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注視中點頭:“我也厭煩了,早些解決吧。”
哦,厭煩了,
我笑:“彼此彼此。”
他神色未動。
既然想把話給說開,那就好辦了,只是他今個想跟我聊什麼,還是一個帶考究的問題。
我帶笑來到他的身邊:“其實我倆最近挺太平的,但是有些我必須要知道的事情,言少不願意告訴我,這就是我倆最大的分歧,是吧,言少。”
他嘴角翹着,卻是冷笑。
我壓制住自己,再說了句:“您的意思是什麼?”
言慕凡指着桌子上的合同:“這是你當初答應我的,我的意思就是,完整按照合同來。”
我楞了一會才恍然自己被涮了,不,我是先入爲主,以爲他是想和我好好談談,其實他的全部目的就是想告訴我,記住了你是怎麼當上我的妻子的,所以你現在就就不該再跟我鬧脾氣了,我都好心幫過你一次,你就別再鬧脾氣了。
其實後面兩段話是我腦補的,不過前面的話,我百分百確定,他就是這個破意思。
我的表情淡了下來:“好,我知道了,那麼今個沒必要再聊了。”
場面陷入寂靜。
“言少,我有些困,就先回去睡覺……”了,還沒說完,我就被男人帶着冷意的眸子掃着。
“站住!”
我站住個屁,你丫的就是拿個聖旨,我現在也不會真的對你下跪的。
我腳步沒停,他在後面說:“你可以選擇走出去,景色。”
這句話,彷彿一語雙關,潛在的意思又好像是在說,你走出去吧,走出去咱們就直接友盡!
你給我選擇了麼?摔桌。
我轉過身子,怒氣的盯着他,真想自己是武俠小說裡掌握劍氣的俠客,不動,就可以用劍氣教訓他。
“言慕凡,我把當初你給我的話還給你,你是不是覺得所有天下的好事都被你給佔盡了,憑什麼,你既想讓我好好的聽你的話,又想讓我活的跟個提線木偶一樣?!”
他眸色一沉。
咔,火光燃起,絲絲煙霧飄起。
他沉默了一會,道:“你說的對。”
隔着煙霧,我看不到他眼裡的情緒,只覺得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和平日裡一樣,帶着點蕭瑟。
我有些不太願意看到這樣的他,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難道真的是逼到他了嗎?
可。
爲什麼他可以逼迫我。
而我逼迫他一些,就渾身不舒坦!
景色啊景色,你果然是長了一張倒貼臉,遇到個男的就願意倒貼。
“既然我說的對,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或者把我的賬號還給我,我自己去看,我保證看完後不會瞎折騰。”
他吐了一個菸圈,如狼的盯着我:“屁話!”
我勸不動了還?
他拿起筆在桌子上寫什麼,隨後遞給我一張紙:“走吧!”
我拿起紙一看,是一段陌生的號碼,並不是我原先的。
“這裡面就有你想知道的,趕緊滾!”他渾身散發着戾氣。
我一驚,卻沒多想什麼,說了聲謝謝,就朝着門口走。
身後的他說了一句輕語,我身軀一陣,剎那間,只覺得手上的這張紙重如千斤,我都要握不住了,同時很想立馬轉頭去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
最終,我不發一言,離開了書房,回到我的房間。
連接的速度很快,我輸入賬號密碼,看着屏幕陷入了茫然狀。
看?
不看?
彷彿每一種選擇都有好壞。
算了,不能稀裡糊塗的過日子,不能成爲別人手上的算計。
於是我點了進去,從頭看到尾,這竟然還是當初蘇辛發給我的那則郵件。
我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言慕凡在我眼裡一直都是沒辦法理解的,他就像是六月的天,言慕凡的臉,剎那間燦爛笑着,下一刻也許就自己悶聲不語的生悶氣。
嗜煙如命,霸道,愛說髒話!心裡想什麼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可以對你很柔情,卻又能很快粉碎你的幻想……
可是這郵件上的少年,雋秀,清朗,但那雙眼睛是比現在還要陰沉,卻也有着燦爛笑的,很暖。
上面大概的說了下我和言慕凡的關係,其實沒有這麼狗血,我倆不是兄妹,而我的爹也不是景海峻,而是一個死去的強-奸犯。
當初我媽和景海峻的爸分開後,我的老媽,在言家人擔心他倆舊情復燃,當晚就被送走,在失望離去,歸途的路上,被人給強了……言家人得知後很抱歉,給予了我媽一大筆財產。
而這就是景海峻得到的好處,那筆發家致富的錢,是那麼讓人有些拿不起的補償。
我的出現,是因爲我娘被人甩了,擔心舊情復燃,隨即連夜送出去,沒想到被人給拉到了草叢裡……
我嗤的笑起來,原來我的出生是這麼骯髒。
我的鼠標滑落,看到了最後一張圖,那是我媽在住院的時候,言慕凡的爸爸去看了她,角度不好,只能看到二人緊握的手,還有在冷冷偷看的言慕凡。
我的拳頭,握緊再鬆開。
其實那瞬間,我是把言家都給恨上了的,爲什麼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受罪的卻是一個人!就因爲言家有錢嗎?
對,就因爲他家有錢,二十多年前,我媽貼過來沒什麼好下場,二十多年後,輪到我了。
他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的吧,也許從那天早上,或着再前一天我倆滾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知道我的身份,卻淡定的吃了,淡定的擺譜,和我談條件。
我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可是看年少時言慕凡,他是厭惡我和我媽的,也許在年少他的眼中,我這邊就是個第三者。
或許他現在依舊這麼認爲。
我忽然想到我離開書房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景色,看完後,也許你就會離開我了。”這句話帶着許多的情愫,他壓抑,卻露出來的情愫。
我捂着臉。
忽然想跟他說一句。
言慕凡,你猜的好準啊。
今晚我不是特想,甚至牴觸和他見面,我也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他非要瞞着我,的確,不給我看,我倆絕壁能好好處着。
不過我不是作嗎?我不看就是不舒服,喉嚨裡卡了一塊魚刺,不弄出來我就是不舒坦。
而此刻。
更像是渾身都被魚刺給刺着了。
**
一夜,無眠。
我其實是個很寬心的人,於是我把我的失眠歸功於我昨天睡多了,攤上一點事兒就很容易的睡不着。
出門左拐是書房,門是大敞着的,他也在這裡坐了一夜?想想不太可能,卻還是挪動步伐去看看。
看到空的書房的時候,我嗤的笑起來,自戀是種病啊。
但是目光落到書桌上的菸灰缸,裡面的菸頭堆的跟小山一樣,桌子上也散落的都是菸灰,我記得他……是有些潔癖的,更認識那會,碰了我的手,轉手就要拿帕子擦。
昨晚,看起來他是不絲毫不在乎那些菸灰掉落在他身上,桌子上,滿地都是。
我一轉頭,遇到對門臥室裡出來的言慕凡,剛洗過澡,只是還沒刮鬍子,一層黑鬍子冒了出來。
他掃了我一眼:“早。”
我:“早。”
“晚上等我回來,我有事恨你談。”
我應下:“好,我等着你。”
他的眉頭皺着,眼神沉沉,扭頭就走。
我有些口快,在我腦袋還沒回神的時候,嘴巴里的話就已經吐了出來:“你爲什麼會把郵件給我看?”
一說出口,那叫一個後悔。
彷彿你追着欠債的,別人很煩悶了,把錢給你,你轉頭問上一句:“你怎麼忽然給我?”一樣欠打的話。
他的眉頭皺的更高,好似下一刻就要對我說出四個字:傻逼兮兮。
然而,他只是說:“你不是說要把話還給我嗎?我想了下,的確不可能什麼好事都被我給佔盡了,所以你得到了你想要的。”
就這麼一句話?
我恩了聲,他既然不去說,昨晚最後那句話,那我就絕對不會提。
我倆一塊下樓吃早飯,王嬸見此笑開了花:“夫妻啊,就是要同進同出纔對,我讓廚房多做點菜出來。”
我蔫吧着喝稀飯吃鹹菜,腦袋裡只在思考倆字:離婚!
我尋思到了這份上,我……不太想過了,而他估計更加不想過吧,剛纔在樓上說的那些話,晚上回來找我有事談,我覺得很有可能他是要提離婚的事情。
言慕凡姿態優雅的吃着飯,我倆沉默的只剩下筷子勺子和盤子撞擊的聲音。
我是要繼景薔,繼續離婚,幸好之前去看過景海峻先生一趟,這樣我離婚的話,也不算是沒告訴他。
言慕凡放下筷子,忽然喊了我一聲,我循聲望去,和他那雙黑眸對在一起。
“你看完了,對吧?”
“是,看完了。”
“什麼感想。”他擦拭嘴巴。
我想了想,回答:“感想太多,一時間想不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陪我去公司吧。”
我現在左右沒工作,全心全意的當給米蟲,去哪兒都沒所謂,要是離婚了,我估摸着就要慢慢找工作了,只是他忽然一提,這是什麼意思?
“好,正好沒事,不過外面的飯還沒家裡的好吃,中午讓王嬸送去吧,成不?”
王嬸見言慕凡點頭,立馬應聲:“太太,言少,你們想吃什麼?”
就這樣,我跟着他去了公司,在這個婚姻快要走上陌路的時候。
言氏。
一衆人正在開會,我拿着平板在一邊玩遊戲,機智的帶上耳機。
今個言慕凡在我眼裡就跟吃錯了藥一樣,否則的話,他怎麼會沒事把我給帶到公司,帶到公司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把我帶到會議室,我就跟猴子一樣,進來的每個人都會注視我一眼,再默默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