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魯迅曾寫道: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等我開着那輛性格溫順的寶馬X6從地下車庫出來時,正是皓月當空,迎着路邊閃爍的燈光,輕盈的月輝綻放着幽柔的倩影照亮了路邊寂寞梧桐樹梢的一隅...
坐在這輛在這座繁華都市似乎可以代表着一股勢力的寶馬X6駕駛座位上,兩隻不知何時已經適應了拿槍殺人之後依舊自然的大手平穩放在了方向盤之上,像是在*控着可以決定別人命運的輪盤。兩隻再也找不到驚慌失措以至無法控制之感的雙腳,這時穩穩的踏在了油門和剎車的腳蹬之上。高燒過後的我,只覺得體內那股熱火似乎將我骨髓裡面的某種東西燃燒殆盡了,剩下的是什麼,連我自己也都記不清楚了。我現在只知道今晚離開這個飯局之後,我將再開始一個鶯歌燕舞的酒局,而且我還要將身後跟着的這兩位公子哥安排的舒舒服服,無論他們所想要的是否符合法律規定...
飯局結束之後,嬸嬸並沒有和我們一起離開,而是穿着那套瘦身的衣裙陪着杜世良,跟着紫域斌的步伐一起走到了長廊的另一個盡頭...
今天註定是一個多事的夜晚,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這個華夏大酒店裡面究竟還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嬸嬸和杜世良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麼關係。我只知道今晚嬸嬸將杜饒易和紫曉楠他們兩個交到我手中,這就說明在飯桌前我的回答符合了嬸嬸心中的標準,我身上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而荼然的生命暫時也不會受到威脅...
街道上隨着夜色的降臨變得人山人海了:來來回回的公交車上此時還是擁擠着一個又一個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命運的路人;街道邊沿一片又一片白天頂着酷日、風雨無阻想要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一家人的小攤販;人行道上一個個少年不知愁滋味總覺得瞬間可以化爲永久的中國青年;一對對飯後出來散步想要對自己以往幾十年所做出的奮鬥在別人眼中、口中得到肯定的都市老人;寬闊的大路上只是在這個時間段缺少了那一排排舉着小紅旗帶着小紅帽的小學生...
路邊商場的促銷聲此時漸漸熄滅了,而路邊小攤販的叫賣聲卻依舊洪亮如初,一聲聲不同話語但卻相同語調的談話聲還是依舊瀰漫在了行走在路邊的路人周圍。當今的和平註定了都市的繁華,繁華的都市註定了人潮的涌動,而人潮的涌動往往會帶來貨幣的流向,我想在這個都市之間花家、紫家、奇家都應具備扭轉貨幣流向的實力吧...
華夏大酒店通往米琪KTV的道路上雖然人潮涌動,但藉助紅綠燈,我們還是提前到了那裡...
一路上只有第一個路口遇到紅燈之外,其他的五個全是綠燈。本來是半小時的路程,今晚只用了二十分鐘便到了...
三輛汽車穩穩的停在了米琪KTV前的那三個停車位上。慢慢解下身上的安全帶,緩緩從內次衣兜拿出了那一把此時依舊冰涼的手槍,輕輕放到了車前那一個似乎早就爲我預備好的夾層之間,而後面帶滿臉的釋然,輕輕將用袋子包裝過、在華夏大酒店之前換下來的那身衣物放到了後車座。此時右手間那塊跟了我五年之久的手錶卻羞答答的探出了頭,看着它此時又閃耀出來的光澤,我微平的嘴角頓時傻傻地微微翹了起來...
而待我完全收拾好車子裡面的東西,順着車門外的哭喊聲打開車門下車時,卻看到了一幕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場景:
一聲聲像是怎麼也無法控制情緒的乞求哭訴聲蔓延不絕地傳到耳邊:一位穿着十分簡樸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死死地抓住了站在我車前面,此時似乎有點不耐煩的杜饒易。而一旁站着情緒也十分緊張的紫曉楠此時不停地想要攙扶地上這位女孩起來,可剛扶起來女孩又跪到了地上死死地抱住了杜饒易的雙腿怎麼也不肯鬆手...
此時路邊那些本來還有些什麼事的路人們,聞聲之後,漸漸的都向這邊圍了過來,有的甚至拿出了衣兜裡面的手機,似乎想要記錄點什麼...
我第一眼看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孩,雖說只是簡單的迎着路燈看到了背影,但我卻隱約覺得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又說不出來是誰。我連忙三步按照一步走,走到跟前,將兩隻大手架到女孩腋下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孩,而也就在我將女孩拉起的那一瞬間,我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爲什麼會是她?...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不謝的。誰家沒困難的時候啊,虎子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好了!既然到了這裡,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在那裡,老跪在地上對身體不好...你們三個趕緊過來將這個女孩扶進去...好了,大家都散去吧,要是到我們KTV唱歌的,我奇林夕十分歡迎...”
就在我吐完這幾句語氣十分平和的話語之後,周圍剛纔還圍在一起指指點點嘴裡說着什麼的人都漸漸散去了。而一見到我這輛寶馬X6就急忙跑來似乎對眼前這個場景知道一點什麼的那三個門童,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連忙接過了我手中這位雖然臉上還帶有熱淚,但情緒稍稍緩和的女子,連忙向KTV大
廳趕去。
望着一步一步被攙扶KTV裡面的那個女孩,我又轉身看了看身邊這兩個從開始就知道故事緣由的公子哥。臉上夾帶着一懷釋然的笑意,輕輕用手拍了拍此時臉上表情已經略顯憤恨杜饒易的肩膀:
“怎麼了,爲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孩,何必呢。走,今晚我給你安排妥妥的,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聽完我這句十分和善的話語之後,一旁站着滿臉熱汗的紫曉楠帶着一懷憨笑,輕輕將手拍在了杜饒易的肩膀上附和着:
“杜少,小夕哥都這樣說了,你就給小夕哥一個面子吧...”
這時的杜饒易似乎依然沒有抹去內心的憤怒,一把將紫曉楠搭在他肩膀的手拉了下來,一臉憤恨的表情:
“...早知道會是這樣,我開始就不該讓那個孩子活着...”
聽完杜饒易這句滿是憤恨的話語,我腦中馬上便勾勒了一幅一年前發生在這裡的畫卷。而現在我該做的就是如何將他心中的憤恨轉化爲欣慰的喜悅,其他的事情都是後話了...
“杜少,看來你是不給我小夕哥面子了...”
看着眼前這個腦袋不是太精明的公子哥,我心中微微一怔,一句‘欲擒故縱’便出了口。而眼前這個似乎還回味剛纔情景的杜饒易像是一下子丟了什麼東西,連忙將頭扭了過來,呆呆地看着我,語氣之中帶有了淡淡的尷尬:
“...小夕哥,不是的,我只是...”
“好了,既然還當我是兄弟,那你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起陪我到裡面喝酒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這就足夠了...”
我輕輕用手拍了拍杜饒易肉呼呼的肩膀,臉上帶着一懷數不盡的溫馨,看了看此時微微泄憤的杜饒易,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和他父親一樣會‘和稀泥’的紫曉楠。
“杜少,你看小夕哥都這樣說了,你再堅持,那可真的是要掃小夕哥興了...”
紫曉楠帶着甘甜的笑意,輕輕地拍了拍杜饒易的肩膀。
這時不知是我在幫助紫曉楠完成他父親紫域斌下達的任務,還是紫曉楠在幫助我完成嬸嬸下達的任務,不知道以後會怎樣,而今晚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好吧,我們一起進去喝酒去,那邊的事,就麻煩小夕哥了,到時我一定會加倍償還的...”
而這時的杜饒易似乎也被我們兩個說動了,不管怎樣,從他口中我們都得到了預料的結果。杜饒易跺了跺左腳,迎着KTV門前的燈光俯身低頭看了看剛纔被女孩抓過的褲子。而我此時卻一把拉住了杜饒易緊靠在外側的手臂,臉上露出了遮不住的欣慰:
“都是兄弟,幹嘛說話都是這麼見外,以後你們的事情就是我奇林夕的事情...”
猛然擡頭看着盯着我看的杜饒易,臉色先是一木,而後露出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貪婪:
“呵呵呵...走!喝酒去...”
不知是酒後酒精起到了作用,還是語言之間的豪氣敞開了眼前這兩位公子哥的心扉,或者說是此時在他們兩個心裡,我的地位和他們已經相差不遠了。就在停車位前的那片剛好只有一絲月輝停留的地方,迎着周圍來來往往似有似無向這裡投來的目光,我們三個肩並肩一起走向了這家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可缺少的KTV...
今天雖說是週末,但不知爲何,今晚來米琪KTV消費的人特別的少。我想,這應該和市裡來了新領導,有點關係吧...
碩大寬敞的玻璃大門映射出來了璀璨明亮的燈光,只是今天我們三個走在這條鋪着地毯但卻十分空蕩筆直通向KTV大廳的專供VIP貴賓開設的小路時,我只覺得自己是在走一條沒有出路和燈光的小道。即使周邊依舊是那一個個想要得到一點什麼,主動前來打招呼服務員一聲聲甘甜的問候,可我的心裡卻怎麼也無法舒捲開來...
看着周邊冷清的環境,臉上帶着隱隱一絲的不自然,我們三個還是走到了第一次相見的那個包間之中,依次坐在了自己該坐的位子上面。等將整個包間全部的事物都安排妥當之後,我又讓那個之前爲了阿獠維薩而被我狠狠打了一巴掌的經理安排了六個當地想要賺錢養家的女大學生過來陪酒...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還留有一分清醒的我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周圍奢華的場景,享受着似乎有些人一直都想要尋求的‘低迷’生活...
靜靜地看着一個個被撂倒在地板上的酒瓶,陪酒女孩一杯杯倒入口中的酒水,一件件被撕破的衣服,這時我才覺得時間剛剛好...
“杜少,阿楠,你們先在這裡喝着,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
迎着房間昏暗的燈光,在他們聞聲而轉過的目光中,清楚地看到了這個前來陪酒似乎對這裡的規矩十分熟悉的女大學生穩穩地坐在我的大腿上,任由我的雙手在臨近私密部位只有一點距離的雙腿之間來回摩擦。而就在杜饒易和紫曉楠停下手中的‘活’有意向我靠攏的時候,我微微的用了一下力氣,身邊這個女孩似乎完全理解了
我的意思:塗有粉紅脣膏的嘴脣微微一開,一聲像是積攢了多年的呻吟便瀰漫在了這個急需要釋放荷爾蒙的場所...
眼前這兩個體內荷爾蒙已經高漲,似乎也已經懂我意思的杜饒易和紫曉楠,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臉上的笑容似乎就是對我這次安排最好的評價...
我輕輕的挪開了身邊這兩個手中依舊拿着酒杯想要做點什麼的陪酒女,而後緩緩起身走到衣架前拿起那件阿瑪尼便向門外走去了。就在臨走出房門之前,我輕輕地摁了一下牆上的開關,頓時整個包間便變得更加昏暗了,那一股股輕微附有挑逗的呻吟聲也在燈光暗淡下來的那一瞬間響起了...
走出這個似乎可以代表社會上某種場合的包間之後,下身的充脹感也隨着剛纔吞吐後的那股熱流消散了,似乎只剩下了這一縷緊緊抓在手中的清醒。我整理好身上的衣物,面帶愜意讓人見到就覺得十分溫暖的微笑,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廳的前臺...
“奇少爺好...”
“奇少爺好...”
兩個穿着工作服年紀比我還要小一兩歲上了淡妝的小女孩用甜得出水的聲音向我問好,但我還是聽出了對今天生意的冷淡絲絲的幽怨。我輕輕地將似乎還沾有女孩口紅的右手放在了吧檯上,想要支撐着整個搖搖欲墜的身體,臉上卻帶着鼓勵的笑:
“把這幾天的賬目整理一下,一會兒送到我的辦公室。還有,剛纔被攙扶進來的那個女孩子你們知道她的情況嗎?”
聽到我忽然轉變的這個話題,眼前這幾個年紀和之前被攙扶進來的那個之前見過一面的女孩差不多、平時對我有問必答的女服務員這一刻全都沉默了,身材高一點的低着頭,嬌小一點閃爍着眼神,但我還是看出了其實在她們心裡是多少知道一點什麼的,只是礙於一些什麼勢力,而不得不沉默...
“好了,既然都不知道,一會兒把賬目拿到我辦公室就可以了。剛纔攙扶進來的那個女孩在哪個包間?”
輕輕收回了摁在吧檯上的右手,此時似乎腦袋控制的神經漸漸被酒精侵佔了。而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女服務員一看到我這個舉動,連忙從裡面走了出來,用纖細的雙手攙扶着我搖搖晃晃的左側身子。仰着頭用那雙淡淡畫有眼影的雙眸靜靜地看着我,而後用那一聲甜得出水的聲音回答着我的問題:
“奇少爺,在124包間...”
此時我看着眼前這個主動前來攙扶我的女服務員,深吸了口大廳的冷氣之後,用力地搖了搖昏沉的腦袋,這才找到了被酒精俘虜的清醒:
“哦,那你們接着工作吧。對了,一會兒215包間需要什麼都送過去,到時我買單...”
帶着一懷甘甜的笑意,輕輕地將眼前這個眼神中已經透漏出內心世界十分聰明的女服務員安撫在原地,而後漸漸邁開了腳下的步伐。
“知道了...奇少爺慢走...”
轉身漫步走在這條鋪着火紅地毯的長廊,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一絲的榮耀。不知邁出第幾步的時候,腳下的步伐稍稍走進了這片已經熟悉了味道的心房。
‘你又來了?’
還未等我開口,一聲像是從遠處深山飄蕩而來的聲音卻早先一步順風而下,意味深長。等我一步一步走到山下這座隱士柴門前時,這才輕聲開了口: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是不是不歡迎我了...’
‘相由心生,既然你說出這樣的話,想必是有什麼事情了吧?’
‘沒想到,七竅你也信佛,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剛進柴門,便又聞得一聲。我漫步在這片鬱鬱蔥蔥的山村屋舍小園之中,對着眼前這棟草廬暢談。
‘呵呵,槍可以殺人,但殺人卻不一定要用槍,不是嗎?’
望着周圍在七竅精心栽培下盛開出炫麗花朵的鮮花,聆聽着這一句句引人深思的禪道,不知爲何我心裡莫名產生了一種油然而生的愜意,也許是坐在了草廬旁這個涼亭的緣故吧。
‘有時候真的感覺和你說話就是一種享受,既然知道我爲何來,想必一定有些對我講的話了,我再次洗耳恭聽...’
‘呵呵,話都說過了,再說就顯得我十分叨嘮了...’
‘如果真的走到不得不用槍去殺人,你說還有第二條路嗎?’
而也就在我將這句似乎積壓許久的話語吐出來之後,涼亭之外草廬周圍忽然飄起了白雪。霎時間,遠處剛纔還油綠蔥蔥的大山蓋上了一層棉被。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就像是大雪過後,大山之中人們都會隨着別人的腳印向前行走,既然走到了那一步,回頭何嘗不是一條路...’
‘如果每走一步都會自斷一步後路呢?’
‘這個問題你自己已經回答了,何必再讓我重複一遍呢...’
‘我知道了,謝謝你,七竅...’
‘呵呵,路雖然是人走出來的,但世間人分很多種那麼路何嘗不是也有很多條,別一味的走在別人的腳印上,就不會出現無法行走的那一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