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穿透黑暗。
兩輛汽車先後開進雪路,輪胎壓斷枯落的樹枝,引發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吵醒樹洞裡的小生物。
松鼠窸窸窣窣探出頭,好奇地看了看底下緩緩開過的兩個大傢伙,隨後抱起一顆巨大的松果不斷啃咬。
其實這個夜色不用開燈都能正常通行,雪花已經停止飄落。
月光如水般灑下。
伊森轉動着方向盤,在湖邊木屋旁停下。
他沒有着急下車,而是安靜地注視眼前的一切,自己的房子已經變成雪屋,屋檐上厚厚一層積雪,外面的平地上同樣跟鋪了一層白色地毯似的。
女妖鎮。
平時沒怎麼想,可越是靠近,心裡越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現在看着寂靜的山林,心裡一陣舒坦。
由於攜帶大量財貨的緣故,路上除了停下來讓麗貝卡休息一個多小時外,他們幾乎不做停留。
這趟路程的運氣不錯。
沒有遭遇任何意外,在他們控制好車速後,並沒有受到州警的截查。
國防部的證件也沒派上用場。
總算在晚上十一點,抵達了目的地。
“你先待在車上。”
他掛上停車擋,往副駕駛看去:“等屋內溫度上升了,你再進去。”
“嗯。”
麗貝卡蓋着羊毛毯斜躺在座位上,精神不振地點了點頭。
重傷未愈。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對她來說是個艱難的考驗,還好堅持了下來,身體也沒出現什麼異樣狀況。
精神頭不足,那是肯定的。
自己開上十幾個小時的車,也顯得有些萎靡。
推開車門,一腳踩在雪地中。
在女妖鎮山林間的空氣不是芝加哥可以比擬的,沁人心扉,深吸一口氣,吐出長長一股白霧。
伸了個懶腰,身上噼啪作響。
他愜意地轉了轉腰肢。
又往嘴裡丟去一顆香菸,同時也甩了一根到旁邊。
“謝謝。”
博登眼疾手快,穩穩將香菸接下:“車上的東西?”
“先放着。”
伊森點燃香菸回了一句,大步走上門廊:
“把行李拿下來就行。”
這地方的安保也就幾個攝像頭,他的心還沒那麼大,把幾千萬現金扔到一個木屋裡,真要被人偷家,那就是欲哭無淚。
推門進屋,一片寂靜。
西沃恩其實偶爾纔過來看一看,將基本的設施維護住。
所以大多數地方,都蓋上防塵布。
在博登的幫忙下,兩人好一通收拾,電暖設備全部打開,客廳的壁爐也丟進去木塊,燃起熊熊烈火。
屋內溫度迅速上升,很快額頭冒出細汗。
行李袋扔到地板,麗貝卡也被抱上輪椅,推到壁爐旁邊。
“你們今晚就住這裡。”
坐到寬大的單人沙發上,伊森滿意地拍打扶手:“明天再換地方,至於後面怎麼做,看情況再說。”
“博登。”
看向一絲不苟地坐在沙發上的傢伙,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伱心裡肯定充滿怒火,但現在不是行動的時候,我不想看到你亂來。”
“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過了幾秒鐘後,博登這才默默點頭。
“放心,我會幫助你們復仇。”伊森將香菸在玻璃缸裡按滅:“但不是這個時候,你們必須沉寂下來,機會總會在適當的時候來臨。” “你們兩個都帶傷。”
“現在不能讓雅利安兄弟會的人知道,你們已經回到女妖鎮。”
“我不懼怕鬥爭。”
他又看向麗貝卡,聳肩道:“但沒有策略性的戰鬥是毫無意義的。”
殺人,很簡單。
可雅利安兄弟會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他們是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還不止在女妖鎮。
爆發大規模兇殺,到時候會引來聯邦部門的注意,自己總不能爲了幫他們報仇,以後變成通緝犯躲起來。
“我也明白。”
麗貝卡抿嘴,點頭問道:“不過換個地方?”
“還有比你這裡更安全的嗎?”
“當然。”
伊森打量起自己這個小木屋,搖頭笑道:“這裡隨便都能突入進來一大幫人,儘管可以正當防衛,但我們不能應對一波接一波的襲殺。”
“居留地。”
他站起身,攤開雙手道:“在那裡你們可以很好隱藏起來。”
雅利安兄弟會都是白人。
而且還都是極端白人分子,所以他們幾乎不會在印第安人的地盤上出沒,就算在奇諾部落出現也會遭到驅逐。
居留地的情況,那些人肯定是不瞭解的。
非常適合麗貝卡和博登藏身。
那兩人也想起面前這個傢伙和奇諾之月賭場有關係,在居留地裡安排個住所是小事一件,互相看了一眼,接連點起頭。
“你們先休息一會。”
伊森抓起博登丟在桌面上的福特鑰匙:“我去把車上的東西處理掉。”
“晚點我再回來。”
那麼大一筆錢就丟在車上。
睡覺都不踏實。
“等會。”
博登連忙叫停他的腳步,將M1911放在桌面上:“我只有這個,並不能應對突發狀況。”
“知道了。”
伊森快步走出屋外,很快又提着兩個長條旅行袋返回。
“嘭。”
放到地板上時,發出一聲悶響。
“這裡的東西夠用了。”他揮了揮手,抓起外套再次走出去。
車輛轟鳴聲響起。
黑色商務車轉了個彎,很快離開。
屋內的兩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博登連忙將一個袋子提到寬大的木桌上,唰的一聲將拉鍊打開,一把把幽黑的突擊步槍出現在他面前。
底下,是一盒盒子彈。
這些傢伙,倒不能讓他覺得吃驚。
畢竟普羅科特曾經的軍火庫裡,什麼樣的武器沒有,就連冷兵器也五花八門。
他順手抄起嶄新的AR15,將彈匣卸下。
裡面塞滿黃橙橙的5.56毫米子彈,尖銳的彈頭在燈光照耀下冒着寒光。
“鮑曼小姐。”
博登將彈匣拍回去,對着麗貝卡微微一笑:“我現在開始覺得,找摩根先生幫忙是個好主意了!”
在朝夕相處的人面前,這傢伙總算變得正常一些。
“一直都是好主意。”
麗貝卡看着壁爐裡噼啪作響的木柴,火光在她臉上跳動:“如果說有誰能幫到我們,也就只有他了。”
“甚至我有一種預感。”
她回過頭,對着忠實的手下認真說道:“他能做得比舅舅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