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公寓樓內依舊亮着點點燈光。
在這種地方，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晝伏夜出。
雷達上面，密密麻麻的光點。
這個時候觀看沒什麼意義，伊森隨手把雷達關掉。
阿特沃特的膚色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僞裝過一般，只看見他的眼白在來回移動。
玩了一天，又做了保健。
他的精力早已經充沛得不行，儘管這次行動只是相當於一個觀察員的角色，他卻有種蠢蠢欲試的衝動。
魯塞克倒是有些許緊張，使勁地嚥了一下口水。
在凌晨深夜，潛入黑人社區，還是這種危險性極高的地方，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
“摩根警探對吧？”
前面的吉爾探員回過頭，輕聲說道：“剛纔扎基的話，不是那個意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回過頭這麼一撇，眼神相當凌厲。
高挺的鼻樑，耳垂上，還打了個閃亮的耳釘，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
“當然不會，這件事情麻煩你們了。”伊森就算有意見也不會說出來，再說了，別人畢竟是來幫忙的，念道兩句又死不了人。
不過剛纔菲利普斯的那些話，讓前面兩個人的表現都非常有趣。
隱約間，佔據了最佳的行進路線。
他們將自己和後面的人，都擋得死死的，有着一種大包大攬的勢頭。
事情我們來做，你就等着把人帶走就行。
伊森能感覺到他們心裡面的想法，笑着搖了搖頭，最好自己連槍都不用碰，落得一身輕鬆。
很快，一行人來到後門。
輕微卻又密集的腳步，嚇得旁邊垃圾桶裡面的老鼠飛快逃竄，響起一片吱吱聲。
除此之外，周圍一片寂靜。
這個時候，如果突然蹦出來一個老黑，看到全副武裝的幾個人，非得嚇破膽。
“唰。”
吉爾單臂揚起，跟在後面幾個人的動作全部停下。
“波士。”
她按下麥克風，輕聲說道：“B隊已經就位。”
夜風吹過，捲起幾個垃圾袋。
全部人靠牆，粗重的鼻息聲響起，等待着前面人員到位。
“A隊就位。”
沒等多久，菲利普斯的聲音響起：“行動吧。”
伊森也戴上了他們的通訊設備，能聽到他們相互溝通的話語，聽到行動指示，他立馬抽出蟒蛇左輪手槍，拍了拍魯塞克，提示他和阿特沃特跟上。
五個人在吉爾的帶領下，一頭鑽進黑咕隆咚的後門通道。
給伊森的感覺，這裡有點像是城寨。
到處都是雜亂的電線，地上一片片污水，整棟公寓樓都散發着一股發黴的味道。
和外面不同，裡面倒是有一些聲響。
男女歡愉的聲音，以及電視聲、音樂聲，隱約響起。
走進去後，才發現整棟樓的光線異常昏暗，所謂的天井上方，也不知道被用什麼東西擋起，夜空隱約可見。
還好在樓道上，昏黃的燈泡還能提供一些照明。
“呲~”
吉爾抿着嘴脣發出一絲響動，揮手指向斜前方。
前面就是樓梯口，一行人迅速走過去，沿着樓梯往上走去，來到二樓的時候，看到斜對面閃動着黑影，菲利普斯他們就在那邊。
兩幫人眼神碰撞了一下，繼續向上走去。
這個鬼地方，設計得非常彆扭。
上去了一層樓後，要沿着橫廊往旁邊走一段距離，穿過兩三個房間後，這纔是下一個向上的樓梯。
而且樓梯的旁邊，還有一條環形通道，通往裡面的諸多住所。
“咔噠。”
房門擰開，屋內的光亮照到橫廊上。
一個身材消瘦的黑妹扭着身體走出來，對着裡面的人罵罵咧咧：“記住了，八十美元，老孃什麼時候都是這個價格，別動不動就講價。”
“外面街上那些碧池，二十美元就可以，要不你去試試看。”
“碰。”
關上門，轉過身。
黑妹的身體頓時僵住，眼神裡透着驚恐。
“唔！”
她的嘴巴被瞬間捂住，發出幾聲悶哼，張嘴就要咬。
一陣冰涼，讓她的大腦徹底冷靜下來。
“FBI。”
伊森熟練地借用着馬甲，沉聲說道：“別叫，不是衝你來的，明白嗎？”
“嗯。”
黑妹悶哼一聲，連忙點頭。
伊森這才把槍口從她的腦袋上面移開，後面衆人也瞬間鬆了一口氣。
在還沒找到目標之前，他們絕對不想把整棟樓的人都給驚動起來，以赫克託的警惕程度，一聲尖叫，有可能這一次就要失手了。
“請你配合，謝謝。”
伊森將手放到自己的嘴巴上，就像拉鍊一樣扯動一下。
這個動作，是人都能明白。
看到她清楚自己的意思後，伊森這才鬆開手掌。
這個有着幾分姿色的黑妹也很是配合，她聳了聳肩並沒有說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她們的生存哲學。
吉爾和奧德互相看了一眼，感覺有些意外。
沒想到，剛纔伊森的動作那麼敏捷。
真要是嚇得這個黑妹尖叫起來的話，別的不說的，麻煩絕對少不了。
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就沒幾個人的屁股是乾淨的。
小插曲很快結束，包括在斜對面注視着這一切的菲利普斯，也放下心來，繼續向上移動。
只是剛沒走幾步，吉爾的動作又停下來。
那個黑妹，一直跟着他們後面。
不近不遠，就這麼吊着。
“我住在四樓。”
看到他們都在注視着自己，黑妹心裡發毛，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了一句後，乾脆站在原地不動。
“你先走。”
伊森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黑妹點了點頭，腳步飛快地向上跑去。
她知道，這幫人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經過最初的驚嚇後，緊張的情緒已經緩了過來，她明白在這些人的眼裡，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
“你就不怕她去報信嗎？”
奧德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悶聲問道。
“那首先她需要知道我們找的人是誰。”伊森聳了一下肩膀，無所謂的說道。
也不明白，他是怎麼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
奧德的臉色僵住，撓了撓頭。
“走吧。”
吉爾也被自己的同伴氣笑，咬了咬牙，快步往樓上走去。
“嗡~~~”
耽誤了這麼一小會的功夫，菲利普斯他們已經走上了五樓，而伊森幾個人這纔剛踏上四樓，穿過橫廊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嗡鳴聲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所有人都瞬間停下腳步。
“真是特麼的驚喜。”
混雜着電噪音的聲音響起，在整棟樓裡面迴盪開來：“沒想到，今天晚上在我們十八號住所，竟然迎來了客人。”
“蹲下。”
伊森瞬間反應過來，屈膝躲到走廊的水泥欄板後面。
其他人也都連忙跟上他的動作，儘管一頭霧水，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找個掩體準沒錯。
聽到那個響起的聲音，菲利普斯神情困惑。
他又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變得驚恐。
“我的朋友。”喇叭裡的人譏戲地說道：“這是我的老朋友，害死了我一家人的老朋友。”
“親愛的特別探員菲利普斯。”
那道悶雷般的聲音，繼續響起：“真的是意外，居然在我的地方遇到了你。”
“嘖嘖嘖。”
這個男子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幾分激動：“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十八號住所的所有租客們，現在是派對時間。”他的聲音變得高昂起來：“大樓裡，來了九隻老鼠，聯邦調查局的老鼠。”
“拎起你們的砍刀，拿起你們的槍械。”
“一個人頭，三十萬美元，禿頭那個傢伙，懸賞一百萬美元！”
“我是審判官，你們知道我的信譽。”
這個自稱是審判官的男子的聲音就像悶雷一樣，非常堅決地說道：“只要有人頭，現金會立馬到位，絕對沒有任何拖欠，這是我的承諾。”
“來吧，動起手來。”
“這幫老鼠在四樓和五樓，去吧，將這棟大樓給我清理乾淨。”
聲音戛然而止，整棟大樓內的燈光也瞬間消失，大樓變得昏暗，只有樓頂上的黑網，勉強提供着一些光源。
魯塞克的腦門上，滲出一滴冷汗。
什麼觀察員的身份，已經被他跑到九霄雲外，格洛克瞬間拔出，深呼吸一口。
沒想到，自己的腦袋竟然還有價值三十萬美元的一天。
“波士、波士！”
吉爾按住麥克風，着急地喊了幾句，可是在耳麥裡面，卻沒有任何迴應。
“噓，別叫了。”伊森制止了她的動作，亮出手機：“有可能是裡面的人開通了信號干擾器，現在電話也沒有一點信號。”
看到電話信號直接爲零時，吉爾握緊了手中的AR15。
“法克！”
伊森低罵一句，也是一臉的鬱悶，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個菲利普斯的仇人，看樣子，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沒錯，就是不死不休。
在這個貧民窟一樣的地方，一下子放出三百四十萬的懸賞，這是何等的誘惑力。
不開玩笑，住在這個地方百分之八十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到三十萬美元，估計裡面的人也大都是在街頭混飯吃的，今天聲色犬馬，明天可能就橫屍街頭。
聯邦調查局的名頭，可嚇唬不到這些傢伙。
再說了，一個人頭三十萬，請專業殺手出場，也不過是這些價碼。
伊森打開雷達，嚥了一下口水。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光點，大部分都開始涌動起來，讓人看了就覺得膽戰心驚。
“快走。”
吉爾低喝一聲，想要離開。
身處險境，第一反應就是要逃離，這也沒錯。
但是那個時機已經失去了，伊森已經看到，不僅是上面，還有下面樓層的光點，有不少已經走出房間。
回形樓裡面，也不時閃起開門的光亮。
這個時候離開，自己一個人倒是沒問題，旁邊四個人，肯定要撂倒幾個。
和魯塞克、阿特沃特他們出來，總不能帶着屍體回去。
現在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保命。
賈伯就在外面，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突然聯繫不上人，他肯定會想辦法出手。
想到這裡，伊森一把按住吉爾的肩膀。
“晚了。”
對着她搖了搖頭，伊森伸出手指，往上下都指了指，同時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凌亂的腳步聲，悄然響起。
整棟大樓內，壓抑得就像一座快要迸發的火山。
另外一邊，菲利普斯儘管沒有雷達，也知道現在情況不妙。
本來位置就已經暴露，他更加不敢向對面呼喊。
他拍了拍扎基的肩膀，準備返回樓梯，向另外幾個人所處的地方移動，現在只要集合到一起，加起來九個人，再搶個房間，就不信對方能拿自己怎麼樣。
扎基卻一動不動，握緊手裡的雷明頓霰彈槍，死死地對準旁邊的房門。
上面的球形鎖，正在緩緩地轉動。
他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有人準備出來分一杯羹。
長這麼大，扎基還沒見過敢對聯邦調查局動手的人，他憤怒地移動槍口，對着門鎖旁邊的位置用力扣下扳機。
“不要。”
菲利普斯臉色驚恐，低吼一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扳機扣下，霰彈從槍口裡面噴出去，帶着一團火光打在房門上。
“嘭！”
霰彈將木門打破一個洞的同時，也將裡面的人瞬間轟殺。
火光將菲利普斯的面孔照亮，他眼睛的餘光看到六樓的橫廊上面，站着幾道黑影，火光將一把把槍械的影子拉長。
“法克。”
他大吼一聲：“趴下。”
這個時候，他只來得及將身前的兩個人撲倒。
“啪啪啪。”
“砰砰砰。”
扎基的槍火，暴露了他的位置，六樓七樓加起來十幾把槍，對着焰火熄滅的地方瘋狂扣動扳機。
數不清的子彈，從上面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頻閃的火焰，將大樓的天井閃得跟夜店似的，儘管扎基穿着防彈背心、戴着防彈頭盔，也沒有任何作用，整個人炸開無數朵血花。
他的身體就像觸電一樣，跟着槍聲瘋狂顫抖着。
水泥擋板也被子彈打得砰砰炸裂，留下數十個彈孔，碎屑濺得到處都是。
“扎基！”
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被菲利普斯壓到身下的那個面容堅毅的探員雙眼欲裂，他往旁邊猛地翻了一下身，手裡的AR15對着樓上槍火亮起的地方瘋狂掃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