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嵩雙腿被箭射傷,但卻並不沉重,說道:“少俠……”
僅說出“少俠”二字,花明雙目蘊怒,喝道:“不關你的事,你走你的!”
這種喜怒無常的態度,使得賀嵩一怔。但人家爲了三元幫之事,甘冒生命的危險,來此尋找魏正原。而且,又救了自己的性命,豈可一走了之!遂不答腔,站在一旁。
花明說完,不再理會賀嵩,轉身走到魏正原跟前,冷冰冰地喝道:“敗類,現在你落在了我的手裡,還有啥話可說?”
魏正原躺在地上,一陣陰森森地長笑,道:“人生有如白駒過隙,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假如你若落在我的手裡,還不是一樣的味道!”
花明喝道:“現在我問你,茅山雙梟,住在何處?”
立在一旁的賀嵩,豁然醒悟。原來這位搭救自己的花少俠,也是未安好心,竟然要奪取翡翠令符?毋怪他逼迫自己離開……
他這樣一想,冷冷一“哼!”也不說話,轉身忍住雙腿的傷痛,含怒而去。
魏正原翻動着一雙無神,卻又滿含怨毒的眼睛,看了花明一眼,道:“可恨宮老賊,賣友求榮,嫁禍於人,魏某縱死九泉,也難饒過這老匹夫!”
花明緊逼問道:“他們住在哪裡?快說!”
旋即!他又想起櫻桃丸兄妹之事,又問:“櫻桃莊的櫻桃老英雄,現在何處?你快從實說出!”
魏正原自知死到臨頭,渾身發抖!他聽花明的問話,猛地吐了一口濃痰,說道:“無可奉告!”
花明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吐了滿臉濃痰,激怒已極,鋼牙一挫,就要……突然!
一聲“爹爹”,從內面飛奔出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邊號邊叫,撲到魏正原的身上。
魏正原睜開一雙失神的眼睛,滾下兩顆熱淚,擡起右手,將小女孩緊緊擁住,說道:“十一娘,你爹爹經常作惡,現在……”話聲未完,魏正原一聲慘叫,口噴鮮血,一命嗚呼!
花明身體一晃,向後面縱去,竟沒看見是什麼人隱身暗中,施放暗器將魏正原擊斃。他急疾地又縱落在魏正原的屍旁,躬身檢視傷處。
他的身體,剛剛伏下,又是“呦!”聲激呼,但見他的左邊頸項,鮮血泉涌!
原來,就在花明躬身正檢視魏正原傷處時。突然!一柄利劍,從頸後刺來。由於這一招變起倉促,使他躲閃不及,竟被劍鋒將頸項劃破。
他的心頭大怒,身體疾轉,見是魏正原的女兒,手持一把利劍,正又惡狠狠地向自己刺來。
本來,他右手中紅玉扇,準備封架。可是,當他一眼看清是個小女孩,竟然一時無法下手。原來,女孩方纔那一擊,未能將花明刺死,又復挺劍而上。
花明身軀微側,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已夾住了劍身,輕輕一扳,已自將長劍奪下,說道:“小妹妹,你爹的死,並不是我殺死的!”
女孩“哇!”的一聲哭出來,踊身一跳,向花明胸前猛撲。花明將長劍丟掉,反手抓住女孩的衣領,道:“告訴你,你爹爹是被別人所殺,不是我下的手,快不要哭,我幫你找到仇人,再行報仇。”
女孩哪裡相信,手足亂揮,依然哭叫不休……
花明心頭煩悶,出手點中了她的“暈穴”,又將女孩放在地上,繼續檢視魏正原的傷處。他發現,魏正原的左肋,有兩個細小的紅點。無疑地,乃是一種劇毒,而且是十分細小的暗器。
他決心要找到這下手之人,躍身向後縱去。出乎意料,後面靜寂無聲,連一個童僕也沒有。花明回至前廳,頓時又使他一驚!
原來,那個小女孩,已蹤影不見。他怔立了一會,猛地!一個意念襲上心頭,暗道:“敢情,是那個狠毒的女人,隱身暗處!她恐怕魏正原會道出隱秘,所以出其不意的殺人滅口。”他這樣一想,與事理相合。
於是,花明一聲清嘯,翻上屋脊,向郊外馳去。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寒風,呼嘯的吹刮,襯托着這寒冷的冬夜……
花明一陣疾馳,已是天白放曙。正行之間!忽見,前面有個黑影一閃,躲在了一棵合抱大樹的後面。
花明感到有點形跡可疑,但他卻故意裝作沒看見一樣,繼續向前行走,雙目卻暗暗注向樹後,直到距離大樹約有丈餘遠。
突然,他身形疾遞,左手五指齊張,大喝一聲,道:“出來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一把,竟沒抓住隱身之人?他的雙腳,還沒站穩,一縷勁風,從旁邊襲來。偷襲之人,掌勁有着相當高的水平。
花明微微一側,已讓過來勢。跟着,他右手紅玉扇,以電光石火之勢,疾點向對方之“肩胛”大穴!那人好像知道厲害,騰身疾退。
但花明豈能令他逃出手去,其右手紅玉扇招式不變,如影隨形般的跟蹤而上,仍然點向他的“肩胛”大穴。
那人萬想不到,他會有此一招,一時躲閃不及,全身一麻,癱軟在地上!
花明雙目落處,但見那人,身穿黑衣,腰懸鐵牌,年約四旬上下,乃是一個大始教的小頭目。
他正想張口去問,忽然!又發現他的腰間,掛着自己前夜丟失的革囊。當即探手一抓,將革囊取下,喝道:“這個東西,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那大始教教徒,眨動着一雙陰沉地眼光,道:“難道,就不準大爺有?”
花明將劍、囊丟失,兩日來,心情煩躁已極!更加之,在萬安鏢局,被魏正原的計算。而且,還有兩件事情,均沒得到結果。如今,正無處出氣……
現在,他見這大始教教徒,腰懸自己的革囊,哪能不怒火上升?是以,暴喝道:“你是在櫻桃莊偷竊的?”
那大始教教徒,躺在地上,聞言一怔,道:“這麼一隻革囊,還沒有看在大爺的眼裡,你說話,可要放尊重一點!”
花明雙目一睜,看向這個大始教教徒。忽然!他覺得,這個教徒的說話,雖然冷漠。但是,其臉上,卻佈滿驚懼之色。顯然的,他是被“死!”所威脅着……
花明既有此發現,一個意念泛上心頭,暗道:“我何不……”
心念之間,他的俊面,忽然地露出了笑容,身體一躬,將那大始教教徒的穴道解開,和聲說道:“在下一時魯莽,尚請見諒!”
大始教教徒,翻身坐起,略微將血脈一活動,即騰身立起,滿面驚懼地看向對方,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明笑道:“這隻革囊,確實是在下所有,於前夜丟失。不想卻佩在閣下的腰間,尚請閣下說出,在何處得來?”
那教徒看看革囊,又看看花明道:“如果要說我是偷來的,確實冤枉!它乃是我昨天於道途上撿來的,就把它佩戴在腰間,不想……”
花明即截住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沒有?”
那教徒道:“除去有幾兩散碎銀子外,別無他物。”
花明聞言,不明白偷盜革囊之人,將裡面的寶劍取出,卻將這隻玄冰蠶絲制就的革囊丟掉,使人費解。所以,又問:“你可曾發現一柄短劍?”
那教徒搖搖頭,道:“沒有發現,革囊既然是你的,你就收回吧。”
花明道:“裡面有沒有你的東西?”
那教徒搖搖頭道:“沒有……”
花明這下打開一看,裡面仍然是自己原先的那幾兩銀子,他看了一下,繼續說道:“多謝閣下!”說着,手一揮,示意放行。
那大始教教徒,巴不得如此,轉身疾馳,躍飛而去。可是,他奔馳了幾步,忽又停住身體,走轉回來。
他走近花明的面前,上下端詳了一番,問道:“少俠名號,能否見告?”他如此一問,自有其用意存在。
花明聞言,雙目寒光暴射,旋又神光內蘊,如普通人一樣。那教徒一見花明的目光,機伶伶的打個冷顫,深悔不該回身相問。但是,事到頭來,也只有硬着頭皮來撐!
花明玉面帶笑,道:“在下花明,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那教徒接道:“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昨晚住店,於夜半之間,聽見隔壁有人竊竊小語。當經我仔細一聽,好像有人說起革囊一事。”
“革囊裡面,裝有一柄什麼短劍,乃是神兵利器。上面還鑲嵌着三顆紅光四射的寶珠,如果揮舞起來,可以削鐵如泥。但這劍的來歷,卻無人可知……”
他說至此,突然而止。花明又問道:“後來,他們又說了些什麼?”
那教徒道:“以下的話,我未聽清楚。”微微一頓,又道:“少俠,我看你宅心仁厚。如果在外面,沒有什麼事,還是及早的回家爲好!”
花明忙道:“難道,會有什麼危險?”
那教徒道:“最近,江湖上,很可能……有一場暴風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