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好的,血樓裡面怎麼會出現一道這麼詭異的女聲啊?而且,這聲音,不像是裴安娜和江雁的聲音,難不成,這血樓裡面還有別人?
我環視了一眼四周,發現這血樓似乎是和我今天傍晚進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對,今天傍晚我來這座血樓的時候,血樓給我的整體感覺,就是一片紅色,可是現在不一樣,血樓周身都是晶瑩剔透的白,在夜色之中,簡直就是明亮到了極點,連燈都可以省了。
而且我發現,我並不是在六樓的那個房間,身旁也沒有顧子諾,而是站在一樓的院子裡面。我環視了一眼四周來來往往的穿着款式頗爲古舊的衣服的男女,心中瞬間明瞭,這不過是我的夢境,我夢到了血樓過去發生的事情。
發出那道絕望而又盛滿驚恐的聲音的女子,此時也在這院子裡面,她就在我的身後,聽到她淒厲的慘叫聲,我驀然轉身,發現她正跪在地上。她並不只是簡單地跪在地上,而是跪在一片玻璃碎片上面,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膝蓋一點一點流淌下來,將雪白的地面染紅,看上去分外的觸目驚心。
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子,小腹微微凸起,顯然是已經懷有了身孕,她生的很美,眉眼如畫,櫻桃小嘴嬌豔欲滴,就連她這麼哭着,也別有一番動人的風情。
一位穿着暗黑色鑲金絲的改良旗袍的女子和一位一身灰色長跑的男子站在她身旁,穿旗袍的女子眉眼陰冷,雖然五官生的還算是端正,但是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她的脣角勾着一抹殘忍的笑,陰森森地凝視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顯然,她就是把跪在地上的女子折騰成這副慘狀的罪魁禍首。
站在她旁邊的男子,生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此時,他色眯眯地盯着跪在玻璃上面的女子,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看得我噁心到了極致。
“太太,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搶走了子衍的心,可是,我肚子裡面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是子衍的親骨肉啊,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斷地對着她磕頭,磕得額上鮮血都出來了,但是站在她身旁的女子的臉上卻沒有半絲的動容。
“佟師師,你搶走了子衍,你搶走了我梅如芳的男人,你覺得我可能會放過你麼?!”梅如芳脣角的笑意帶着吞噬一切的猙獰,“佟師師,縱然你得到了子衍的心,但是你還是鬥不過我梅如芳!因爲,你馬上就要死了,紅杏出牆,被人發現後羞憤而死!縱然子衍明日回到家裡,發現的也只是你的屍體,你給子衍戴了綠帽子,你是子衍的恥辱,就算是你死了,子衍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痛,他只會開心,開心擺脫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太太,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懂!”佟師師眸中盛滿驚恐,她不解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梅如芳問道。
“佟師師,接下來,你就會和白遠做出令人不齒之事,白遠是無辜的,他只是被你勾、引,纔會暫時迷了心智,白家所有的人,都會看到你做的不要臉之事!佟師師,白城第一美人,不過也就是一個專門勾、引男人的蕩、婦!”
聽到這麼說,站在梅如芳身旁的那個叫做白遠的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是猥瑣,我現在總算是弄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原來這梅如芳是想趁着自己的丈夫出門,把自己的情敵給強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置她於死地!
我覺得這位叫做佟師師的女子真的很可憐,而且,她肚子裡面還有一個無辜的孩子,我想要幫她,可是我心裡清楚,我是幫不了她的,因爲這一切,不過是四十五年前發生的事在我的夢境之中重現,過往種種,已成定局,不管我如何焦急,都改變不了分毫。
“不!太太,你不能這麼對我!”佟師師看了站在她身旁笑得噁心巴拉的白遠,她尖叫道,“我怎麼可能會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做出苟且之事!我是不會背叛子衍的!這輩子,我只會有子衍一個男人,我絕不會背叛他!”
“子衍,子衍,子衍的名字,也豈是你能叫的!”梅如芳眸中盛滿了怨毒,她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佟師師美麗的小臉上,“佟師師,你該死!你仗着自己長着一張狐媚子的臉,就迷惑了子衍,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至於你肚子裡的這個孽種,他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說着,梅如芳就猛地捏住了佟師師的下顎,一個下人打扮的女子快步走到梅如芳面前,將一碗粘稠的黑色藥汁遞給梅如芳,梅如芳接過那碗藥汁,就開始往佟師師嘴裡灌。佟師師猜出了這藥汁是什麼東西,她死死地咬着牙,怎麼都不願意喝下這碗藥汁。
梅如芳灌了好一陣子,佟師師都沒有喝下一星半點的藥汁,她不禁有些憤怒,一揚手就將手中的碗扔到了地上。
盛滿藥汁的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粘稠的藥汁潑灑了一地,梅如芳眸中戾氣越來越重,但是佟師師看着這灑了一地的藥汁,卻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並沒有佟師師心中那般的樂觀,直覺告訴我,梅如芳一定不會讓佟師師肚子裡面的孩子活下去,就算是她想要殺死佟師師,向她這種心理扭曲之人,也一定會先想方設法地除掉佟師師腹中的孩子,所以,佟師師不喝這碗墮胎藥,接下來梅如芳一定會用更殘忍的方式讓她小產。
“佟師師,你很想生下這個孩子是不是?!”梅如芳輕輕鬆開佟師師的下顎,不懷好意地看着佟師師問道。
聽到梅如芳這麼說,佟師師還以爲是她同意了留下她腹中的孩子,她的眸中,頓時升騰起無邊的希望,她淚眼朦朧,止不住地對着梅如芳點頭,“我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太太,求您大發慈悲,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求求你!”
“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梅如芳斂起脣角的笑意,“簡直就是做夢!”
佟師師不敢置信地看着梅如芳,“太太,可是你剛纔,你剛纔……”
“我剛纔?我剛纔怎麼了?”梅如芳用力狠狠地將佟師師推倒在地上,“佟師師,你想的真是太美了,你以爲,你以爲我會傻到讓你生下孩子,跟我的孩子來爭奪白家的家產麼?!子衍現在的魂兒都被你給勾了去,要是你再爲他生下孩子,你覺得他還會要我麼?!佟師師,我告訴你,我纔是白家的少奶奶,子衍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妻,你,佟師師,什麼都不是!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肚子裡面的野種來到這個世上的!”
“太太,你不能傷害我肚子裡的孩子!他可能就是子衍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你怎麼能夠忍心對他下手!”佟師師的身子無力地趴在地上,她的右手,剛好落在了那堆玻璃碎片上面,她伸出左手,死死地護住自己的小腹,不讓梅如芳傷害她肚子裡面的孩子。
“佟師師,你也是在笑話我不能生育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說我不能生育,可是我不相信,是他們在騙我,是他們在騙我!我梅如芳,堂堂梅家大小姐,怎麼可能會不能生育!佟師師,你去死吧,等你死了,我就爲子衍生孩子!我會爲子衍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們會子孫滿堂!我們的世界,不需要你的存在!”梅如芳如同癲狂一般,對着身後大聲吼道,“來人!”
很快,就有幾個下人打扮的男人快步跑了過來,“太太,有何吩咐?”
“我要你們,打掉這個女人肚子裡面的孽種!她懷的,根本就不是子衍的孩子!”梅如芳看來是平日裡在白家頗有威嚴,這些個下人都對他惟命是從,她剛剛這麼吩咐,其中一個站在她面前的下人就已經取來了一個粗壯的木棍。
“不!我肚子裡面懷的,是子衍的親骨肉!太太,你不能這麼對我!”佟師師急的不行,“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若是子衍知道了你殺死了我們的孩子,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佟師師,你說我該說你是天真,還是該說你傻呢?你覺得,今日的一切,子衍可能會知道麼?”梅如芳一腳狠狠地踩在佟師師的右手上,破碎的玻璃刺進了她蔥白水嫩的小手之中,轉瞬之間,就有一大片鮮紅綻放。
“太太,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保證,我保證我不會和你爭奪家產,只要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就算是將我千刀萬剮,我都無怨無悔!太太,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和子衍是真心相愛,我真的很想爲他生一個孩子,爲他傳宗接代……”
對於身上的疼痛,佟師師恍若未覺,只是不斷地向着梅如芳哀求道,梅如芳笑得如同來自十八層地獄,“傳宗接代?子衍有我,他又豈會需要你爲他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