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和羅加我等剩餘的十多名士兵一腳高一腳低的跑上船時,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巡邏艇立刻加大了馬力離開江邊向江心開去。
蘇瑞上的那艘巡邏艇正好是運載傷員的那艘,雖然剛纔下去了五十多名傷員,但船上還是有將近兩百名傷員,將巡邏艇的所有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的,楊培樂和十多名護士正忙碌的照顧着他們……
蘇瑞剛上了船,就察覺到一雙眼睛正在注視着他。轉頭一看,就看到了徐瑤珊這個壞脾氣的小妞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看到蘇瑞的眼睛望過來,她又趕緊將目光轉到了別處。
不過蘇瑞一看到她後就有些樂了,這個小妮子的背後還揹着一個碩大的帆布包,背後還插着一根天線,這玩意不正是那部S-35型電臺嗎?難道這個小丫頭客串發報員還上癮了,真的要把它當成職業來幹嗎?
徐瑤珊雖然轉移了目光,但眼神卻還是不時從蘇瑞的身上流過,發現蘇瑞嘴角露出笑意的她正要瞪眼,卻看到了蘇瑞左臂上猩紅的那片。
吃驚的她哎呀一聲,幾乎是跑了過來驚叫道:“你怎麼受傷了,要不要緊?快,趕緊去船艙裡讓醫生看看!”
蘇瑞眼搖頭道:“不用了,我沒事,岸上的那些弟兄爲了我們正在和日本人拼命呢,我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說完,他便將目光轉向了岸邊,眼裡閃過了一絲悲傷,在距離他們不到四五百米的挹江門旁,王大山正帶着五十多名傷員和日軍激戰,而他們卻把這些爲了他們而拼命的兄弟留在岸邊,這讓蘇瑞的心裡像燒開了的水似的不住的沸騰。
看到蘇瑞沒有理會自己,徐瑤珊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出奇的沒有和他頂嘴,而是默默的站在了一旁和蘇瑞以及周圍的輕傷員一起看着挹江門的方向。
穿漸行漸遠,岸上加蘭德步槍和MP38衝鋒槍的聲音也越來越稀疏,但是炮聲卻越來越響,最後槍聲慢慢的終於停了下來,蘇瑞知道,王大山他們已經全部陣亡了。
長嘆了一聲,蘇瑞這才感到左臂傳來的一陣陣疼痛,他正要進船艙找塔比瑟那個披着牧師長袍的醫生換藥,但卻彷彿響起了什麼死的。臉色變了變,立即跑進了船頭的駕駛室,正好看到柏井然正操控着方向舵。
他來不及說別的就急着問道:“老柏,快點開,碼頭上還有十多艘巡邏艇呢,待會日本人肯定會追過來的,要是被他們追上就麻煩了。”
“呵呵……”柏井然冷笑起來,“你放一百個心,咱們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嗎?我在那些巡邏艇上給日本人都留了禮物呢,只要他們敢……”
“轟……”
柏井然的話還沒說完,後面接連傳來兩聲巨響,蘇瑞回頭一看,就看到後方兩股濃濃的黑煙伴隨着沖天的烈焰騰空而起,沖天的火光將半空都耀紅了半邊,這一幕把蘇瑞都看呆了。
“老柏,你在巡邏艇上都放了啥?怎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
柏井然淡淡的說道:“沒什麼,只是在每艘巡邏艇上放了一枚一二零迫擊炮的炮彈而已。”
“嘶……”
蘇瑞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傢伙也太狠了,竟然把一二零迫擊炮的炮彈給搬到巡邏艇上去了,就巡邏艇那個才幾十噸的小身板怎麼能抵擋得住數十斤烈性炸呀的衝擊。
“那你是怎麼引爆它們的?”蘇瑞依舊不依不饒的追問道,“我記得我們可沒有什麼遙控引爆裝置的。”
“呵呵……”柏井然笑了,“很簡單的一個小技巧而已,只要有幾根香菸和引信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切……”
饒是還沒從王大山犧牲的悲傷中恢復過來,蘇瑞還是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要是沒有特殊的技巧,誰能用幾根香菸和引信這麼精確的控制並引爆一枚炮彈,這手功夫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會的,還有這手駕駛巡邏艇的功夫,要說沒有專門學習過這些技術只憑借臨時抱佛腳的功夫就學會這些,打死蘇瑞都不相信。
這也讓蘇瑞對柏井然的來歷更加好奇了,這個自己從半道上撿來的原教導隊的戰術教官到底從哪學來的這身本事?
正在沉思的時候,江邊又傳來了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那是剩餘的十多艘巡邏艇也被引爆了。
一二零炮彈的爆炸可不是說着玩的,劇烈的衝擊波將巡邏艇上的許多金屬碎片炸得四處亂飛,剛衝到岸邊的日軍也被砸死砸傷了不少人,氣得後面的日軍指揮官大聲罵娘。
看着江邊的日軍直跳腳,蘇瑞正要咧嘴一笑,卻又響起了在城門口爲了掩護他們而英勇殉國的王大山那些傷員,他的心情又有些難受起來。最後輕嘆了口氣向着船艙走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經過了一夜混亂的,日軍終於佔領了挹江門,但是當他們來到挹江門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切給驚呆了。
原本寬闊的江邊和挹江門碼頭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日軍屍體,這些日軍屍體死亡的姿勢千奇百怪,層層疊疊的鋪在一起的模樣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有的是口角流血,四肢抽搐成了一團,有的則是面目青紫雙目圓睜,有的則是將面部埋進地面拼命呼吸的樣子,讓人看後都是目不忍睹。
近五千名日軍密密麻麻死亡的樣子實在是太驚人了,許多日軍士兵忍受不了眼前這種慘狀紛紛嘔吐起來。
消息很快上報到了日軍高層,第六師團長谷壽夫和第十六師團長中島今朝唔也趕到了現場,望着幾乎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屍體,谷壽夫臉色變得一陣慘白,中島今朝唔也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這樣的情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咯咯咯……”
望着眼前這些密密麻麻的日軍屍體,中島今朝唔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右手按在了指揮刀的刀柄上,由於太用力而使得右手的青筋畢露。
“巴嘎雅路,這些下賤的支那人,竟然對帝國的勇士使用特種彈,這絕對不能容忍,我們一定要進行報復。”
比起中島今朝唔,谷壽夫卻是冷靜了許多,他制止了中島今朝唔:“中島君,不能衝動,這件事我們肯定瞞不了多久,我們必須要先向司令官報告,讓司令官來做定奪,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尋找山田支隊的聯隊旗,決不能讓天皇御賜的聯隊旗落入支那人的手裡。”
“對,先找聯隊旗要緊!”
被谷壽夫一提醒,中島今朝唔也冷靜下來,兩人趕緊命令士兵四處尋找山田支隊的聯隊旗……和南京相隔的長江對岸屬於江北,隸屬於胡宗南麾下的第十七軍團的第一軍管轄。
該軍下轄國民革命軍第一師、第七十八師兩個師,每個師皆有兩個旅,還有一個西北補充旅,加起來五個旅共計四萬多人,可以說得上兵強馬壯,是國民政府手中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其軍長鬍宗南更是蔣委員長麾下數得着的心腹愛將。
此時,部署在江邊的防衛部隊是第西北補充旅。西北補充旅顧名思義,裡面的兵員大部分都是來自西北,旅長楊德亮更是西北軍中的一員悍將。
這幾日這裡的氣氛也十分緊張,南京失陷,唐生智、羅卓英、這兩位南京衛戍司令帶着十多萬軍民逃到了江北也爲這裡增添了許多麻煩。尤其是那些敗退下來的潰兵更是帶來了許多謠言,更是讓直接駐守在江邊的西北補充旅的將士們人心惶惶。
這也讓楊德亮心中十分光火,他除了上報軍部讓他們加快派出人手安排民衆向北面疏散外,也加強了對江岸的巡邏和控制,更是將旅部直屬的五門野炮也調到了江邊。
昨天夜裡,楊德亮在安排完工作後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迷迷糊糊的和衣睡下了,可是才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便被一陣刺耳的敲門聲驚醒了。
心中火大的楊德亮從牀上氣哼哼的坐了起來怒喝道:“不知道我剛睡下嗎?到底有什麼事情?”
門外傳來了楊德亮的副官楊金寶的聲音:“長官……長官,江邊的哨兵報告,從江對面開來了兩艘巡邏艇,看那摸樣應該是日本人的,張團長請示是否可以開火。”
楊德亮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什麼,江對面開來了兩艘巡邏艇?看清楚他們懸掛的旗幟沒有?”
門外的楊金寶回答道:“沒有,那兩艘船上沒有懸掛任何旗幟,張團長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打電話到旅部請示了。”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露出了楊德亮疲憊而緊張的面容。
江邊突然出現敵我不明的船隻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要是日本派出來的巡邏艇的話,說不定就是日軍繼續向江北進攻的前奏,容不得楊德亮不小心。
只見楊德亮說道:“馬上把馬牽過來,還有立刻叫上警衛連,我們一起去江邊看看!”
“是!”
很快,旅部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哨聲,不一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向着江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