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月的公司,雖然纔剛剛掛牌,在江城,規模連芝麻綠豆也算不上,卻引起了許多重要人物的關注。
慕容世家的遠航集團,剛來送過花籃,現在上官世家麾下的雄霸集團,也登門拜訪。而且來的人,還是集團總裁的千金,名冠北方六省,號稱琴仙子的韓映雪。
陪伴在韓映雪身旁的,是她的好朋友兼侍女綠珠,這小丫鬟好奇地東張西望,一邊看,一邊鄙視。
“什麼破爛房子,連花園都沒有,怎麼配得上我家小姐?”
“什麼破爛傢俱,竟然不是手工打造的,怎麼配得上我家小姐?”
“什麼破爛……”忽然看見從屋裡走出的秦霜月:“咦,這個下人有點眼熟,看模樣還行,就是不會伺候人。”
大着嗓門喊:“喂,說的就是你,趕緊給我家小姐看座、上茶,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秦霜月心情正不爽,將小嘴一努,指使梅姨:“揍她!”
梅姨直搖頭:“我堂堂煉氣境高手,欺負小孩子,不行不行。”
綠珠卻不知死活地繼續囂張,用手指着梅姨:“還有你,看你身手不錯,應該是護衛吧?趕緊爬上房頂,警戒放哨去!”
梅姨不再猶豫,上前兩步,一把抓住綠珠的腰帶,將她拎在手裡。“啪啪啪”,狠狠打屁屁。
綠珠被揍得哇哇亂叫:“小姐,救命!”
如果不是韓映雪求情,綠珠小丫鬟肯定會倒大黴。她肚子裡那些宮鬥法則,只要走出名門世家的後宅大院,根本派不上用場,只能引得神憎鬼厭,給自己惹麻煩。
受到教訓之後,綠珠捂着屁屁,提心吊膽地站在韓映雪身後,再也不敢吭聲,乖得跟小白兔似的。
韓映雪這次來,自然也送來花籃和支票,但最重要的,還是帶了韓雄的口信。
“林哥哥,我爸他想見你。”
秦霜月心中大爲不爽,狠狠錘了林羽鴻一下,陰陽怪氣道。
“呦,已經到見家長的地步啦?恭喜你,很快就能入贅韓家,當上門女婿了。”
綠珠實在忍不住,連忙反駁道:“想得美,老爺只是想感謝他,救了小姐一命罷了。”
韓映雪點點頭:“爸已經知道,我們在楓林唱晚遇襲,還有,我丹藥被調換的事。”
對於韓雄,林羽鴻沒有半點好感。韓映雪身爲他的親生女兒,又這麼可愛,可在那個死胖子心裡,卻只是把她,當成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估計只要價錢合適,韓雄不會管對方,是老頭還是流氓,隨時都能把女兒出手!
林羽鴻一口回絕:“不去,既然要感謝我,爲什麼不自己上門來!”
韓映雪臉上顯出爲難之色,扭了扭腰肢,嬌聲道:“去嘛去嘛,爸爸沒你想的那麼壞,他還是很疼我的。”
那夜在逃亡中,韓映雪的齊腰長髮,被林羽鴻斬斷。經過修剪,現在只到肩頭,一半梳成了幾條拇指粗細的小辮,另外一半,依舊披散開來。
韓映雪腰肢輕擺,沉重的髮辮,和輕盈的青絲,同時飄蕩起來,好像一曲風格各異的雙人舞,令人感覺賞心悅目。
林羽鴻看得眼冒紅心,連連點頭:“既然映雪開口了,那好吧。”
見林羽鴻的意志這麼脆弱,對方只是扭扭腰肢,就迷得他神魂顛倒。秦霜月想到自己丟失的初吻,心頭火起。
本想大發雷霆,但看看手中那張八十八萬八的支票,心情總算好了點。
“看來,真不能掉以輕心,我要改變策略,軟硬兼施!”
大方走上前來,當着韓映雪的面,用嘴脣在林羽鴻的臉蛋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還幫他整理衣服。
像賢妻良母似的吩咐道:“去吧,記得晚上回來吃飯,我給你煲了絲瓜蛋湯。”
林羽鴻被秦霜月的動作,弄得又驚又喜,兩腿發飄地走了。
梅姨卻在嘀咕:“裝腔作勢,你這丫頭,哪會煲什麼湯,到最後,還不是要辛苦依依?”
林羽鴻和韓映雪並肩下樓的時候,綠珠小丫鬟緊隨其後,眉頭緊皺,默默盤算。
“那個叫秦霜月的,心機非常厲害。如果小姐嫁過去,今後的形勢,很嚴峻呀,這是一場硬仗!”
出人意料,韓雄選擇的地點,既不在梅園,也不在他新入駐的大廈,而是一處幽靜雅緻的小茶館,地處江城西港區,位置很偏。
見林羽鴻來到,韓雄呵呵長笑,舒展雙臂,迎了上來。
因爲韓雄的肚子實在太大,好像懷了七八個月的孕婦,林羽鴻和他不能熱情相擁,只能握手爲禮。
兩人入座之後,韓映雪盤坐在琴臺上,素手一揮,清麗的樂聲潺潺流淌。
綠珠侍立左右,施展拿手的茶道技藝,玩着各種花樣,很快泡出兩杯好茶。
韓雄老謀深算,氣氛營造得非常成功,今天彷彿翁婿見面,其樂融融。
可林羽鴻知道,這肥狐狸沒那麼多閒情逸致,他這種梟雄,就像圍棋國手,每落一子,必有深意。
不過,林羽鴻無所謂,聽着小曲,品着香茗,還有精緻的小點心。時不時擡起頭來,和韓映雪四目對望,會心一笑。
果然,兩盞茶之後,韓雄有點坐不住了。他雖然心機深沉,但耐不住林羽鴻無所思、無所求,空靈一片,讓他根本把握不住對方的念頭。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還是我家映雪,眼光獨到啊!”
林羽鴻淡然一笑:“韓叔叔客氣了,我只不過一介武夫,除了打打殺殺,什麼都不懂。竟然機緣巧合,能和映雪在樂理上心有靈犀,這纔是我上輩子積下的福分。”
韓雄滿臉都是欣賞和讚許之色,連連點頭:“不驕不躁,虛懷若谷。我也算閱人無數,但你這個年輕人,卻始終看不透。除了不可限量四個字,竟然找不出其它詞,來形容你。”
“客氣客氣。”
廢話講完,韓雄大體把握了一些林羽鴻的性格,乾脆開門見山,直入正題。
“上次在楓林唱晚,你所擊殺的刺客,應該就是陳家第一高手,陳幽冥吧?”
“非也非也。”
韓雄一愣,眉頭大皺:“難道不是他?”
林羽鴻搖頭晃腦,振振有詞:“我說的非也,是指陳幽冥,只不過區區殺手,算不上刺客。刺客者,或爲國爲民,或爲情爲義,他何德何能,配得上刺客這兩個字?”
說完這通梅姨教導的道理,林羽鴻心中暗笑,“裝B,誰不會?老韓,你再出招呀!”
韓雄被林羽鴻挑逗得一愣一愣,心中暗罵:“耍老子呢?”
嘴裡卻說:“原來如此,果然高見。”
林羽鴻反問道:“關於映雪藥丸被調換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韓雄一聲長嘆:“唉——慚愧,我這個做父親的,真是無能!如果不是你發現及時,差點鑄成終身憾事!”
看人家這水平,林羽鴻明明問兇手是誰,可他說了半天,等於啥也沒說。
林羽鴻心中也有疑惑,不知道韓雄今天,到底有何企圖。很顯然,他不是爲了女兒終身大事來的。雖然自己是支潛力股,但憑現在的修爲,恐怕還沒入韓雄的法眼。
現場沉默片刻,韓雄似乎很隨意地提了一句:“你送給映雪的那件烏金絲背心,是從何而來?”
林羽鴻想都沒想,脫口答道:“部隊裡發的,人手一件。我反正皮糙肉厚,就送給映雪防身。”
“發……發的?”韓雄真想把手裡的茶杯扔過去,“尼瑪,你什麼部隊,拿烏金絲背心發福利,你以爲是廣告衫嗎?”
韓雄不再囉嗦,直接掀底牌:“我聽說在秦家大小姐身邊,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位暗器高手,號稱赤練仙子李鐵梅。不由讓我想起二十年前,另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子,漫天花雨梅若華,還有烏金絲背心,也是她那一門的傳承至寶。”
林羽鴻頓時收斂笑容,目光凜冽,直視韓雄,一言不發。
韓雄繼續說着:“梅若華嫁入湘南楚家後不久,楚家就被不明高手滅門,只有她一人逃脫,據說,當時還懷有身孕。如果兇手知道,楚家還有人留在世上……”
聽到這裡,林羽鴻手中茶杯,砰然碎裂,無數瓷片,直接化作細碎的煙塵。
“錚——”琴聲驟停,韓映雪感應到林羽鴻心中的殺機。指尖微顫,一根琴絃瞬間崩斷,就像昂首吐信的毒蛇,高高揚起,掠過她的臉頰,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林哥哥,你……”
林羽鴻回過頭來,望向韓映雪,看見她臉上的血痕,頓時一陣心痛。走到身旁,用指尖沾了點唾沫,輕輕抹上去。
林羽鴻如今已突破煉氣境,身體髮膚生機強大無比,就連唾沫,也有止血生肌之效。抹上去之後,果然,鮮血立刻止住。
摸了摸韓映雪的腦袋,柔聲安撫:“不關你事,那個叫什麼珠的小丫鬟,把你家小姐帶去別的房間。”
韓雄端坐不語,滿臉慈愛地欣賞,林羽鴻和韓映雪之間的小曖、昧,就像一尊笑口常開的彌勒佛。
韓映雪走後,韓雄輕輕鼓掌,可臉上的笑容,卻消逝無蹤。
“你年方十九,已是煉氣高手,雖然在真正的名門世家,嫡系成員中,算不了什麼,但作爲一個山野村夫,能有如此成就,也算不俗了。”
林羽鴻橫了他一眼:“別廢話,直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