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口中的危機,無疑的確讓秦棟感到了焦急。
但更讓秦棟難言的卻是,其實關於路徑的安排,全都是源於他身後那一位的意志,就算是秦棟也無法隨意去更改。
並且此時此刻,因爲蘇牧三人並沒有格外唐突的,就提要面見秦棟所護衛之人的那種要求。
所以如今的蘇牧四人,其實全都擠在了駕車的這方木階。
而在這略顯狹小的空間中,滿滿的擠上了四人之後。
更是讓秦棟發自心底的感覺到,他已經連思考的空間都被侵佔,根本無法利落的給出答案。
所幸也就在此刻,同樣聽聞了蘇牧提議的車內人,卻也終究打破了這份僵局。
並用她輕微又篤定的聲音,同樣給了蘇牧一個選擇:
“我知道你是在爲我考慮,但有的事情、卻並非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對於你先前的兩次幫助,我先向你表示最高的謝意。但關於事情的原委和接下來的安排,你若甘冒性命的危險,便請入車與我一敘,否則的話、請立刻與你的同伴一起離開!”
馬車內傳來的聲音,倒是真的讓蘇牧微微一愣。
蘇三人首先沒又想到的,顯然是這一位受到梟狼團僱主覬覦的目標,居然是個年紀似乎不大的女孩。
其次,她在這般危急的情況下,似乎也仍舊不願放棄繼續北進。
則關於她口中的原委,卻是連蘇牧也無法參透的神秘。
不過縱使是如此,但關於車中女孩所給出的,讓蘇牧入車一敘還是就此離去的選擇。對於如今的蘇牧三人而言,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
價值萬金的錦葉流陽藥劑,既然已經徹底的融入了三人的軀體。
那麼關於車中女孩的這份危機,顯然誰都無法漠然無視。
……
只見蘇牧頃刻之間,便已經利落的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果斷的坦言道,他願意去直面這份風險。
而隨着蘇牧的話音落下,車中女孩卻是既微微慶幸、又略顯難安的,不自覺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喟嘆。
然後才用惆悵的語調、輕輕說道:
“那請三位都請進來吧,既然你們願意承擔風險,則我也沒有任何的東西,是值得對你們這樣的人所保密的。”
蘇牧三人聞言,便也依言進入了馬車的車廂。
只見這輛外表極爲普通的炁動力馬車,內部卻顯然經過了精雕細琢。每一個軸轉和木欄,每一處橫樑與榫卯,全都以極盡精緻的方式所呈現。
就連車廂之內,用以控制鍊金核心的控制檯,也同樣被做得格外的精巧和細密,完全不會有多餘的凌亂部件。
甚至因爲蘇牧同爲鍊金師的身份,蘇牧還特別留意到了,操作檯下用以驅動馬車的鍊金核心,更是一種蘇牧從未見過的複雜構造。
每個軸承和齒輪,都精巧得不似工具,而像是一件工藝品。
不過比起這些旁枝末節,如今蘇牧所真正感到詫異,依然還是車中女孩本身所流露出的……那抹不同尋常的淡然。
眼前的女孩,其實也只是個年紀和蘇牧相仿、甚至還略小一些的少女。
甚至因爲女孩本身的容貌,還有着與毛妮兒相似的嬰兒肥。
所以單單外表看來的話,其實很容易讓人錯覺般的,將她給當做小孩兒般的看待。
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名女孩,如今她眼神中所流露的沉靜,卻完全像是年近古稀的僧侶那般古井無波。
簡直就像是一切屬於這個年紀的爛漫,全都被她給刻意拋下。
並且對於蘇牧三人的進入,女孩也是深深的作揖致謝之後,這才盯着蘇牧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龐。
繼而神情毫無波動的,接連拋出一連串極度驚人的事實:
“我叫蘇桐、乃上古帝國龍拓的皇室旁支,父輩在龍拓帝國的權力漩渦中失勢,所以我也被帝國皇族給驅逐出了龍拓疆域。”
“不過就算如此,屬於政敵勢力一方的那些人,似乎並不願意讓我活下去。所以我唯一的選擇,便是儘快前往科學聯邦尋求庇護。”
“甚至也只有當我到達了科學聯邦,並與科學聯邦的上層達成協議後。那麼如今已成爲階下囚的父輩,才能免於因失勢而被徹底的清洗。”
“所以……留給我的時間其實已經很少,我只能用最快的方式去往目的地!”
……
蘇桐的這段陳述,不但頃刻間就刻畫出了,這場逃亡的背後的那番故事。
甚至同樣也說明了,蘇桐她必須前往科學聯邦的理由。
一切的言辭,都精準得毫無漏洞。
除了她本身的種種感情,卻是絲毫也沒有被放入其間。
比起她對蘇牧三人援助的喟嘆,似乎在關於家族和父輩問題之上,蘇桐完全就只是機械般的精準,卻幾乎沒有抱有多餘的情感。
果然,面對蘇牧的這份疑惑,蘇桐也再度補充道:
“如你所見,家族對於我而言,並非是一段足夠美好的回憶。他們將我培育成了最適合博弈的棋子,但最後卻連博弈的資格都被剝奪。”
“不過就算如此,如果他們真的就此全部死去的話,我大概還是會感到悲傷。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最快的到達科學聯邦的境內!”
蘇桐的這番理由,雖然看起來是如此的任性。
但此時此刻,她眼神中的那份悲哀,卻是如此的真實又嘲弄。
似乎曾經作爲一枚棋子的她,如果不用前往科學聯邦這個理由搪塞自己,便已經難以找到繼續存在的理由。
故而如今就連最爲理智的蘇牧,也終歸難以繼續對蘇桐進行勸誡。
所以接下來的蘇牧,也只能以此作爲前提進行判斷:
“如果必須儘快的前往科學聯邦,那我們也就失去了變道迂迴的可能。所以其實我們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讓梟狼團察覺有異之前,儘量遠離他們消失的地點。”
蘇牧說到這裡,深深的看了看眼神寂寥的蘇桐,以及她手邊的那方鍊金操作檯。
然後才緩緩提出了,更加重要的那個問題:
“我現在想要知道,你所乘坐的這輛炁動力馬車,它真的就只是一輛無比尋常的炁動力馬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