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蹭一下,從人羣裡鑽出來七八個人,有中年人也有年輕人。
“你幹什麼!”
穆青雲動作飛快,一拳一個,直接打趴下四個,剩下的幾個被她一推一撥,塞進座位,還有略慌亂無措的人羣。
打趴下的自然都是賊,其他人,就純粹是善良的正義人士了。
左右滿座的乘客們:“……”
——
火車鳴笛聲刺耳。
穆青雲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她這回有一副好相貌,長得格外甜美。
隔着半截火車窗,隱隱能看到一點自己的影子,換了旁人或許都分辨不出五官,穆青雲卻分得出,三庭五眼頗標準,脣角微揚,不笑似笑,眉眼也生得好。
近來有時候,她不覺得這樣一場又一場的劇本生涯很辛苦了,反而真心覺得很有趣,能經歷不同的人生,擁有不同的長相,感受不同的愛恨情仇,也沒什麼不好。
既來之則安之,人生如逆旅,行走其中,各自體悟吧。
一男一女,兩個火車上的巡查把老太太和那四個人都拴在旁邊的暖氣管上,從他們身上翻出一堆的錢包,還有幾個手錶,一個金戒指,三條項鍊,甚至還有兩對耳環。
也不知道這耳環是怎麼從人家的耳朵上薅下來的。
女巡查看向穆青雲,聲音都柔了好幾度,給她倒了一大杯甜滋滋的汽水:“小妹妹這是學過的吧?出手真利索!”
穆青雲那位‘假舅舅’李叢善,滿頭霧水地被人從餐車那邊拽回來,聽周圍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大堆,巡查,還有其他乘客,紛紛都來和他握手,聽着所有人花樣百出地誇穆青雲,一時人都懵了。
“可不得了,這幫傢伙一看就是慣犯,瞧瞧這身上的工具,肯定常扒火車。”
“還有刀片呢,這要是讓他們騰出手來,肯定要傷人的。”
這時節的火車速度還不是特別快,快到站時,尤其要降速,有身手利索的賊,早就摸清楚火車行駛規律,藉着減速的機會上下車,可謂鐵路一害!
“前幾年,我們鐵路上的巡查們聯合搞了一回嚴打,算是拔掉一批毒瘤,這兩年車上太平多了,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這幫傢伙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這幾天我們還說,又該來一場大掃除了,沒想到,穆同學倒是先幫我們抓住了這幾個!”
巡查們都很高興,火車上和別處不同,眼下不是人手一個手機,出門不用帶錢的年代,所謂窮家富路,出門在外,身上不能沒錢,這要是讓人給偷走,真是要心疼死的。
終於快到雄縣。
還有一站地。
李叢善趕緊提上行李箱,叫上女朋友王愛華,小心翼翼地哄穆青雲:“青雲,咱快到了,我一會兒叫輛車送你回家啊。”
他猶豫了下,小聲道:“跟你說的話,記住了麼?”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着這個瘦瘦的,頭髮有點黃的小女生,卻忽然有些心虛。
再囑咐兩句,到了雄縣,讓這孩子,見了姐夫別叫爹,叫叔叔。
穆青雲從善如流,莞爾笑道:“記得呢,見了江四,就喊江叔。”
李叢善心裡一咯噔,面上訕訕,忽就腿腳略發軟,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其實,他一開始幫姐夫接他前妻家的這小丫頭,心裡沒當回事。
他姐心裡爲此不痛快得很,回家罵了姐夫,還有姐夫前頭那個死了都死不乾淨的亡妻好幾次。
李叢善也對姐夫家的麻煩閨女,沒多少好印象,可也覺得他姐姐的反應太誇張了。
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還不好拿捏?
他姐那是什麼人?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中專生,家裡姐弟四個,大姐、二姐都是到了年歲就嫁了出去,唯獨他這個三姐,愣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哄着爹孃給她掏學費,拼死拼活供她讀了中專,畢業以後還做了老師,體面!
如今在雄縣,他姐算是個人物,一干同學裡頭,那也是說得上名字的厲害角色,對付個小屁孩,手到擒來。
也就是當年她姐和姐夫談戀愛,他那姐夫隱瞞了前頭曾經有過老婆的事,姐姐和同事啊,鄰居啊,閨蜜們的說法,都是說,他姐夫是個乾乾淨淨的大小夥子,以前沒成過家。
那時候,姐姐老虛榮了一陣呢。
婚都結了,姐夫才坦白,能怎麼着?還能離不成?
他姐不也結過婚,還有倆孩子,誰也別嫌棄誰,好好過就是。
好在姐夫除了在這事上做得不怎麼地道,別的倒是都很好,結了婚也老實,又有本事能賺錢,尤其是對兩個孩子,那真是視如己出,疼愛得不行。
李叢善有時候都覺得,這倆孩子就是他這個姐夫的,在一起待得時間久了,連相貌都越來越相似。
“穆同學,來來,我們幫你拿行李,順道領你出站,是要去解放西路那邊?正好,我家就在附近,送一送穆同學。”
穆青雲笑了笑,熟練地和鄒巡查寒暄。
李叢善額頭上頓時滲出一層冷汗,這回真覺得,這鄉下來的小女生,一點都不簡單。
他姐那點小心思要是表露出來,恐怕要吃大虧。
普通的小孩子,別說是小孩,就是個大人,面對這些穿着制服,目光如劍的巡查們,也多多少少要有些緊張,她卻是不卑不亢中帶着幾分瀟灑。
李叢善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這小丫頭站在火車門口,周圍的乘客,門口的巡查,怎麼好似成了她的陪襯?
這一路上,巡查還有火車上的那些乘務員對這丫頭,那都是十二萬分的關照,親切得不行,餐車上排隊都買不到的紅燒肉,愣是給她端來兩大缸子。
用的缸子都是新的,顯然是乘務員把自己沒用過的新茶缸給她使了。
說話的工夫,周圍好幾個乘客一擁而上,熱情地把各種土特產塞過來。
眨眼間,李叢善手上就拎了一大堆,什麼紅棗,花生,黃豆,炒瓜子,尤其是不知誰塞過來一大塊拿油紙包好的火腿,起碼得有十四五斤,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要不是小穆,我娘傳給我的金項鍊今兒就沒了,回去非被我孃老子打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