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雲練的《金陽功》,就有難練的名聲,但好歹還有一些中正平和的好處,適合足夠吃苦耐勞的小弟子學習。
《斷雲》比《金陽功》難練數倍,比最危險的《纏情真訣》還要危險數倍,穆青雲回大災難時期時,整理天下武學,就將《斷雲》放在了需要好好保護的‘瀕臨失傳’的第九集內。
在當時,《斷雲》就有一百多年沒有傳人了,雖然很多弟子一開始對它很感興趣,但考慮再三,還是遺憾放棄。
既然這種武功有這麼多缺點,自然要有更神奇的優點,否則它根本就不會存在。
這門武功究竟是什麼人創造,已經不可考,但是它雖然難練,一旦開始練又容易走火入魔,十分兇險,可一旦練成,便是真正的銅筋鐵骨,刀槍不入。
與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硬功比,防禦能力也勝出不少,而且沒有略顯笨拙的弱點。
斷雲練成之後,身體極輕盈,抽刀可斷雲,扶搖直上,不在話下。
穆青雲稍微一想,就覺得這門功夫的確適合楓葉紅,他有絕世輕功,配上《斷雲》功法,再加上本身拳腳功夫同樣不差,看他的虎口,就知道他同時還是使刀的好手,完全找不到破綻。
這樣一個人,再有近百年的內力,怎麼打?
他剛纔那句話,說的不錯,動手就不能手軟,但——
自己敢動真格的來打楓葉紅張靜鬆嗎?
穆青雲一時間牙疼起來,忍不住悄悄伸手扶住腮幫子。
小蔡正好滿臉興奮地過來,一看她表情,頓時收斂了面上的笑,擔憂道:“阿青,你牙痛?我去給你要一壺黃連水?”
學校這邊一個月考十八回試,最近學生們有不少牙痛,牙齦腫的正裝。
學校醫務室的大夫不能算二把刀,可這醫術也就是那麼回事,真要厲害,大體不會來學校的醫務室上班,反正小孩子們,有大病的少,只要牙疼,多是上火,乾脆就煮了些黃連水,誰牙疼誰就喝上一壺。
穆青雲:“……”
她一擡手,捂住腮,呻吟道:“痛是,不過學校的黃連水實在太苦了,要是能喝點綠豆湯,梨水之類,我覺得更好。”
蔡盼睇一樣心有慼慼,忙道:“那你等一會兒,我記得孔老師買了幾個梨,我現在去找她借一個給你熬點梨水喝,綠豆湯更好說,咱們王老師的宿舍肯定有,我去找她要。”
小蔡是個急性子,都顧不上追着卜老板去看電腦房,就急匆匆去給親愛的同桌煮梨水喝。
穆青雲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裡恨不得自己一牙疼,在場的所有學生啊,老師啊,工作人員都乖乖去煮湯,別再圍着卜大老闆了。
唉,可惜,她沒那麼大的影響力。
穆青雲無奈地轉頭看張靜鬆,小聲道:“咱能不打嗎?”
老爺子已經快要一百歲,便是內力深厚,能把衰老和暗傷都藏起來,但真正交手,內力激盪,萬一一個不好,張靜鬆死在穆青雲的手裡,唉,那劇本立馬就要崩壞。
或者,她被老爺子打成一塊爛西瓜?
“我也不想打。”
張靜鬆也嘆了聲,“我老了,這幾年,教孩子們練武都有點力不從心。”
他退休以後,就在家裡辦了個武術興趣班,帶着小學生們活動活動。
前些年有一部特別火爆的武俠電影上映,從那以後,他的興趣班來來往往的學生就越來越多。
不過,沒兩年張靜鬆就不再賺這份錢。
“一來體力不行,精力不濟,管不了孩子,二來,這記性也越來越不好,總一不留神,就把不該教的東西泄出去。”
有些武功招式可以教,但張靜鬆出生的時代,武功是用來殺敵的,他一開始學的,全都是殺招。
如今這些殺招,能教給孩子嗎?
孩子們天真無邪得很,另一種說法就是完全不懂分寸,不像成年人那麼會控制自己。
“當年我剛學會輕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雄縣最高的紀念塔頂上,陪着紀念塔內的千餘英靈,喝了一整夜的酒。”
雄縣的紀念塔不算高,可是最頂上只夠人半隻腳站立,他能方寸之地喝酒喝上一夜,可見輕功高妙。
他當時就是少年心性,老人也是從少年來,又如何不知道這些孩子們的心緒。
但他那時候,會武功的人比比皆是,小孩便是少點分寸,也很快就會被教做人。
張靜鬆對白雲門念念不忘,每每都要提兩句,當年,自然也是被白雲門教過做人的。
可現在這些孩子們要是學了不該學的東西,稍微鬧點事故,都是大事,孩子們也許一輩子就毀在這上頭了。
自從不繼續開興趣班,張靜鬆連象徵性地交手,除了跟他孫子外,都不曾有過。
一陣風吹過,好似有一點香霧。
穆青雲瞬間警覺,一眨眼,就見張靜鬆彷彿整個人都融化掉,寸寸龜裂。
她再顧不上別的,拔身而起,嗖一下便上了身邊高高的楊樹,順手薅下一把枝丫。
穆青雲眼睛死死盯着卜大老闆,耳邊學生和老師的驚呼淡去,周圍花草魚蟲的聲音無限擴大。
她不敢有半分放鬆。
以張靜鬆的輕功和武功,只要有一丁點的縫隙,他就能殺人並全身而退。
下一刻,穆青雲臉色一沉,身體微矮,腳下用力,她身下的樹枝彷彿拿出吃奶的力氣收縮自己的身體,瞬間彈出,穆青雲就伴着這一股彈力如離弦之箭,衝着卜連撲去。
同一時間,卜連兩眼茫然,只覺眉心一冷,入目的便是鋒利至極的刀光。
穆青雲人在半空,風忽然蕩起一根藤蔓抽在她後背,半途本應後繼無力時,速度竟不降反升,一把扣住行兇者腿上的穴道。
但這人竟不是張靜鬆,張靜鬆同一時間,輕盈地落在卜連身邊,呼吸相聞。
“犯規!”
怎麼能有兩個殺手!
“老爺子,說好的不想打呢!”
穆青雲把她揪住人往後一扯,借力把自己甩向那位倒黴的老爺子,一分神的工夫,被她揪住的那人,愣是硬生生忍住穴道被制的痛楚,手一彈,不管不顧地將匕首擲了出去。
她也不由愕然,身體比思緒更快,瞬間跟着變向,但只瞬間,腰身硬生生違背常理地擰起,輕盈地落在卜連身後半步——張靜鬆的手指居然擋在卜連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