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露出苦惱神情的蘇瑞,樑治也感到很是無奈。華夏的底子實在是太薄了,薄到即便你弄來了裝備也沒人駕馭的程度。
看到氣氛有些沉悶,蘇瑞強打起精神笑道:“算了,咱們不說這些了,等到再次招兵完畢,咱們就可以着手再次組建裝甲師了,這次咱們一次就組建它兩個,準能把小鬼子打得屁滾尿流。不過現在咱們還是要商議一下如何再次擴軍的問題……”
這次福建燃起的戰火可以說引起了全華夏的關注,無論是重慶政府還是日本政府都把目光盯在了這片土地上。對於日本大本營來說,這是一場他們輸不起的仗,因爲一旦輸了這就意味着在東南沿海這片地方的主導權將會完全落入第七集團軍的手裡,這對日方的打擊是巨大的。而且福建戰場上可是聚集了近二十萬的日本陸軍的精銳,一旦有失日本人能心疼死。
而重慶政府也同樣關注着這場戰事,對於蔣委員長來說,現在的蘇瑞和他麾下的第七集團軍已經成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對於這支裝備精良,戰鬥力強悍的軍隊蔣某人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這支軍隊替他吸引了日本人大量的仇恨值使得中央軍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恨的是這麼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卻不完全屬於自己。
在另外一個時空裡,一九三九年和一九四零年原本是國民政府最困難的兩年,大量國土淪喪,軍隊節節敗退,但是這個時空裡歷史卻拐了個彎,自打蘇瑞這個變數出現以後,難受的對象卻變成了日本人。
隨着蘇瑞的實力越來越大,他對日本人的反擊力度也越來越凌厲。原本只是零零散散的消滅日軍,再到一個師團一個師團的全殲,現在更是發展到了開始一個省份一個省份的收復失地。這個變化讓日本人再也不能毫無顧忌的對國統區發動進攻。被迫將目光轉到蘇瑞所在的廣東等幾個省份,現在更是有了把華東和華南地區的兵力向華中調遣的跡象。
曾家巖公寓的辦公室裡,一向喜歡坐在辦公桌後邊辦公的蔣委員長今天破例做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清瘦的身體完全陷入了沙發中,在他的面前則站着好幾名當今國民政壇上大名鼎鼎的人物。這些人無論是哪個單獨站在常人的面前都是一方巨頭的人物,但是在這裡他們卻只能恭敬的看着這位坐在沙發上的人,等待着他的發話。
良久。蔣委員長的聲音才如同從天際飄來似地一般迴盪在辦公室裡,“這麼說日本人已經開始從前方各個戰場上撤兵了嗎?”
“不是撤兵,只是收縮兵力,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是如此,而且依日本人那種貪婪的性子,已經到手的東西他們是不會吐出來的。”昂首站在蔣委員長面前的軍統局局長戴笠趕緊糾正自家老闆的錯誤。
“不然。我認爲日本人收縮兵力恰恰證明了一件事,日本人肯定是要減小在各個前線上的兵力了,因爲他們現在要應付的是另一個更大的威脅。”而另一旁的陳誠則是從軍事上的角度解釋了這個問題。
“不管日本人是撤兵也好,收縮兵力也罷,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日本人已經將關注的重心從國軍的身上轉移到蘇瑞和他的第七集團軍的身上。這樣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來訓練新的部隊了。”站在陳誠和戴笠身後的陳布雷則是顯得很樂觀。
三人說完各自的想法後都靜靜的看着面前的老闆,等着老闆做最後的裁決。
蔣委員長端起茶几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巴這才說道:“日本人從前方收縮兵力這是件好事,這至少可以讓我們前方的將領們睡個好覺了。”
說到這裡,蔣委員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神色,而陳誠等人的臉上則是有些尷尬。這幾年,日本人呢在戰場上勢如破竹,先是首都金領被丟失,緊接着沿海地區也全部淪陷,日本人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佔領了近半的華夏國土。要不是不時有美英等國的軍事貸款和援助,國民政府早就撐不下去了。探討國軍丟城失地的原因,這裡頭固然有武器裝備太差的原因,但許多國軍將領臨陣怯戰,未戰先逃等事情頻頻發生也是一個主要原因,作爲一國領袖,蔣委員長也爲自己學生們那差勁的表現趕到惱怒和羞愧。
按理說國軍裡出了這麼一員猛將和一支軍隊蔣委員長應該是高興得浮一大白纔是。可問題的關鍵是這支部隊的軍事長官和蔣委員長就不是一路人。在委員長看來,蘇瑞此人野心勃勃,心急深沉。好吧,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這支部隊的軍事長官不是自己的學生,而且還跟那兩名和自己鬥了幾十年的老對頭攪合在了一起,這纔是最讓蔣委員長感到寢食不安的。
收起了環視在衆人臉上的目光,蔣委員長這才緩緩說道:“你們現在一個個都很高興吧?日本人撤兵了,你們可以高枕無憂了,又可以繼續醉生夢死了,可是你們不要忘了,日本人還佔據着我國近一般的國土呢,而且他們還可以隨時捲土重來,這點你們都沒看到嗎?”
蔣委員長越說聲音越大,最後重重的在茶几上拍了一下,發出了“砰”的一聲響聲,把面前的三人嚇了一跳,全都噤若寒蟬的站在原地一聲也不敢吭。
“黨國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羣廢物,你們每個人要是有蘇忠信一半能幹,我們早就能把日本人趕出華夏了。我也不至於愁得每晚都徹夜難眠了!”
說到這裡,蔣委員長站了起來走到陳誠的面前直視着他道:“辭修,你是軍政部副部長,我問你,以我軍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打一個大反攻,收復前方淪陷的幾個大城市?”
“收復大城市?”
陳誠驚訝的喊了一聲,心中暗暗叫苦。依現在國軍的實力,收復幾個小縣城還差不多,如果想收復象宜昌、荊州這樣的大城市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要國軍敢過去。日本人絕對會把他們打得欲仙欲死。
想到這裡,陳誠苦着臉道:“報告委座,依我軍的實力收復幾個小縣城尚可,可若是去攻打大城市卻是力有不殆。”
“力有不殆?”蔣委員長哼了一聲,“恐怕是沒那個本事吧?”
“職部無能,讓您失望了。”陳誠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們還知道自己無能?可是你們看看人家蘇忠信,人家去了廣東才幾年啊。不但把廣東變成了自己的地盤,而且連江西也一併收了,現在更是連福建也準備光復。而我堂堂中央政府,竟然要看一個地方軍閥的臉色,這簡直就是黨國的恥辱恥辱,恥辱!”
說到最後。蔣委員長簡直是用吼的,把面前的三人嚇得瑟瑟發抖。
把三人臭罵了一頓後,蔣委員長這才覺得心中的那股悶氣散了一些,他不耐煩的呃揮了揮手,正要打算把三人趕走,不料一直沒有說話的戴笠突然站了出來說道:“校長,學生最近得到了一個情報。是關於蘇瑞的。”
蔣委員長端起了玻璃杯喝了口水,沒好氣的說道:“是什麼啊,支支吾吾的幹什麼,還不趕緊說出來。”
“是!”戴笠趕緊上前了一步後說道:“校長,學生今天早上剛接到我們派駐在廣州情報站的報告,蘇瑞又準備在廣東境內大肆徵兵,而且這次徵兵的規模空前宏大,據說要徵兵三十萬!”
“什麼。三……三十萬!”
“噹啷……”
蔣委員長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而屋內的衆人也全都被這一消息給驚呆了。
在場的人都可以稱之爲這個時代的精英,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話意味着什麼他們可太清楚了。
“這個消息是真的嗎?”陳布雷號稱是文膽,但此時的他也不能鎮定了,扯着嗓子問道,而旁邊的幾人也緊張的看着他。
戴笠深吸了口氣慢慢的點了點頭。
辦公室裡一片寂靜。良久一聲熟悉的國罵纔在辦公室響起。
“娘希匹,這個蘇忠信想幹什麼,沒有中央的允許,沒有軍政部的批准。他竟然擅自擴軍,他難道要公然反抗政府嗎?”
陳誠也鐵青着臉道:“蘇瑞的第七集團軍原本就有二十萬人馬,如今他和李、白二人同流合污後再加上原桂系的第七、第四十六、四十八三個軍,人馬就達到了三十多近四十萬,如果他現在再擴軍三十萬的話那他手底下的大軍可就達到七十萬大軍了!”
“還不止呢?”戴笠幽幽的又爆出了一個猛料,根據情報站的最新消息,蘇瑞以地方鄉團的名義在廣東組建了十個保安旅,每個保安旅的人數是一萬五左右,也就是說,如果蘇瑞擴軍完畢,他手下的軍隊就達到了八十五萬。
聽到這裡,蔣委員長已經連罵人的心思都沒有了,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話,不用等日本人被趕出壞華夏,現在的蘇瑞就可以和他爭奪天下了。
此時的衆人裡只有戴笠才最爲沉穩,反正蘇瑞徵兵什麼的和他的關係不大,他只是個情報頭子,所做的事只是把所獲得的情報彙報給自家老闆就可以了。至於軍事和戰略上的事情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這也不是他能管的。至於蘇瑞勢力大漲後和自家老闆爭天下的事理他還早着呢,他可管不了那麼遠的事情。
蔣委員長也不是善茬,經過最初的震驚後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對衆人說道:“事情已經發生,再埋怨也是無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加強我們的實力,以應付即將到來的突變。彥及,你馬上起草一份公函給美國的羅斯福總統,請求美國加大對我國的援助,要在一年之內組建十個步兵師、十個重炮團以及兩百架最新式的戰機,否則沒有強大的武力支撐,華夏的局勢只能是越來越亂。而一個混亂的華夏對美國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是,委員長,我今晚立即起草電報稿。”陳布雷神色一凜,馬上答應了下來。
“辭修!”
“到!”陳誠答應了一聲站了出來昂首站在蔣委員長的面前。
“下去後你馬上以軍政部的名義下達一份通告,把蘇忠信的軍銜提升爲一級上將,並任命他爲第四戰區司令,統領第四戰區全部作戰事宜!”
“是……呃……什麼?”
陳誠一下沒反映過來。驚訝的望向了自家老闆。蔣委員長長嘆了口氣這才說道:“蘇忠信次子現在羽翼已豐,對他咱們不能來硬的,只能用懷柔之策徐徐圖之,否則一旦他和咱們翻臉,咱們可就被動了。”
陳誠驚愕的問道:“那您讓蘇忠信當了第四戰區司令,張向華(原四戰區司令張發奎)怎麼辦?”
蔣委員長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還能怎麼辦,只能是委屈他一下。把他調回重慶擔任軍委會的高級顧問了。”
陳誠苦笑了一聲,顧問顧問,故而不問。在華夏,顧問一職原本就是個虛職,讓張發奎幹這個有名無實的顧問恐怕人家不會樂意啊。只是陳誠瞭解自家老闆的脾氣,既然他已經親自決定。那就不會輕易改變,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勸慰一下張發奎了。
向陳布雷和陳誠交待完畢後,蔣委員長把目光轉向了戴笠,深邃的目光看得戴笠心中直發毛。過了一會蔣委員長才對着他點點頭道:“雨農,你很好,不愧是我的學生,連蘇忠信這麼機密的消息你都搞到了。你沒有辜負我的信任!”說罷還讚許的拍了拍戴笠的肩膀以示鼓勵。
蔣委員長如此讚譽對於戴笠來說可是頭一遭,這一舉動使得原本性格陰沉的他也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制。他有些激動的說道:“校長過譽了,學生不過是進了自己的本份而已。”
“本份?”蔣委員長突然自嘲的說道:“是啊,本份。你說的對,可是這個世上能盡到自己本份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跟了蔣委員長這麼久,衆人都很熟悉自家老闆的脾氣,因此都很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候新的命令。好在將某人並未讓衆人等多久,停頓了一下後就對戴笠說道:“雨農。你回去後馬上給你派駐在廣東的人發報,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混進蘇忠信的身邊,把他平日的一舉一動都報告上來,最好能控制住他身邊的人。記住,這事一定要儘快。”
戴笠渾身震了一下,立即大聲說道:“是。學生馬上就去安排!”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蔣委員長說完後重重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即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都出去。
戴笠慢慢的跟在陳誠和陳布雷的身後出了辦公室。三人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停車的地方。陳布雷突然停了下來,認真的對戴笠說:“雨農!”
戴笠趕緊停下腳步問道:“陳秘書長,您有何吩咐?”
陳布雷意味深長的看了戴笠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吩咐不敢當,有些事情我得當面和你說說。雨農,剛纔委員長吩咐你的事你一定要慎重行事,千萬不要做出一些過火的事,否則事情一旦鬧大,誰也救不了你。”
戴笠心中暗暗發出冷笑,但表面上依然恭敬的對陳布雷說:“陳秘書長的話戴笠受教了,您放心,我一定會謹記在心的。”
陳布雷盯着戴笠半響才鄭重的說道:“但願你真的記在心裡纔好!好了,你去忙吧。”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辭公,陳秘書長,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戴笠上了自己的車子很快就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看着戴笠的車子不見了蹤影,陳誠這纔對陳布雷說道:“彥及兄,你剛纔的話視乎是另有所指啊,難道你是在擔心……”
陳布雷嘆了口氣,這才說道:“辭公,我是生怕委員長一時糊塗之下會做出什麼糊塗事啊。而戴雨農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眼裡除了委員長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剛纔的事你也看到了,現在委員長已經把蘇忠信當成了勁敵,萬一哪天戴笠立功心切,下令手下的特務對蘇忠信實施暗殺,你想想這後果會怎麼樣?”
“嘶……”
陳誠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陳布雷說的這個可能性還真的存在,不止是存在,而且還有很大的可能性。如果戴笠真的對蘇瑞進行暗殺,不管暗殺成不成功,都會把第七集團軍徹底推向了中央政府的對立面。
看到陳誠變幻不定的神色,陳布雷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才悠悠的說道:“好在事情還發生,還來得及挽回,明天你和我再叫上敬之幾個人一起去勸勸委員長,請他慎重考慮,不要做出糊塗事來。”
“嗯,我會的,待會我就去找何敬之去!”陳誠堅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