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得跟媽說清楚,這……這小杜,怎麼才十八歲?”
“‘女’兒,你到底和杜言是什麼關係?”
那警官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以後,似乎也知道自己好像捅了什麼大簍子了,趕緊收隊逃之夭夭了,魏偉財也帶着他的小‘混’‘混’們夾着尾巴逃走了。
但是,現在一股更大的危機卻涌了上來,東窗事發了,杜言的真實年齡,被方父方母知道了。
“你說話啊!‘玉’雪,媽問你,這杜言到底是你什麼人?”
面對方父和方母的質問聲,方‘玉’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的心裡面也在質問着自己:“是啊!杜言到底是自己的什麼人啊?我……我又該怎麼回答爸媽的話?”
舞臺要撤去了,戲子要從戲中走出來,化凡,變回戲外那個普通的自己。戲裡面的人生就算再‘精’彩,那也是虛幻的。可是一旦虛幻侵佔了現實,戲子沉湎於戲中無法自拔了。
那令她留戀的舞臺,那戲裡面的一顰一笑,是否再也無法回去了呢?
方‘玉’雪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失去什麼,但是,她的心在痛,真的要被揭穿了麼?
“方叔叔,阿姨,你們不要怪‘玉’雪。我……我其實是她班上的學生,是我假扮方老師的男朋友的。”
方‘玉’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眼淚滾滾而下,杜言一把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向方‘玉’雪的父母解釋道。
“什麼?小杜,你是‘玉’雪班上的學生,可是你們……你們不是已經……”
雖然心裡面已經有預料了,但是方母依舊震驚得無以復加,她可是不僅一次知道杜言和自家‘女’兒‘玉’雪發生過那種關係的啊!甚至來之前的那天晚上,還是自己親自買的安全套,明明第二天在垃圾桶裡都發現使用過的痕跡了。
“阿姨,對不起。那都是騙您的,我和‘玉’雪根本沒有發生過那種關係。”
此時,方‘玉’雪已經無力坦白了,她依舊徘徊在現實與虛幻當中,要她自己親自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去把這個自己編造的美好的夢戳破,這太殘忍了。
方父方母質問責怪的目光,一旁楊勝男古怪的眼神,現在,這些所有的壓力都在杜言一人的身上。但是,杜言不能夠退縮,他是男人,爲了方‘玉’雪的清白和未來,今天他也要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
其實,杜言也是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了的。畢竟是假的,就總有被揭穿的那一天。而且,不斷地用謊言去彌補謊言,實在是太累了,也太辛苦了。
杜言也很痛苦,每次看到方‘玉’雪作爲‘女’朋友的這一面。俏皮、可愛,青‘春’又靚麗,撒嬌,使壞,一幕幕都不禁讓杜言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
但是杜言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只不過是方‘玉’雪假裝出來的罷了。他們僅僅只是假扮的男‘女’朋友,關係是假的,情感的話,自然……也是假的了吧!
那該是怎麼樣的一張臉,笑起來,如‘花’,哭起來,帶雨。柔軟到了自己心裡面的那個人,擁有的卻是那麼短暫的瞬間。只是披着一個假扮的名義,難道還要一直違心的演一輩子下去麼?
當斷不斷,一直這麼纏纏綿綿地,卻都是假象!杜言也受不了,擁着懷裡‘抽’泣着的方‘玉’雪,杜言的愁緒,也飄散了開來,他笑了笑,將方‘玉’雪輕輕推向方父和方母:“叔叔、阿姨,‘玉’雪就還給你們了。我走了,明天起,以後……我不再是方‘玉’雪的男朋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說出這一番話,杜言彷彿將心中一個沉重的包袱給卸下了。
轉身,杜言不忍心再去看方‘玉’雪,他也不知道,以後又該如何面對方‘玉’雪了。沒有了假扮男‘女’朋友的幌子,自己對於她,是否還能夠再那樣歡笑相處?亦或者是否又再能夠回到課堂上那個嚴肅的方老師呢?
不知道,杜言都不知道,從踏出去的這一步開始,杜言就知道,他和方‘玉’雪,已然踏上了一條陌路。
未來是什麼樣?誰又能夠知道呢?
杜言雖然是重生而來,重活一遍讓他收穫了許多‘精’彩,彌補了很多遺憾。但是,不免出現更多的遺憾,生活,不就是因爲有了遺憾才‘精’彩的麼?
杜言在自嘲,自己是怎麼了?風流多情麼?也太自以爲是了,把自己當什麼了,又把方‘玉’雪當什麼了?
“也許,什麼都不是。只是相處久了,有了一點眷戀了而已。我不過一直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小‘色’胚……對……是‘玉’雪口中的小‘色’胚……”
沒有回頭,杜言就這麼,朝着桃源路路口走去,他知道,今天晚上,他還要趕上夜晚的航班,回到芝城去。
夜晚的涼風習習吹來,流水席上的那些酒菜有些被打翻了一地,空氣中一股‘潮’乎乎的味道,‘混’着酒‘精’,就好像是空氣中兌了酒一樣,方‘玉’雪已經雙眼模糊,心裡頭酸酸地,眼睛也酸酸地,喉嚨哽咽着,卻說不出話來。
望着杜言離開的背影,方‘玉’雪心裡面不是滋味,自己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心裡會這般的痛楚,又不是生離死別,但是卻好像,是要重新輪迴了一般。是那種將感情碾壓成爲了粉末以後,再飄散在空中,讓你眼睜睜地看着他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想要去追回來,伸出手去,卻又只能夠任那粉末透過指尖,再也抓不住,一點也抓不住,但是這風中,卻再也抹不去,他的味道了。
“杜言……杜言你不要走……”
再也禁不住內心的煎熬,方‘玉’雪叫着,杜言的背影在黑暗中,就要消失在視線之外了,方‘玉’雪衝了出去,想要將杜言追回來。
但是,卻被楊勝男一把給拉了回來,抱住方‘玉’雪:“表姐,讓他去吧!你們不可能的。”
楊勝男一直看得很清楚,她從第一眼見到方‘玉’雪看杜言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表姐方‘玉’雪是喜歡杜言的。而杜言也是一樣,楊勝男從杜言看方‘玉’雪的眼裡,也看出了這分喜歡。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絕對不可能是假扮男‘女’朋友這麼簡單的。
可杜言的身份在那裡擺着,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個錯誤出現了,爲了避免更大的錯誤,爲了不再錯上加錯,就只能夠立刻停止這個錯誤。
“‘玉’雪,誒……都怪媽一直‘逼’你相親。才鬧成今天這樣……”
方母現在心裡面的氣也都消了,看到自己的‘女’兒這副模樣了,她又怎麼能夠不傷悲?
“不……杜言,你回來!杜言……”
黑暗漸漸吞噬了那路的盡頭,對於方‘玉’雪來說,杜言消失的這條道路,就彷彿是世界走到了盡頭一般。她歇斯底里地叫着,之前所有所有的顧忌都不在乎了,她只想,和杜言回到從前。
不要被揭穿,依舊可以披着假扮的謊言,打情罵俏,互相打鬧着。
但是,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方‘玉’雪很難想象,纔不過這麼短短的日子裡,杜言居然已經在自己的心中佔據了這麼大的分量,彷彿整個世界裡都是杜言的身影,杜言的壞笑,杜言那略帶猥瑣的眼神,杜言那溫暖的擁抱,杜言那關切地聲音,杜言那替自己出頭的義無反顧……
太多,太多了!
植入記憶當中的感情,就像海嘯一樣瘋狂地涌了上來。
那一幕幕過往,那一言一行,那夜裡抱着杜言入睡的安全感,杜言身上那獨特的味道,方‘玉’雪極力嗅了嗅空氣,空氣當中,杜言的味道正在慢慢散去,淡薄了,只有那刺鼻的酒香在瀰漫着,彷彿要將她麻醉。
“杜言,你不要走!”
“杜言,我……我愛你……”
歇斯底里地叫喊,破敗的酒桌,哭成淚人的方‘玉’雪,此刻已經癱軟在了表妹楊勝男的懷裡,她的哭喊,她最後最徹底的表白,可惜……杜言已經走了,再也聽不到這些了。
如果杜言此刻,就在方‘玉’雪面前,看着方‘玉’雪,聽着她的那句我愛你的話,他一定會發現。就在方‘玉’雪喊完這一句之後,在方‘玉’雪頭頂上那代表着曖昧點的五十九點的數字,悄然,華麗的蛻變成爲了六十點。
但是,杜言看不見了。
也許,以後也看不到了。
走向了大道,杜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讓司機開去榕城機場,然後就一言不發地坐上了車後座。
聽着出租車嗡嗡地發動聲,然後是車窗之外,那燈紅酒綠的場景一秒都沒能停留着往身後不斷逝去。
也許,人生也是這般如同白駒過隙,看似繁‘花’似錦,看似漫長的一生,到最後,也不過是那麼一瞬間。杜言望着窗外榕城夜市的燈火喧囂,心裡面如是想到。
“我就是,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出租車上的電臺,悠悠地放起了一首老歌,是張國榮的國語版《我》。那淡淡平靜的音樂,娓娓道來。
快樂是什麼?幸福又是什麼?
爲了一己‘私’‘欲’而破壞了別人的生活麼?
“在原先沒有我這般出現的歷史當中,想必……方老師過得很開心吧?但是我的到來,卻讓方老師變得這樣痛苦。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重生……”
杜言這才醒悟過來,就算自己重生了又能夠怎麼樣?有了曖昧系統又能夠怎麼樣?以爲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算計當中了麼?
重生不是萬能的,什麼作弊的金手指也不是萬能的。活出真實出彩的自我,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坐在出租車上,杜言想了很多,關於自己,也關於方‘玉’雪。
究竟這段感情,自己是怎麼看待的,怎麼想的,杜言也已經不去想太多了。爲什麼又一定要將感情這種本來就因爲糾結而‘精’彩的東西‘弄’個一清二楚呢?
將它埋在心裡吧!
杜言打算,像種子一樣,也許,等到秋天,它就能夠開出‘花’,結出果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