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中一個老者,又接道:“如果是的話,倒是一個絕佳的材料。我們一進入中原,即撞上了這樣人才,實在難得。只要能順利達到我們所分配的數目,一定……”
陡地!那個最老的老者,眼色一遞,在禁止他說下去,面色上卻露出了一份喜悅的色彩。說話的老者,即機警的隨着眼色,止住了話聲。
他們的談話,也就到此爲止。七個老者,即時會心的一笑,各自端起酒杯,相互一照,脖子一仰而盡。
花明聽了半響,竟未聽出個眉目。不過,他聽出了他們,是在談論那個俊美書生。同時,他又聽到了這七個老者,並不是中原各大門派的人物。
那麼,他們又是誰呢?就難以猜測了。但很顯然的,這七個老者,進入中原,是在物色人才。難道他們是一個新興幫派,要蒐羅秉賦奇佳的練武人才?這很有可能。
想着,他不自覺的偷看向俊美書生,見其確屬神清氣朗,秉賦絕佳。正是自古以來,英雄惺惺相惜!他不自覺的對這個俊美書生,產生了一份莫可名狀的好感。
他打算有機會與他交個朋友,這樣才心滿意足。但是,再見那個俊美書生,頭不擡,眼不睜,而且,俊美的面孔上,現出了一份冰冷的樣子。
這使他爲之氣結,倘若自己屈意下交,撞上一個釘子,那才難爲情。他急忙收回視線,端起酒杯,喝下殘酒。
同時,他想再聽聽,七老者還有何話?但是,那七個老者,已是閉口不言,相互舉杯邀飲,似乎將適才所談論之事,已經置諸腦後。
花明見無話可聽,也就撤掉神功,招來堂倌,吩咐端送飯食。不一刻,堂倌即端來一碗雪白的米飯。
他自從在伏牛山“人鬼崖”上,被“缺上殘下”的怪異掌風擊下懸崖,落入“毒龍谷”,有好幾天未進煙火食物。
此時,乍見白米飯,即端起碗,大肆饔食。所謂“有話告於知人,有飯送給飢人。”人在飢餓時,吃起飯來,特別香甜,大有囊橐難填之概。
花明一陣風捲殘雪,餚饌一掃而光。堂倌見他吃得香甜,興奮的跨步上前,哈着腰,說道:“公子,請多多原諒。”說着,遞上了一條已呈黑色的面巾。
花明劍眉一皺,搖搖頭道:“多謝,我自己有面巾。”他掏出手帕,抹抹嘴上的油膩,擡起頭一看,頓時使他的一顆心,向下墜落。
原來,那七個老者,以及俊美書生,不知何時,已經吃完離開。他無暇與堂倌搭話,即掏出一錠銀子,丟在桌上,向外面急走。
他想知道七個老者以及俊美書生,是否投宿?這是個謎。如果七老者不是正道人物,自己必須設法搭救這俊美書生,若果是正道人物,又當別論。
他尚未走至門口,身後的堂倌喊道:“公子慢走!”
花明只得停住腳步,道:“何事?”
堂倌手裡端着銀兩,哈腰道:“公子,你的銀子多着,待小的找還。”
花明心急追蹤俊美書生
,一揮手,道:“多餘的退給你好了。”隨着話聲,已飄然的走出了酒店。
他在街上,左右一望,哪裡還有人影?於是,懊喪的走回客店,坐在牀上忖思着這幾個人的來歷。
顯然,這七個灰衣老者,絕不是“大始教”徒,更非是“赤龍會”的人。那麼,他們又是什麼人物呢?
至於那個俊美書生,他曾向自己點頭微笑,到底又在何處見過面,怎會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愈想也想不出來,一氣之下,即登榻端坐,運功調息。
他必須要將身體調息得完全復原!因爲明日的“萬劫莊”一戰,將是他對一個垂死的老人,瞑目前的安慰。
倘若鎩羽於“萬劫主人”,將以何話回覆師父“魔之尊”?所以,他必須善自珍攝,以保真氣。於是,排除雜念,抱元守一,加緊運功。
如此經過三大周天,只覺全身真氣充沛,生生不息。這時!外面一片寂靜,只有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朦朦犬吠。
他又聽聽外面的更夫,正鼓打三更。但是內功深厚的人,其身體無論怎樣的疲勞,只要一經調息,立即疲勞盡失,更無半點倦意。
花明既無倦意,遂坐在牀上,開始練習“骷髏神叟”所傳授之“無形罡氣”。多日來,一直未曾練習過。於是,再次將呼吸調勻,按照口訣,以及真氣穿行的穴脈,開始練習起來。
漸漸地,從他的鼻孔內,射出兩縷淡淡白霧,白霧由淡而濃,已將他的身體包圍。約有頓飯時間,霧氣由濃而淡,以至於完全隱沒。
他忽的睜開眼睛,微微低頭一看,衣衫無風自動,這正是“無形罡氣”向外噴射之徵象。這種情形,是由於剛學初練,如果練到火候,衣衫不動,更無白霧出現。
現在,他能有如此之成就,也是難能可貴。陡地!他聽到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似在十數丈以外,直向鎮外馳去。
他的心頭一動,立時真氣一卸,飄身下地。同時,暗暗忖思:“想不到這座鎮上,也會有武林人物?”
心念之中,即輕輕拉開門戶,仰望蒼穹,但見遍天星星,萬里無雲。在新春正月,能有這樣好的天氣,實在難得。
他微一猶豫,回身丟下一錠銀兩,縱上屋頂,化作一縷淡煙,向鎮外疾奔。轉眼間!已是停身郊外,轉頭四顧,聲息寂然。他不由得奇怪,難道是自己的耳朵撒謊不成?
不會的,適才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是好幾個人的衣袂,發出“拂拂!”聲響,自己豈會聽錯之理?爲了要搜尋馳出鎮外的人物,唯有默運“六合收音”神技。
他剛想運功,忽聞!一陣大喝之聲,起自正南方,他可以聽得出來,相距總在七八里外。由於夜靜更深,所以聽得特別清晰。
花明不敢怠慢,身軀一劃,有如一條幽靈般的凌空而起。七八里的距離,在他行來,更加上全力施展“一葉御絮”絕學輕功,可以說轉眼之間即到。
在一個土丘的旁邊,正有幾個人在打鬥。花明神目何
等犀利,已然看清打鬥之人,正是晚間在小酒店內所碰見的七個灰衣老者。
他們圍繞着的,正是那個俊美書生。俊美書生手持一柄長劍,如同狂風掃落葉般的,力拒周圍的七個灰衣老者。
只聽,那個最老的老者,陰森森地笑道:“你還能逃得了!”
俊美書生聲音嬌脆地大喝道:“姑娘就與你們拼了。”
一陣“哈哈!”朗笑,道:“老夫的眼力,看一個人是男是女,絕不會錯。”話聲中,都是狠攻猛打。
但七個老者,似乎有所顧忌,一直未下煞手,只是展開輕靈的身形在遊鬥着,抽空則遞上一掌,但所指向的部位,都不是要害。
花明伏在一塊巨石後面,一聽那俊美書生口出:“姑娘與你們拼了。”心頭忽地一震,暗道:“原來是易釵而弁的姑娘?”他的心裡頓時雪亮,也想起了她是誰?
她不正是搭救自己的易小仙嗎?她何以會在此出現?花明想起了她的救命恩德,立時心情激動,同時,對那七個灰衣老者,以衆凌寡的卑鄙行爲,不禁大怒。
易小仙被七個武林高手,遊鬥得已是香汗淋淋,嬌喘頻頻,看來他們打鬥的時間已經不短。如果再要遲延,易小仙恐怕……
花明身軀微晃,長身而起,一聲冰冷地喝道:“住手!”雙目有如兩縷火炬,怒視七老。
場中的八個人,聞聲倏忽分開,循聲望去,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咦!”易小仙乍見花明,不知是喜?是悲?
她似乎受了無比的委屈,怔怔地立在當地,淚水潛潛而下。花明微微一楞,即道:“姑娘何事與他們打鬥?”
陡地!那個最老的老者,“嘿!嘿!”兩聲冷笑接道:“想不到老夫倒走了眼!”
花明目射煞氣,沉喝道:“以老壓少,以衆凌寡,也算是英雄好漢?”
那老者冷“哼!”道:“你想要怎樣?”
花明接道:“在下倒想領教幾下。”
那老者問道:“你是誰?”
花明道:“活報應。”
那老者一怔,道:“活報應?”
花明道:“不錯。”
一陣“哈哈!”狂笑,有三個老者,同時發話道:“原來活報應,竟是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老夫等倒失敬了!哈哈哈……”
花明玉面一寒,喝道:“通名受死!”
原先發話的老者,嘴角一撇,接道:“你還不夠資格。”
花明從這幾句對話,已然窺知這七個老者,雖然外表忠厚,但其內心陰詐無比,絕不會是什麼正當來路,很可能與“大始教”,都是一丘之貉。
是以,一聲怒喝:“找死!”身軀激射,不自覺的招出“飛魔叩關”。他想試試這“飛魔四掌”的威力。
陡地!七個灰衣老者驚懼的齊呼道:“飛魔掌!”
花明招式不變,向前直衝,冷“哼!”道:“眼力不錯。”隨着話,掌風如刃,猛劈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