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我呢喃了一聲,因爲我發現有人摸我的腦袋,一隻手,非常冰涼的手。
好了,終於不動了,舒服了,很舒服……
可是,冰姑姑的手呢?我不是一直抓住的嗎?還有……剛剛誰摸我?
我立刻的、飛快的……擡起腦袋。
我看見了,冰姑姑醒了,她在對我微笑,一個很美卻很無力的笑容。連續受兩次傷,真夠冰姑姑難受的,她那原本紅潤的臉變的蒼白如白紙,性感的顏色很美的脣失去光澤,整個人疲憊而憔悴,看一眼我心裡的負疚感就會加深一分。
“冰姑姑你終於醒了!”我很激動,“你感覺那裡不舒服?”
冰姑姑搖了搖頭。
“痛嗎?”
“你痛嗎?”冰姑姑說,不過聲音很小,很虛弱,說的時候她痛惜的看着我,看我的臉,被蔣亮他爸打的已經開始消腫那邊臉。
“不痛。”我指了指冰姑姑後背,“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覺痛?”
冰姑姑還是搖頭。
不行,我得去找醫生,我覺得不妥,怎麼可能不痛呢?被人砍一刀怎麼不痛呢?
很快的,我找來醫生給冰姑姑做詳細檢查,檢查結果是好的,沒事,冰姑姑只是有點渴,還有點餓,醫生讓我喂少量的粥給冰姑姑喝。
整個喂粥過程很曖昧,冰姑姑盯着我看,我……也得盯着她。而由於冰姑姑太集中精神盯着我,以至於粥流到滿嘴角都是,我還得用紙巾輕輕幫她擦,擦的時候冰姑姑看我的目光變成另一種味道,柔情似水的,帶點感動,帶點複雜。我又情不自禁幫她捋了捋剛好掉下來的秀髮……我無法形容了,我心跳很快,甚至還有點臉紅。
“冰姑姑你怎麼那麼傻?你爲什麼要幫我擋那刀?”喂完粥,我說。我想了很久說與不說,最後還是忍不住。
冰姑姑不說話,不過她的目光已經給出答案,她覺得值得,甚至再來一次她都可能會做出同樣選擇。
“如果那刀再砍深一點,可能……”我沒說下去,那一刀沒傷及骨頭,如果砍深一點或者往下再拉一點點,冰姑姑沒個一年半載絕對恢復不過來,總之很幸運。比較鬱悶的是,冰姑姑身上要留下一條大疤痕,她是女人……肯定介意自己身上有瑕疵。當然了,這可以通過除疤手術去除,但是……這種手術不徹底,傷害大。
“我不擋。”冰姑姑用柔弱的聲音道,“可能你要死。”
“可是,擋……死的有可能是你!”
“我……沒想……這個問題。”冰姑姑說話很費勁,很累的樣子,額頭冒着汗珠,可能是傷口痛,她說不痛,其實怎麼會不痛呢?剛剛坐起來吃粥肯定牽動了傷口……
“痛嗎?”
冰姑姑點頭。
我去找醫生,立刻去。
換了藥,冰姑姑總算好了一些,她說傷口的地方很冰涼,不痛,就是側睡很辛苦。我很難受,我幫不到她,這只是第一天而已,這樣的日子冰姑姑還要過許多天,我真的寧願痛的、受苦的這個人是我。
晚上,莫小煙給我們送飯,挺豐富的,還給冰姑姑做了排骨湯。這個醫院在郊區,挺難爲她的,坐公交車來,等我們吃完她還要趕回去。冰姑姑說讓我跟莫小煙一起回去,我不同意,我答應了蔣亮他爸,要堅持到冰姑姑出院,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能食言。
冰姑姑很早就睡了,她需要足夠的休息時間去復原。
看着熟睡後的冰姑姑,看着她皺着眉頭,我心痛不已。可是……我不能做什麼,如果受傷的是樊辣椒,我會親親她,撫摸她的臉,讓她感覺到我在身邊陪着她。而冰姑姑……我顯然不行,雖然……有時候我也會情不自禁抓住冰姑姑的手,又或者摸摸她的臉,我只是……痛惜,憐惜……我心疼她。
第二天一大早,蔣亮他爸來了,那時候我還在沙發睡覺,他踢醒我,真的是踢,很不給面子,用力踢我腳,我蹦起來,我不敢生氣。
等到冰姑姑也醒了,蔣亮他爸問她怎麼樣了,有什麼不舒服之類,冰姑姑表示沒有。然後,蔣亮他爸讓我出去,我出了,他們兩兄弟談了整整半個小時。我不知道他們談些什麼,我只知道……蔣亮他爸走的時候黑着臉,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用他很恐怖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接下來的幾天,冰姑姑的情況越來越好,精神也越來越好,能跟我長時間說話了,說許多話,她小時候到現在這麼大的她覺得很有趣、很有感觸的事情都告訴了我。當然。我也把我的一些事情告訴她,相互交流,我們都知道了對方許多事情。
而冰姑姑,她對我和樊辣椒的事情比較感興趣,會提許多問題,我的回答……有的會令她惋惜,有的會令她感嘆,不過也有高興的,冰姑姑說很幸福。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和樊辣椒一路走來好像都是麻煩不斷,分分合合,這叫幸福嗎?冰姑姑說只要彼此相愛無論經歷什麼都是一種幸福,只是,說的時候冰姑姑很憂傷。我明白的,但我只能裝做沒看見,我多想給她一個真實的擁抱,可惜我不可以。
自從那天之後蔣亮他爸都沒再來醫院,倒是蔣亮他媽每天早上來一遍,每天都會給冰姑姑帶很多補身子的燉湯來,她會呆一到兩個小時左右,跟我們聊天,她很好說話,非常好,她知道了……我和冰姑姑的事情,知道冰姑姑喜歡我。
一星期過去,我沒有離開醫院一步,雖然有許多不方便,畢竟冰姑姑是女,我是男,護士進來幫冰姑姑擦身、換衣服、換藥的時候我都要出去外面。還有許多麻煩,比如晚上睡覺的時候,睡沙發特別不舒服,尷尬倒是沒什麼尷尬,冰姑姑自己都不尷尬。就是左右隔壁的護士會笑我們,但是久了之後不笑了,對我們非常好,顧忌我們,我寸步不離的照顧感動了她們,她們以爲我和冰姑姑是夫妻,我
沒解釋,因爲解釋更糟糕。
這一個星期以來連煙都是蔣亮給我買來的,換下髒衣服也是蔣亮幫我拿到外面乾洗完再送回來,我的擦損的車他已經開去修理好。蔣亮……他不高興,這一個多星期他都聯繫不到丁丁,去找丁局長,丁局長甚至躲着不見他。我有嘗試給丁丁打電話,打不通……對了,我的手機已經找了回來,掉在打鬥的地方,警察撿到,第二天帶口供過來給我籤的時候還給我的。
半個月之後冰姑姑出院,她很高興,說憋壞了,而且還受罪,天天要護士幫忙擦身、換衣服、換藥,感覺自己特別髒。當然,我也很高興,我也憋壞了,我也感覺自己特別髒,我還知道我瘦了許多,不過我總算完成了任務,兌現了承諾。其實……這十一天時間我真的有事需要出去,樑佳找了我兩次,張定軍和黃小淑也找了我一次,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在電話裡他們都不肯說。
蔣亮他媽來接我們,一輛很舒適的商務車,有司機,一個黑黑的很結實的中年人。把她們送上車以後我本來想回家,蔣亮他媽讓我跟着,我只能跟,一起去了她們家。
到了,安頓好冰姑姑,蔣亮他爸讓我進他的書房,我顫顫驚驚的進了……
“你通過考驗了!”蔣亮他爸說,他坐在椅子裡,臉無表情看着我。
“什麼考驗?”我感到莫名其妙。
“如果你離開醫院,揹着我離開,哪怕是一步,你死定了!”蔣亮他爸很平靜的語調,看詞句本身應該很兇纔對,但是他真的說的異常平靜,偏偏這種平靜比什麼都要可怕,“蔣冰有勸你走過嗎?”
我點頭。第一天晚上莫小煙來送飯的時候冰姑姑確實有勸過我回去休息,甚至第二、第三天也勸過,我一直沒聽她的,最後她放棄了,不勸了!
“還好。”蔣亮他爸點頭,“都沒騙我。”
“我……不太明白你說什麼!”我硬着頭皮說,我確實一頭霧水,什麼我通過了考驗,什麼考驗?考驗我什麼?
“三天後天皇酒店五樓,下午六點前到。”蔣亮他爸揮了揮手,“出去。”
我很想問,很想問清楚,但是……我不敢。
離開了蔣亮他爸的書房,我立刻去找冰姑姑,她在她過去住的房間裡。
“有事?”我進去的時候,冰姑姑正趴在牀上看雜誌,看見我進來才放下雜誌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剛剛……你哥說我通過了考驗,他沒跟我說清楚,叫我三天後下午六點到天皇酒店五樓,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問冰姑姑適合不適合,好像我必須問。
“他讓你去你就去吧!”冰姑姑笑,笑的很嫵媚。
“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考驗?”我萬分緊張的看着冰姑姑,“我需要知道。”
“知道,你當然要知道。”冰姑姑笑道,“那天……我們談了半個小時,我跟我哥賭了,他讓你守着我,在我出院之前不能離開,他覺得你不能做到,我說你可以,而且趕都不會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