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遙,對於氣海期高手來說,就是分分鐘的事。
兩人來到渤遼城外,擡頭仰望,同時倒吸涼氣。
“絲——好壯觀!”
這座佇立於雪域冰原的大城,佔地千餘畝。四面城牆高大厚實,是用本地的黑土蒸熟之後,混合獸血築造而成,外面還覆蓋着厚厚的冰層。
在陽光照耀下,整座城通體泛出黯淡的黑色光澤。東城頭和北城尾,分別雕琢成龍頭和龍尾的形狀。
遠觀過去,就像一條盤踞在此的百丈巨龍,造型雄渾古樸,充滿荒蠻時代的粗獷氣息。
兩人來到附近的山頭,攀上一株蒼天大樹,隱藏在濃密的枝椏裡,凝神觀察。
可以清晰看見,城牆上機槍火炮林立,處處都有手持重武器,來往巡視的護衛。看他們的步伐,和交錯有致的行進方式,肯定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兩人吃了點乾糧,隨手抓幾把雪解渴,耐心等待夜深人靜的時刻。
根據以往偷襲據點的經驗,林羽鴻推測,城中央應該是黑龍會的中樞機構,住着核心成員,高手如雲。
四道城門附近,也是很重要的區域,肯定有精銳衛隊駐守,控制進出通道。
渤遼城實行了宵禁,夜幕落下後,四處漆黑一片。不過擡眼望去,林羽鴻在西面牆根下,發現一處燈火斑斕的所在。
那裡人影綽約,隱隱有酒肉脂粉氣,和曲樂、嬉笑聲在風中傳來。
一座城,住着這麼多人,大部分是血氣方剛的精壯漢子,如果天天繃着神經,很容易出事。
所以城中肯定有飲酒作樂,放鬆消遣的地方,很顯然,西城下的區域,就是這種場所的聚集地。
林羽鴻一揮手:“菜鳥,跟我上!”
顧不得出言反對這個稱呼,上官鳳儀連忙起身,緊隨其後。
兩人用自制的攀巖工具,一點點向上爬。豎着耳朵,小心翼翼地避過巡邏的護衛,和高塔上的探照燈。
翻越三十米高的城牆,從堅冰上疾速滑落,來到內城。
上官鳳儀悄聲問:“喂,下面我們去哪?”
“找地方睡覺。”
“呸。”上官鳳儀不悅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就是在說正經的呀。”林羽鴻很無奈:“我們這幾天日夜兼程,真氣體能損耗太大。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說着說着,手又探了出去:“嘖嘖,臉蛋都瘦了一圈,讓我看得好心痛。”
見到上官鳳儀雙眸中燃起火苗,林羽鴻訕笑着收回爪子,轉而向前方一指。
“走,我們去那裡看看。”
兩人現在身上依然穿着黑龍會的服飾,豎起風衣領子,大模大樣地走到街上,四處打量。
林羽鴻猜得沒錯,這片區域,就是渤遼城的酒吧街、美食街兼紅燈區。
狹窄的街道上,四處都是酒館和賭場,門前站着濃妝豔抹的各國女子。
她們有的穿着羅斯二戰時期的軍服,有的穿着高麗、扶桑的傳統服飾。
不時掀起裙襬,拉低領口,向路人展示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林羽鴻搖頭感慨:“零下幾十度的天氣,還要露肉,這年頭,幹什麼都不容易啊!”
上官鳳儀被林羽鴻的話,說得心中好笑。卻見他賊兮兮的目光,向自己的胸前打量一會,又瞟向手託豪、乳賣弄的羅斯洋妞,似乎在比較着什麼。
“呸,果然是無恥小賊。”
上官鳳儀口中輕嗔,擡起劍柄,狠狠戳了一下林羽鴻的腰背,疼得他嘴裡絲絲冒涼氣。
在街上溜達片刻,兩人來到一座扶桑風格,裝飾華麗,門前掛着紙燈籠的屋子前。
林羽鴻側耳傾聽,發覺裡面一對男女,正在用扶桑語對話。
“哼哧,哼哧,小妖精,乘着今晚沒有表演,一定要你叫到天亮。”
“亞麻蝶,亞麻蝶,老闆你好威猛。”
林羽鴻滿意地點點頭:“就是這裡了。”
閃身進門,屈指連彈,用小石子將裡面的人擊昏,向身後揮手。
“小菜鳥,別磨磨蹭蹭的,快。”
上官鳳儀剛踏足內室,美眸一掃,頓時面泛紅暈,瞪着林羽鴻。
“這麼多屋子,你偏選這間,肯定是故意的。呸,變、態!”
這屋子的整個房間,都鋪着榻榻米。上面趴着一個身高體壯,足有四百多斤的扶桑壯漢,跟電視裡的相撲手似的。
在他的身下,是個身形嬌小玲瓏的扶桑女人,身上穿着和服,被四溢的肥肉埋在裡面。不注意看,都發現不了。
林羽鴻腳尖踢去,將屋子的原主人分開,拿出被子給他們蓋上。
掰着手指盤算:“你冤枉死我了,之所以選這間,當然是有原因的。”
“第一,這屋子很氣派,主人應該有些身份,躲在這比較安全。”
“第二,我聽見他們的對話,要玩足一整夜,所以肯定屏退了左右。”
“第三,他們沒有武功,在縱情享樂中被我打暈。等明天醒來,會以爲自己睡着了,不會懷疑有人曾經闖入。”
林羽鴻說得頭頭是道,讓上官鳳儀聽得目瞪口呆,無從辯駁,心裡生出佩服。
“沒想到,選個休息的地方而已,這麼有講究。這傢伙,真有兩下子。”
兩人雖然是煉氣境高手,但這些天來晝夜兼程,在馬背奔襲數千裡,心神大損。
林羽鴻多年來,無數次經歷生死搏殺,這幾天的事,只當做開胃小菜。雖然身體感到疲憊,但精神上依然生機勃勃。
上官鳳儀雖然自幼勤修,吃過很多苦,每天習武,都是精疲力盡才罷手。
可練功完畢,立刻有侍女上前伺候,端茶送水,精緻的美食,溫暖的洗澡水和牀榻。
像如今這種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日子,她並沒有經歷過。在心靈的錘鍊上,比起林羽鴻,要差上幾條街。
難怪古往今來,名門世家中雖然能人輩出,但真正能夠縱橫天下,傲視蒼生的絕世高手,卻大多出身民間。
這跟資質、功法、機遇無關,只有一個原因:寶劍鋒芒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上官鳳儀紅脣微張,舒展臂膀,打了個呵欠。戰鬥時不覺得,可鬆懈下來之後,的確有些倦了。
平素清冷高傲的火鳳,表現出難得的女孩家形態,讓林羽鴻看得津津有味,眼睛賊亮。
大方地說:“你休息吧,我站第一崗,待會叫你。”
上官鳳儀不再客氣,躺在地板上,蜷起身子,閉上眼睛。
林羽鴻坐在一旁嘮嘮叨叨:“要不要借你條胳膊當枕頭?很舒服的,是映雪的最愛。”
“不用。”
“龍鯊甲挺硌人的,脫下來算了,這樣睡得好一點。”
“要你管。”
“我在書上看到,如果束縛得太狠,會變成奇形怪狀,小心到時候嫁不掉。”
“呸,無恥。”
……
上官鳳儀感覺,耳邊有一隻小蜜蜂,在不停地“嗡嗡嗡”。決定不再跟他鬥嘴,凝神靜心,很快進入最深沉的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鳳儀悠然醒轉,驚訝地發覺,眼前竟然一片光明。短暫的迷糊之後,她清醒過來。
“怎麼天亮了?”
正在疑惑,幾件衣服從天而降,林羽鴻在身後說着。
“現在肯定有人四處追緝,一對身穿黑龍會服飾,冒充密使的華夏男女。我們換上普通衣服,再去打探情報。”
上官鳳儀抓起衣服,回頭瞪了一眼:“爲什麼不叫我換班,我不受你的恩惠!”
林羽鴻隨意地聳聳肩:“行啦行啦,別耍小姐脾氣,快點換衣服,大不了下次喊你好了。”
兩人換過衣服之後,掀開榻榻米,把黑龍會的制服塞了進去,轉身出門。
剛下臺階,就看見一列車隊呼嘯而來。爲首是兩輛三輪摩托,後面跟着敞篷吉普,壓陣的皮卡車頂上,架着重機槍。
這些人都穿着制式裝束,外罩一件鑲紅邊的黑色大斗篷。胸前紋章上的五爪黑龍,竟然是金色的!
兩人同時大驚:“竟然被發現了,不可能啊!”
上官鳳儀正想縱身而起,竄屋上房遊走,林羽鴻連忙一把拉住他。
“等等,沒有感覺到殺氣,也許不是衝我們來的。”
兩人站在街道旁邊,擡頭望天,假扮不明真相的路人,期望車隊把他們當空氣。
可事與願違,“嘎、嘎”隨着刺耳的剎車聲,所有車輛在屋前停下,把兩人堵得嚴嚴實實。
上官鳳儀手握皮衣中的鳳血鳴,悄聲問:“怎麼辦?”
林羽鴻腦袋不動,*微張:“如果走散,去城外我們待過的那棵樹集合。”
上官鳳儀頓時傻眼:“啊?我……我忘記是哪一棵了。”
“唉——真是豬隊友。”
兩人正在商量,卻見敞篷吉普上,走下來一個腰插*,腳穿木屐的扶桑人。身材矮小,眼珠突出,嘴巴咧到耳朵根,就像一隻蛤蟆。
揮手道:“喂,你們兩個,是出雲歌舞團的麼?”
兩人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是。”
“不是。”
扶桑蛤蟆火了,“倉朗朗”亮出*:“八嘎,竟敢耍我。”
林羽鴻四下一瞟,赫然發覺在屋子旁的燈籠上,寫着“出雲”兩個字,頓時明白。
連忙上前點頭哈腰,用扶桑語說着:“太君好,我這裡就是出雲歌舞團,有何吩咐?”
一邊說,一邊掏自己的口袋,從裡面找出幾粒金瓜子,遞了過去。
雖然看不上那點金子,但林羽鴻的卑微態度,讓扶桑蛤蟆感覺很滿意。
他擺擺手:“聽說你這裡有扶桑來的歌妓,趕緊收拾一下,去總舵酒宴上表演。到時候,柳生會長大人會親臨現場。”
林羽鴻聽得一怔:“啥,總舵,會長?”
“哼哼,開心得傻了吧?你們要努力,做到最好,重重有賞。否則,統統死啦死啦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