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鴻多年來,在沙場上浴血搏殺,無數次經歷生死一線的考驗,信念堅定無比。
儘管眼前出現幻覺,但在腦海深處,依然能保持一線清明。
短暫的失神之後,他迅速反應過來,轉瞬間,四周的幻象消逝無蹤。
但此刻柳生宗肅,卻逼到了面前,那對殺機凜冽的臂膀,已經近在咫尺。
林羽鴻迅速收回雙臂,轉攻爲守。“砰!”隨着悶雷般的巨響,兩人全力拼了一記。
因爲被幻象騷擾,林羽鴻喪失了先機,倉促應招,立刻落在下風。
柳生宗肅在兩人一照面時,施展出修羅道中的絕學,搶佔了先手。但他的心裡,也暗暗吃驚。
他剛纔使的這招,名爲“修羅之怒”。是把腦海中觀想的惡神,通過自身形態、氣質模擬出來,震撼對手的心靈,法門玄妙無比。
如果意志薄弱的人,受到衝擊後,立刻驚慌失措,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甚至會精神分裂,變成癲狂的瘋子。
但面前這個年輕人,卻在片刻之間,就擺脫了影響。信念之堅,天賦之好,舉世罕見。
柳生宗肅挾着喪子之痛,化身爲娑婆血海中的惡魔修羅,手持鋼鐮輪鋸,大劈大砍。
每一招、每一式,都存着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渴望,氣勢節節攀升。
但林羽鴻此時卻心有牽掛,就在他的身後,是一大羣女孩。她們都蜷縮着身子,瑟瑟發抖,就好像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小雛鳥。
所以,此刻林羽鴻只能寸步不讓,寸土必爭。
他凝聚心神,靈臺澄空一片,瞬間卸下所有束縛。除了眼前的大敵,再無它物。
林羽鴻全身上下,彷彿都能成爲武器,拳腳肘膝,變成了刀、槍、斧、矛,武技層出不窮。一點一點,將失去的先機扳了回來。
而柳生宗肅的境界,似乎也只是氣海期。但是扶桑的武道,卻另闢蹊徑,不僅筋骨堅韌如鋼,而且擁有玄奧的秘術,時不時能打出一記超越自身修爲的殺招,搶奪上風。
兩人激戰時,勁力發散,真氣飈飛,四周颳起一陣陣颶風龍捲。普通人根本連站都站不穩,肌膚就像被利刃加身,疼痛無比,眼中淚水直淌。
程雅靜蹲在地上,仰起腦袋,眯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現場的打鬥。
雖然心裡就像小鼓在敲,但她卻不敢亂動,生怕害得林羽鴻分心。
暗暗想着:“就算今天要死在這裡,我也……”
正在這時,所有人的耳中,聽見一聲清脆的鐘聲“叮——”
轉頭看去,只見電梯緩緩上升。衆人都是一愣,這電梯分明被慕容倩,動用總裁管理權限鎖住了,怎麼可能再打開,除非是……
果然,只見電梯門緩緩開啓,身穿雪紡刺繡襯衣,卡其色九分褲的葉瑤,從裡面踱步而出。
最讓人驚訝的是,是她身後,竟然跟着一隊荷槍實彈,身穿現役軍服的大兵。
見到現場混亂的情景,爲首那名肩頭扛着兩槓兩星的青年軍官,立刻發出指令。
“一級戒備,戰鬥隊形展開,保護首長!”
“嘩啦啦——”槍栓拉動,六名大兵將葉瑤團團護衛在中間,黑乎乎地槍口指向衆人,面容冷峻肅穆。
在他們身上,都透着森冷的鐵血氣息,很顯然,這些不是普通大兵,而是上過戰場,見過鮮血和廝殺的精銳戰士。
慕容世家的人都是一愣,紛紛喝問道:“葉瑤,你在搞什麼鬼?”
“以爲找幾個演員,換幾套軍服,就能嚇住我們嗎?”
青年軍官斷然下令:“鳴槍示警。”
“噠噠噠……”清脆的槍聲響起,從槍口噴吐出灼熱的火焰,打得地毯支離破碎,羊毛亂飛。
聞着嗆鼻的煙霧,大家總算明白,這是玩真的!
現場高手無數,這幾個大兵雖然手持槍械,但要真打起來,收拾他們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但沒人敢動手,因爲大兵們身上穿着軍裝。別小看這身橄欖綠,它象徵着不可侵犯的國家尊嚴。
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攻擊現役軍人,管你身後有什麼名門世家,也絕對保不住!
葉瑤擺擺手,讓大兵們收起槍械,向那些驚魂未定的女孩,微微一笑。
“你們都嚇壞了吧,坐電梯下去,給你們放兩天假,壓壓驚。”
對衆人揮手:“走,我們去會議室。”
轉向神色不定的柳生宗肅,向他點點頭道:“柳生先生,你也請吧。”
林羽鴻溜溜達達,來到帶隊的軍官身邊,悄聲問道:“喂,不是說退伍纔過來的麼,這是咋回事?”
這名軍官,正是當日在關外哨所時,遇見的那個指揮官趙毅。他落後兩步,和林羽鴻肩並肩,眨了眨眼睛。
“嘿嘿,國家機密。”
“切,跟我玩這個。”林羽鴻撇撇嘴,心中猜測:“看這架勢,瑤瑤姐此次進京,肯定大有收穫。”
來到會議室坐定,見葉瑤怡然自得,勝券在握的模樣。慕容世家衆人,都是滿臉鐵青,紛紛喝問。
“葉瑤,你手上已經沒有股份,有什麼資格坐在這。”
“不錯,我們現在開始投票,把你這個總裁廢掉!”
“你勾結外人,出賣遠航集團,絕不能容忍。”
對這些蚊子哼哼似的閒言碎語,葉瑤毫不在意,從手中的檔案袋裡,取出幾份文件。用兩根手指捻起,向大家公示。
“這是當年分配股權時的原始檔案,上面寫着,慕容瀾的那一份,在他十八歲之前,託付給我保管。”
“這個,是我先夫慕容軒,在參加那次實驗前,親筆寫的遺書。如有意外,將他旗下所有股權和資產,全部轉贈給我。”
“新安葉家當年用二十八種丹方,以技術入股,在遠航佔有兩成份額,我也是全權負責人。”
“國家戰略資源部,已經和我簽署條約,進行新能源研究開發,還派了衛隊隨行保護。”
“現在你們還敢說,我沒資格坐在這兒麼?”
衆人面面相覷,集體愕然,原本以爲葉瑤早就山窮水盡。可萬萬沒想到,她手中還有這樣的大殺器。
竟然忍了這麼多年,直到今天才揭開底牌,夠狠!
柳生宗肅在一旁不耐道:“不管你們內部有什麼糾葛,我和遠航的條約已經簽訂,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葉瑤要過合同,隨手丟進垃圾桶,淡然道:“柳生先生,這合同……無效。”
“什麼,豈有此理!”柳生宗肅瞪起一雙牛眼,扯着嗓子嘶吼。看那架勢,似乎要一口把葉瑤給活吃了。
“我柳生家族在扶桑,也是名聲赫赫的大財閥。如果你們膽敢反悔,我會讓扶桑政府出面,小心引起國際糾紛!”
葉瑤嗤笑一聲:“遠航幫助軍方代工高新材料,涉及國家安全,不允許和外資企業簽署合作意向。難道你在籤合同之前,沒有調查過麼?”
“這……”關於遠航的底細,柳生宗肅心裡當然清楚。
正是因爲如此,柳生家族纔會對遠航產生興趣。這其中,甚至牽涉到扶桑政府,某些不可告人的意圖。
知道今天絕討不了好處,柳生宗肅恨恨離場。臨走前,盯着林羽鴻許久許久,似乎要把他的相貌,牢牢記在心裡。
“臭小子,等着,我會親手殺了你!”
林羽鴻禮貌地揮手致意,用扶桑語說道:“走好不送,撒油那拉。”
至此爲止,葉瑤絕地反擊,大獲全勝。
她給慕容世家的人,指出了兩條路。第一,按市場價出售股權;第二,分割財產,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說完之後,葉瑤帶着程雅靜、林羽鴻,還有六名士兵,走出會議室,悠然離去。
一路上,葉瑤儀態優雅,風姿無雙,對向她問候的員工揮手致意,含笑點頭。
直到走進總裁辦公室,將門關上之後,她才長長鬆了口氣。
“籲——好險。”
趙毅也哈哈一笑,把手裡的槍扔過來:“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林羽鴻疑惑地打開一看:“我嚓,是教練彈,剛纔沒留神,竟然被你們給騙了。”
趙毅洋洋自得道:“嘿嘿,從槍到這身行頭,都是我向當地部隊借的。怎麼樣,好使吧?”
聽了這些話,程雅靜立刻察覺:“這麼說來,與戰略資源部的合作,也是假的了?”
葉瑤點點頭:“資料的論證還在繼續,我聽見密報之後,等不及出結果。幸好小趙正在休假,於是請他們過來幫忙。”
說着,憐惜地撫摩程雅靜的臉頰,柔聲道:“受了委屈,怎麼都不告訴我,辛苦你了。”
林羽鴻在士兵們的胸前,挨個錘了一拳:“夠意思,晚上我請吃烤串!”
程雅靜聽得直翻白眼,心說:“每次請客都是烤串,你能換點花樣嗎?”
還別說,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燒烤晚宴,正合這些大兵的脾胃。
當晚在河灘上擺開宴席,林羽鴻作陪,吹噓自己當年,在軍隊的傳奇經歷。大家酒過三巡,一起高唱了十遍《打靶歸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最後,衆人酒足飯飽,四仰八叉地躺在河邊,抱着酒桶,呼呼大睡。
葉瑤敬過兩圈酒後,拉着程雅靜,走到一旁竊竊私語。聽她說今天林羽鴻“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故事。
說完之後,程雅靜轉着手裡的杯子,幽幽道:“雖然關係是假的,但知道他願意爲我出生入死,這輩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