紅塵,別當自己經歷的夠豐富了,這世上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遇事留個心眼,別總意氣用事,韓信都能忍胯下之辱,後來飛黃騰達了,就是這個理……”
老頭子唸叨了半天,趙辰微笑着坐在對面也不答話,細細的聽着。
叱吒風雲商界數十載的納蘭博的確可謂浮沉萬千,這些話,趙辰都要當金玉良言記在心上,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鬱結,年少輕狂,或許很多事會做錯但至少不會遺憾吧,哪有什麼人生完美無缺。
一笑而過便雲淡風輕,將飛的少年端坐飲茶,眉目之間依舊棱角清晰,哪日能如遠山江海?
納蘭老人雖說喜歡呆在三層的茶樓裡休養生息,但畢竟偌大一份家業等着他去打點便未作多餘停留,留下趙辰一人收拾殘局。
少年自是揣摩着老人難得的幾句肺腑之言,有些感動,自從爺爺走後,外公常年呆在老宅未曾來城市一次,其餘長輩親戚各自都忙碌匆匆,母親遠在南京,至於那個始終恨之入骨的男人除了往自己完全不記得卡號的銀行卡上硬塞天文數字卻三年不曾有過一句話。
趙家的犢子狠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
至於那張鉅額款項的銀行卡早已經在牀底最深處的奧利奧鐵盒裡蒙塵,不見天日。
昨晚的鬱悶被早晨納蘭老人的一番話沖淡不少,人生在世何必計較太多。
悠然嘆氣的莫問從座位上站起身,呸了一聲,自說自話:“老子一熱血青年,哪來這麼多矯情啊,要是重來一次,非歹把那娘們爽的欲仙欲死。”
惡狠狠的想着,下面老闆娘招呼道:“小辰啊,下來幫忙。”
“誒!得令!”臉換的比翻書還快,趙辰馬上調出一副憨厚老實純良無比的笑容,一陣小碎步就下了樓。
韓姨指了指廚房口的兩盤菜,另一隻手扣着臺子道:“給27號卡座送過去。”說完繼續指揮着大小事宜,頗有點指點江山的味道,雖然事實相差也頗遠。
趙辰手法嫺熟的端起盤子,身法矯若遊龍,穿梭往來間惹來不少店員的歡笑,那邊收拾桌子的喬繡眉一雙遠山般的眉毛也是成了月牙,清純簡潔的馬尾,沒有瑕疵的白淨小臉,還有如水的目光,美好的就像仲夏裡的白蓮,一直都是迎春園最遠觀而不可xie玩的極致美景。
走着的檔兒,趙辰還在回味着納蘭老人離座時的嘟囔:“上大學有啥意思,還不如跟我做生意,多好啊。”
對於老人的照顧,少年是打心眼感激,而就老人的手腕和對自己的栽培,幾年內當個鑽石王老五,輕而易舉的事情,但那不是趙辰想要的人生,怎麼說呢,不上大學的人生就是他嗎不完整的!
大學裡的妹子還有美女老師們,等着我吧!哇哈哈!某猥瑣男又迴歸到他的本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