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自從坐上這輛白色A6上我的心跳便一直沒有平靜過,彷彿大婚前夕奇、花兩家的臥底都紛紛跑出來了。今晚從白天鵝大酒店的天台下來之後,本來已經疲乏不堪的身心此時又被眼前這個花祺博蹂躪一番。疼,不敢叫;痛,不能哭。
呆呆地坐在後車座上,回味着剛纔花祺博那句平淡無味的話語,臉上那股淡淡的和善此時不知爲何漸漸消散了,支在車窗邊沿的左手此時也收到了大腿邊沿。靜靜地看着駕駛座上的花祺博,平靜的開了口:
“祺博,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奇少爺,在你還未完成該完成的任務之前,你是不可以見她的。還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之後再也沒人敢對她下手了,包括我,也包括鳴雨哥,因爲她懷上你的孩子了......”
聽完花祺博這句勢如奔雷的話語,我頓時只覺得自己頭頂烏雲密佈的天忽然撥開了雲霧,而當想起‘要我給她幸福’的紫曉婉,又覺得一道道霹靂順着撥開的雲霧便劈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不可能,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關係,荼然根本就不可能懷上我的孩子!”
看到我此時似乎有點亂了方寸,坐在駕駛座上的花祺博忽然將頭轉了過來。兩個嘴角微微一抖,光亮的臉頰上露出了一懷詭異的笑:
“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憑藉你的智商應該可以勾勒出其中的故事。在KTV裡面,有一個叫襄格的女孩,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用我說吧。還有就是,荼然根本就不是因爲我的毆打才住進醫院的,而我怎麼會在親哥哥的大婚日子毆打我嫂子呢。她現在正在做一次全身檢查,到時最遲十個月之後,你便可以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哈哈哈...”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在華夏紫曉楠給我說的話語之間沒有一絲的水分。花鳴雨真的就像是一個只要纏上你,便一直都陰魂不散的厲鬼。
“好,你們想要我怎麼做?”
此時我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無助
,在冷凍倉庫殺人時的那股控制別人生死的霸氣此時完全找不到了,剩下的只有那一縷卑賤的殘喘。
輕輕將兩隻手都垂放在了大腿上面,十指緊扣,靜靜地看着眼前的花祺博。
“奇少爺,幹嘛這麼低落啊,要當爹了,是件高興事,怎麼能這麼低落呢。來,收下這個戒子,我們之間的恩怨也從此一筆勾銷,你說好不好?”
臉上的表情漸漸地消失了,呆呆的坐在後車座上,擡起頭傻傻地盯着眼前這個幾乎和花鳴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花祺博,輕輕擡起手接過了這枚翡翠斒斕戒子:
“祺博,我現在只想好好地休息,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奇少爺,來,爲我們首次合作,笑一個...”
聽着眼前這個謙卑背後極度傲慢的花祺博,我今天就像是一條狗一樣,齒牙笑了...
‘啪’
“奇少爺,這就是你對我們首次合作的態度啊,笑的這麼勉強,你太讓我失望了!來,再笑一個,看看...”
右側臉頰一陣紅熱的刺痛之後,鼻尖的呼吸忽然變急促又忽然平和了。呆呆地看着趴在駕駛座,滿頭紅髮此時已被黑暗侵蝕,陰森的臉頰上毫無任何情感可言的花鳴雨,唯一可見的還是他側臉那把擰成彎月的血刃。
我緩緩合上了雙脣,而後又露出了一懷十分貼心的笑。
此時的花祺博像是一個得到了國王獎賞的騎士,流露着高傲的喜悅輕輕將剛纔扇我耳光的大手撫在了我熾熱的臉頰上面:
“這樣纔對嘛...早這樣,不就沒有剛纔那一下了...你要記住了,之後只要你聽話呢,就一定不會有人敢這麼欺負你的...”
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在了我的臉上,而我此時卻依舊帶着那懷甘甜的笑全部收下了。靜靜地看着此時轉過身去的花祺博緩緩啓動了汽車,我依舊還是這樣呆呆地望着前方漆黑的樹林......
不知這輛白色的A6在這片漆黑的小路上行駛到第幾棵大樹的影子上時,我微微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
如果有一天:路人丟掉了身上其他的所有蠟燭,僅僅只拿着那個此刻還在閃光的蠟燭,把它看做是自己的生命,不斷地前進不斷地前進。直到蠟燭熄滅前的那一瞬間,自己這才吐出了體內最後一道熱氣。正如無論成長到哪個年齡段,即使頭髮花白牙齒掉光,而當看到自己兒時喜歡的那個現已失去往昔色彩、甚至不完整的玩具時,還能像兒時一樣,露出那天真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漁人不再把捕魚看做一種不可或缺的事情,也不會因爲魚的新鮮度來衡量它的價值,甚至做到一生只撒一次網,一生只捕一種魚。正如無論時代的齒輪停滯在了哪個齒槽,女孩都不會輕易的把某個飾品當做自己的必需品。一生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因爲時代的潮流而遺棄了自己當初的選擇。
如果有一天:樵夫一生就只用一把斧頭,而且把它看做另一個無聲的自己。當垂暮之年,在夕陽下,手捧着這個陪着自己走過風風雨雨的‘老夥計’,昏黃的老眼前面閃現出的都是那些年曾經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正如無論多少年後的男孩,成就了多麼輝煌的事業也從未忘記過當時年少的自己所說過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話語,曾經一起走過的大街、曾經一起清唱的歌曲、曾經一起擦過淚水的紙巾、曾經......
也許荼然註定就是我的曾經,一段無法忘記的曾經,一段寧願爲他粉身碎骨的曾經,一段令我很痛卻怎麼也舍不下的曾經......
這輛白色A6最終還是停在了這片此時已經沒有燈火的居民樓前,藉着車內的燈光,我看了看左手腕的手錶,距離今天的破曉僅剩下短短的五個小時了......
臨別前,我還是夾帶着那股甘甜的笑意,目送着這輛白色A6離開了。直至再也聽不到引擎聲時,我這才吐出了嘴裡這口帶血的黏液。擦拭完嘴角之後,邁出了輕盈的步伐貼牆向五樓走去...
而當我將鑰匙插到鎖心,輕輕擰了一圈之後,心中頓時便驚慌了。因爲臨行前我只上了一層鎖,現在這個破舊的防盜門卻不止上了一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