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拾夢_又見四葉草 2 (三百零二)

每一次經過那幅畫,都像有一雙手生生拉住自己不讓離開。

每一次不能離開後都會將一顆心生生同靈魂剝離,離開身體後的靈魂徑直去了天堂,他要去天堂找妹妹田雲,每一次都會失望而歸,因爲在那個號稱天堂的地方根本不是傳說中的鳥語花香,而是陰深恐怖的地獄般讓人望而卻步。

每一次深情呼喚,用靈魂呼喚走失的田雲,落單的田雲,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收穫,有的只是不斷升級的思念在天堂的風中不斷的飄搖,幾欲凋零的慾望,想見的慾望終於在天堂的濃霧中化作隕石跌落,成爲唐宇心中永遠不能抹去的痛。

“艾塵……”

“艾塵……”

果然是非一般的情誼,兩兄弟一起開口了,頓頓相互看了看,悽然一笑,田武點點頭示意唐宇先說,唐宇深呼吸一次,拍拍還在地上不願起來但是被艾塵的嘔吐振倒的楊晴,慢慢的說:“艾塵啊!唐宇哥知道你心裡不會比我們輕鬆,可是親情與友情還有愛情,又怎麼能輕易的被割捨?所以你體內殘留着記憶的碎片,植埋在你身體的隱*,或者是神經系統的最深處,你不記得也不願記起,但是那些令人歡愉令人心疼的各種感覺不會欺騙你,所以它們一直在,只是你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是麼?”

“嗚嗚嗚……”艾塵的心碎了,卻不知道爲什麼而碎,真的是人間悲劇。

“我的心碎了卻不知爲誰,能不好笑麼?”心裡劃過一句傷了自己的話,真的很好笑,眼睛裡卻是死水一潭。

“艾塵啊,有什麼不舒服你就說啊,我知道你每次難過都會嘔吐,我也無法幫助你忍住嘔吐,我想起你的那句話……”楊晴終於開口了,也終於換了一個姿勢坐在地上了,唐宇沒辦法將她拉起只好陪着一起坐下去。

艾塵的目光有了一絲活力:“你們……”她只是還不知道如何表達。

“我們沒事,你乖就好了。”

“我說過什麼話?爲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艾塵的注意力被楊晴的話帶走,爲什麼剛纔唐宇大聲喊着楊晴的名字?爲什麼?爲什麼她也叫楊晴?爲什麼這世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卻毫無知覺?難道我像蛇一樣冬眠了一整個冬季?

“我忍着,不吐,好麼?”楊晴的嘴巴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猶如千斤重的幾個字:“你說過,你忍着,你不會再吐,當時我的心都碎了,爲了證明你沒有病,爲了證明你很好,你跟姨保證,你再也不會吐了,你忍着、憋着……”

說不下去的楊晴捂着嘴巴嗚咽半天,眼淚從雙眼流出全部狠狠的砸在手上,滾燙滾燙的砸下,好疼、好疼!她的淚就像一粒粒偌大的珍珠,晶瑩潔淨卻又粒粒沉重,每一次滾落都砸在唐宇的心上,疼的他不能言語,無法用語言表達此刻的心疼。

爲什麼?爲什麼這兩個姑娘是那麼的讓人心疼?爲什麼?爲什麼彼此深愛卻要彼此傷害?唐宇死活不能理解爲什麼田武一味的要求帶艾塵找回丟失的記憶,他敬佩兄弟的胸襟,卻始終無法參透,只能用心疼再心疼來陪伴兄弟的純淨靈魂。

兩個甦醒後陌生的靈魂慢慢靠近了,失去記憶的艾塵嚎啕大哭起來,楊晴更加無法控制已經爆發的情感:“啊———啊————”

仰着頭拼命的喊,淒厲無比的哀嚎,是什麼?讓一個好好的女孩變成了迷路的孩子?是什麼讓一顆美麗的水晶不再璀璨?艾塵在楊晴的嚎啕當中似乎感受到了彼此曾經相互牽絆的姐妹情深,莫名的想到了田雲,擡起婆娑淚眼看向楊晴的身後,似乎那裡有一雙熟悉的眼睛在看着,一直看着,從未離開。

“田雲,是你麼?田雲?”艾塵失聲大叫起來。

“艾塵你怎麼了?”田武嚇死了,用最快的速度收回飄遠的思緒,來不及細想只怕艾塵的靈魂再一次走遠。

“嗯?哥,你怎麼了?”艾塵很奇怪的看着田武。

“哦,沒事沒事,我以爲你看見田雲了,你沒事就好。”田武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我怎麼會有事呢?你告訴我田雲出什麼事了好嗎?”艾塵哀求田武:“告訴我好嗎?我想她,你怎麼不說清楚她去哪裡了?你剛纔說帶我去找她,是真的嗎?”艾塵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樣熟悉的感覺,不明白爲什麼感覺田雲在身邊陪着。

好傢伙這裡等着呢,田武感覺思維真的完全跟不上艾塵的腦神經轉速,剛纔還感嘆艾塵的轉換話題這會人家又轉回第一個話題,這高速運轉的神經系統非一般人所能及。田武暈呼的說:“艾塵啊,好傢伙你這個問題問的我都不敢回答了,田雲的夢一直沒有實現,我想帶着你去找尋,你願意嗎?”

“我剛纔好像看見田雲了。”艾塵很老實的回答,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很隨意的說出口了:“田雲的畫,你們還放在那兒嗎?我想去看看。”

“……”田武呆了,包括楊晴、唐宇一起愣住了。

“你們怎麼不說話呢?我說的是火星文嗎?”艾塵也傻傻的看着他們。

“艾塵……”

“艾塵……”

“艾塵……”

三個人異口同聲喊了兩個字,然後將後面的話交給了時間,孜孜流淌的時間帶去了一切美好的醜惡的東西,不管你留戀與否,一切都歸於時間流水一般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有那兩個字的主人還在糾結,爲什麼她想見的人一直未出現,而出現的人一直淚流滿面?

“我再重複一次好麼?”艾塵見他們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又開始了:“田雲的畫,明白嗎?她的畫,是不是還在遠處保存着?我忽然就想去看看了,那些震撼我心靈的畫,那些會說話的畫,我好想好想了……”

艾塵閉上眼睛開始述說自己的情感,那些看見田雲的手筆時所流露出的情感,很自然很流暢:“那些大幅渲染的紅,那些流着淚滴的雲,那些哭泣的木偶,那些流浪的蒲公英,還有一根根擰成結的牽牛花,爲什麼一幅幅看似分離卻又緊密相連的靠在一起,彼此相依卻又彼此遙望?”

“看着看着,就感覺心好疼!那朵白色的雲,爲何有一雙流着淚的眼睛?那些牽牛花,爲什麼要將彼此緊緊纏繞?緊的讓看畫的人都要窒息?時間爲什麼停滯了?是誰卡住了你流浪的車輪?時光它走馬觀花的看我們生活,卻從來不會爲了誰停留,可是這一刻時間真的停滯了!就連呼吸都顯得多餘了,不是麼?”

“艾塵?”

田武的心被艾塵深深震撼了!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究竟是什麼賦予她如此靈透的思想與眼睛?她的靈魂高高在上,那些卑俗的東西根本不能破壞她高傲的身姿,無論什麼傷害都不能破壞!艾塵沒有聽見田武的呼喚,她的靈魂指引着她已經來到了田氏裝飾公司的那個屏風後面的走廊上。

眼前只有畫,只有畫上的一切在說話,那些不會說話的畫,能夠讓艾塵清晰的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隻清晰的手拿着畫筆,一筆一勾勒,筆尖所到之處,處處是荒涼,滿眼皆悲傷,還有不知名的深邃。

一切的一切,沾染了婉約、勾畫了寂寥、吐露着哀傷,卻處處顯現靜謐,處處染上淡淡的幸福,這是什麼?是誰?將這一幅幅的畫,演繹的如此暢快?是誰?將這一份份的寥落哀傷,勾畫的如此婉約?是誰?將這一絲絲的荒涼詮釋成幸福的小號,吹皺了心底的湖水?是誰,將那些眸子裡的深邃幻爲劃過心湖的船槳?船上的人,一笑一顰都那樣的攝人心魄……

那些感受竟然一點不差的、完全的、再一次酣暢淋漓的表現出來,艾塵再一次失聲叫出:“田雲!是你嗎?田雲?我知道是你,這畫兒就是你在跟我談心,就是你在對我述說對嗎?你怎麼了?田雲,你爲什麼要告訴我你內心在孤獨的吶喊?爲什麼你要深深的眷戀這一切煙火般灼熱的生活帶給你的深深的孤寂與荒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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