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高塔當中的某條街道之上,被整個世界的人形怪所針對、此時卻在光明正大的向着前方走去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忽然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堅實的胸口。
而後過去的五號研究者才反應過來,微微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語氣感慨的喃喃自語道:“現在想來,那個時候還真是危險啊……”
說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無良起來,順着精神連接揶揄的向着器靈五號研究者說道:‘你說對吧?裝備精?’
‘嘖……你這傢伙還是這麼惹人厭惡啊。’
無辜躺槍的器靈五號研究者微微砸了砸嘴,神色嫌棄的向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回答道。‘真是白教你這麼多東西了……’
“嘿嘿嘿……師傅這種存在不就是爲了背刺/犧牲/餓死而存在的嗎?你現在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指責了。”
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絲毫沒有因爲器靈五號研究者的話語而受到影響,陰笑幾聲向着後者說道。
而後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微微頓了頓,1臉上無良的笑容逐漸收斂,神色凝然的向着器靈五號研究者繼續說道:“不過你教我的那些東西的確幫了我很多,所以,我在此對你表示感謝——”
“我謝你全家!”
……器靈五號研究者微微有些訝然的臉色頓時隨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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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
距離此時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前,伴隨着重物落地的聲響,被那道金黃色光柱貫穿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躺在地上、像是上岸的魚一般不斷的蠕動着嘴脣,幾道血絲從他的嘴角緩緩流出,被血沫所堵塞的喉嚨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同時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神色猙獰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裡的血肉已經徹底徹底被剛纔那道熾熱的金色光柱所氣化,能夠直接通過這個足以致死的傷口看到堆滿泥土還長着各種雜草的泥土,傷口邊緣還有着被灼燒出的焦黑痕跡——那具暗紫色的鎧甲完全沒能幫他抵禦住這道攻擊,反而同樣被這道光柱徹底貫穿。
——如此嚴重的傷害,恐怕任何醫生來到這裡都只會搖頭直說:‘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然而自己的一部分身體同樣被貫穿的器靈五號研究者卻完全沒有失去同伴的悲痛,反而微微有些無語的通過精神連接向着神色猙獰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說道:‘喂,裝到現在也已經可以了吧?’
‘那些人形怪都沒有智力的,哪怕看到你這副模樣也不會放鬆警惕——畢竟他們完全沒有警惕——而且這裡的死亡都是爆碎成無數光點,你就算裝的再怎麼惟妙惟肖也完全沒用。’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真的被你騙到、以爲你已經死了,毫無智力只會遵循本能的他們也會繼續鞭屍,直到把你切成碎肉爲止——到時候你如果不主動反抗的話,就只能爲你唱一首涼涼了。’
“……嘁,英明神武智比孔明的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真是失策。”
聽到器靈五號研究者的話語,胸口被貫穿出一個大洞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臉上的猙獰神色卻是立即被收斂起來,而後好似完全沒有受傷一般猛地從地面上坐了起來,神色懊惱的低聲嘟囔道。“死亡就爆碎成無數光點……這個表演難度太高了啊。”
如此說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胸口處仍然還帶着那個大洞,並沒有因爲他現在活蹦亂跳的表現而隨之消失,甚至仍然能夠通過大洞看到後方隨着他的動作而變換的場景,證明了這個洞並非是什麼虛假的東西。
‘若是你再不走的話,你就從裝死變成真死了。’
早有預料的器靈五號研究者並沒有因爲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的突然詐屍而感到驚訝,微微冷哼幾聲,語氣漠然的向着對方說道。‘好好擡起頭看看四周吧,愚蠢的歐豆豆喲。’
“呵呵,你終於不再隱藏自己帶孝子的本質了嗎?”
隨口和器靈五號研究者扯着沒有營養的話語,過去的五號研究者順着前者的提示擡起頭來望向四周,神色頓時隨之變得極爲凝重,語氣微沉的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佈置陷阱……”
‘哈……與其說是他們佈置了陷阱,不如說是你直接一頭撞進了強者的密集區域。’
器靈五號研究者微微打了個哈欠,而後聲音微微有些含糊的向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說道。‘你還真倒黴啊……’
“強者的密集區域?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強者居住?”
正提着方天畫戟警戒着數名從建築附近走出的人形怪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聽到器靈五號研究者的話語,微微皺起眉頭,感到有些不敢置信的向其詢問道。“不僅住的是矮房,地面連塊磚都沒有,到處都是泥土……強者怎麼可能住在環境這麼不好的地方?”
‘但是你想想,這裡是某個未來科技世界,爲了節省空間人人都住進高樓纔是正常情況吧?’
聽到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的問詢,器靈五號研究者微微打起精神,循循善誘的向着對方解釋道。‘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住矮房的人才算是真大佬——而且你仔細想想,這裡可是建築的內部,管理者怎麼可能會允許這裡堆滿泥土?’
‘所以能在這裡玩泥巴的人肯定是大佬,你撞到只能說倒黴。’
過去的五號研究者頓時沉默了下去,而後語氣沉悶的向着器靈五號研究者詢問道:“……那我現在跑還來得及不?”
器靈五號研究者微微輕笑幾聲,語氣淡然的向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反問道:‘你覺得呢?’
聽到器靈五號研究者的回答,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再度陷入了沉默當中。
而在此時,那幾名人形怪已經從建築當中走了出來,神色奇怪的向着剛纔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也就是過去的五號研究者此時所在的地方看去,在看到後者的樣貌之時猛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而後盡數轉化成了憤怒,臉色變換之快看的過去的五號研究者以爲這些人全都會變臉神技。
並且那些人形怪的動作並沒有停止,在互相用堪比最高級密碼的眼色交流了一陣過後,其中某個人形怪從人羣當中走了出來,站在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前方不遠處神色悲憤的向其喝問道:“主宰!你爲什麼要殺死您最親密的戰友、最忠誠的僕人?!”
如此說着,那個人形怪好似是忍受不住心底的悲痛,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憤怒以及悲痛的表情。
“呦呵?這些人被捏的挺真的哈?和那些機器人一般的路人完全不一樣,給人一種完全真實的感覺……”
見到這個人形怪的反應,過去的五號研究者頓時感到微微有些驚奇,嘖嘖稱奇的自言自語道。“陳康是怎麼捏出來的?”
“主宰……您、您在說些什麼?”
注意到過去的五號研究者所做出的反應,那名人形怪頓時露出了不可理喻的神情,語氣憤然的向着前者質問道。“你竟然將自己親自創造出的眷族稱作機器人?還說我們是其他人創造出來的東西?”
見到那名人形怪的反應,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忽地來了興致,用手掌蓋住臉龐通過手指的縫隙注視着前者,微微扭轉腰胯擺出了一個特別騷氣的姿勢,神色肅然的向着對方沉聲道:“你剛纔……是用‘你’而非‘您’在稱呼我的,對吧?”
“這……”
聽到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的話語,那名人形怪頓時微微愣了愣,而後才逐漸從愣然當中回過神來,忍不住露出了些許憤然的神色,極爲憤怒的在心中想到:‘在這種時候他最在意的竟然是我對他的不敬嗎?!’
不過這名人形怪最後還是壓下了自己的火氣,聲音沉悶的向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回答道:“主宰,我願意因爲對您的不敬而受到懲罰——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您告訴我爲什麼您要殺死這麼多的族人?!”
說着,這名人形怪卻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自己眼睛的注視下化作一朵朵煙花的眷族,內心的怒火一下子升騰起來,讓他的臉色變得微微有些扭曲。
而在此時,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好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名人形怪的神色一般,微微輕笑幾聲,收斂了自己剛纔所擺出的雖然並不違反人體結構但卻已經抵達了人類極限的姿勢,語氣平靜的向着後者回答道:“這是……爲了測試自己的器量。”
聽到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的話語,這名人形怪頓時愣在了原地,下意識的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恍惚間聲音劇烈顫抖的向着前者再度問道:“你說……什麼?”
“沒有聽清嗎?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
見到人形怪所做出的反應,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微微冷哼幾聲,語氣漠然的向着那名人形怪回答道:“之所以殺死半數的眷族,是爲了測試我的器量。”
說到這裡,過去的五號研究者微微頓了頓,思索了一陣過後卻是開始詳細的向着那名人形怪繼續講述起來:“之前我曾經想過,如果我遇到類似於‘電車疑問’、即,選擇無辜羣衆的生命還是家人的生命、換句話說就是大義以及私慾產生衝突之時,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最後,我選擇了私慾。”
說到這裡,過去的五號研究者的講述停頓下來,臉上頓時隨之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好似是想要將玩具和朋友分享的孩子一般,語氣興奮的向着那名人形怪繼續講述道:“我認爲區區眷族、乃至家人都根本沒辦法和我相比,只有追求真理以及生命的進化纔是最爲重要的東西——而這些的前提,就是我還活着。”
“爲了活下去、繼續追求進化以及真理,我願意拋棄一切。”
如此說着,過去的五號研究者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盛,嘴角裂開的弧度越來越大,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撕裂腮幫、裂到耳根的附近。“而在之後,爲了證明我的確有着做出這種選擇的器量,我準備隨機抹殺數量爲二分之一的眷族——並且,其中百分百會包括我的一個家人,詳細目標同樣爲隨機。”
“這,就是你的親朋好友一個個的在你眼前化作煙花的因由。”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