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爺我現在高興,不跟你一般計較。”我湊在冰姑姑耳邊小聲道,“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你試試,我拿刀插死你。”冰姑姑一臉兇狠相。
“還插?我剛被插完。”說着,我腦海裡突然泛起一個念頭,於是飛快道,“對了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你被插了一刀,我也被插了一刀,位置竟然相差不大,你看我們真是天生一對,連受苦都一起受。”
“這樣的苦我以後不想受了,我要幸福,許多許多的幸福。”
“我喜歡你這樣說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屁孩,無論心情多糟糕看見你都能好起來。”我摟着冰姑姑,“說真的蔣冰,我特別不願意跟你分開,連一秒都特別不願意,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分開是爲了重逢。”
“分開是爲了重逢,我也這麼想,嘿嘿,在你身邊感覺自己特年輕,說話行爲都無拘無束的。”冰姑姑用柔情萬千的目光看着我,然後道,“無論我在什麼地方,我都會無時無刻想着你。”
“我也是,我白天想,夜晚想……”
“停。”冰姑姑捂住我嘴巴,“不用說下去了,往下你肯定又要說些噁心話。”
“你沒看見我很深情?”我感覺冤枉,“我什麼時候噁心了?”
“你往下是不是準備說,吃飯想,上廁所的時候也想?”
“誰說上廁所噁心?你不用上廁所?”
“上廁所不噁心,可是你在適合的環境裡說些不適合的話就很噁心。”
“行,那我不說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說完廁所說吃東西更噁心了,不去。”
“你怎麼那麼麻煩?”
“女人都是麻煩的,你嫌棄我是吧?”冰姑姑掙脫我的懷抱,想走。
“怎麼會呢,我還怕你嫌棄我呢,你看我身上都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家窮人醜的,我憑什麼嫌棄你?”
“走吧,小丑,我們去……吃桂花糕,現在不吃過去那邊以後就沒機會吃了,所以走之前我想去吃一遍。”冰姑姑期盼的看着我,“雖然有點遠,你會陪我去的對吧?”
“我剛纔說了,你要去那裡我都陪你,言而有信。”
冰姑姑在我臉蛋上親了一口,在大街上截了一輛出租車。經過近四十分鐘的路程,我們到了祖屋,進裡面看了幾眼然後往賣桂花糕那個小店走去。冰姑姑她一口氣要了三份,接着要了兩杯奶茶,很濃的奶茶,我喝不出多少奶的味道,但是……很棒。
離開小店,我和冰姑姑又坐了四十分鐘出租車返回原來的地方,在附近電影院買了兩張電影票。在電影院裡,冰姑姑她其實並沒有看電影的情緒,她靠着我胳膊,看我多於看電影,不過我們仍然堅持到一部片子結束才離開。那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大街上好熱鬧,我和冰姑姑手牽手逛着,一直走到江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冰姑姑,她忽然變沉默了,從電影院出來開始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沒打算問,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問
太明白爲好,她如果想告訴我,肯定會主動說出來。問只會徒增她的煩惱,至少現在問會是這種狀況。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一個空間,陪伴她沉默。
“累了,我們回家吧!”十點多的時候,冰姑姑說。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在冰姑姑面前彎下腰,冰姑姑跳上我背部,我揹着她,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江邊這裡離家大概有五公里遠吧,我想我肯定不能堅持背冰姑姑回到家,不過我會盡量……
“明天晚上要走了!”冰姑姑在我背上說,“我以爲不會……傷感,還是沒忍住。”
我沒回答,冰姑姑這麼一說,我自己就夠傷感了!
“我多想就這樣趴在你背上,時間停止,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怕,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會累,我也會累,大家都會累,累了你會放手,我也會。”
“我儘量不放,累了歇息了再背。”
“能堅持到回去嗎?如果能,我會高興起來,自私起來,什麼都不去想不去顧及。”
我感覺聽着不對勁,冰姑姑什麼意思?尤其上一句,我會累,我會放手?不知道,不過望着漫漫長街,我忽然間有些膽怯,我心裡突然萌生了一股壓力,一份擔憂以及幾分無可奈何。
相對於大自然而言人的力量是無限微小的,微小到面對災難的時候只有恐懼,因爲無論如何堅持你都戰勝不了大自然。當然我這麼說並不代表我自己面對災難時會第一時間放棄,我會堅持,我只是想說明一種無奈情況。我現在就這麼無奈,我堅持了,儘量在忍受,可是……五公里我實在堅持不到。最令我憤恨的是,我放下冰姑姑的時候,小區已經遙遙在望,或許只剩兩三百米的距離。
“對不起,蔣冰。”我坐在路邊的路基裡,喘着粗氣道。
“可能我太重了,我明天開始減肥。”冰姑姑給我一個笑臉,她極力在完善這個笑臉,可惜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臉無論如何掩飾都會暴露,我反而隱隱從她眼中看見一絲難過。
“你要瘦成排骨了,應該我去做點運動,先欠着,下次再背。”
“你會還麼?”
“會。”我拉她坐下,坐在我身邊,“一定會。”
歇息好了,冰姑姑沒再要我背,我牽着她走,她走得特別慢,彷彿有點不太願意走一樣。我感覺到的,她不是想要我背,而是有點害怕回家,一回家就意味着我們走到了終點站,明天晚上她就要離開國內到遙遠的蘇格蘭生活,與我相隔一個大西洋。
到家後,冰姑姑立刻找衣服洗澡去了,我沒去,我想讓她自己一個人安靜安靜。我自己亦需要安靜,所以我在房間的陽臺外面抽菸,望着暗淡的月色,烏雲密佈的醜陋的天空,心情一點點逐漸開始糟糕起來。最糟糕的一刻是抽完煙回到房間看見冰姑姑收拾東西,看着她從衣櫃裡拿出衣服一件件塞進行李包,我感覺自己要哭了……
“看什麼?想幫我收拾呢?”
“蔣冰……”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但是看着冰姑姑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
表情,我又不忍心破壞!
“嗯,想說什麼呢?”
“沒有了,我去洗個澡。”
“去吧,衣服我幫你拿進去了!”多體貼的女人,就這樣離開!
我沒有在浴室裡呆太久,我是以最快速度洗的,我怕我洗時間長了冰姑姑會睡着。我洗完出來的時候,她剛收拾好吧,坐在牀上捧着自己兩條腿目不轉睛盯着那幅巨大的我們的合照,目光中帶着幾分淡雅的微笑,她是那樣的聚精會神,以至於我到了身邊都沒及時察覺,我抱住她她才發現我已經洗完澡出來……
“看什麼呢?”我問。
“看我們,看美女。”
“沒帥哥?”
“有個猥瑣男。”
“有沒有搞錯,我像猥瑣男?”不過貌似我是挺猥瑣的,哎!
“不看了,看多了睡不着。”冰姑姑往牀頭爬,然後鑽進被子裡面,“睡覺,困了!”
離別之前,別後重逢,那種感覺都好特別,有時候我們再好口才亦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記掛、思念,通常這種情況下我們會選擇用身體告訴對方,用瘋狂的做愛告訴對方你想她愛她。我記得上次冰姑姑送她父母回蘇格蘭時我們就是用瘋狂的做愛度過的。這一次我們突然間沒有了那種情緒,我摟着她,明顯感覺她睡不着,她亦知道我睡不着,卻雙方沒有交流。按理說同樣是去蘇格蘭,前後兩次反差不應該如此之大。
我總覺得冰姑姑正常的有點不正常,這話雖繞口,卻是實話。
第二天醒來已經快中午,我是被一陣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吵醒的,冰姑姑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她用手機,大概是樊辣椒吧,因爲語調很沉靜,忽然想起什麼才說上一句。我凝神傾聽,隱約聽見冰姑姑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起來吧,我知道你裝睡。”掛斷電話後,冰姑姑對我說。
我沒起,繼續裝。
“不起是吧?不起我走了!”
我立刻飛快坐起來,一把把她拉進懷裡,我用沒刷牙的嘴巴親了她一下!
“臭死了,滿嘴煙味。”
“嫌棄我呢?”
“昨晚我睡着了,你悄悄起來抽菸了是不是?”
“睡着了你還知道?”
“有感覺的。”冰姑姑忽然變嚴肅起來,“別抽那麼多煙,沒好處,不健康。”
“習慣了,煩惱不煩惱都想抽。”
“我剛纔……給……若玲打電話了,她人在溫州,我走了以後你有空去看看她吧!”冰姑姑嘆了口氣,“她……如果能來送我多好。”
“我送你不是一樣。”
“是,有寧大爺送,小女子不勝榮幸……別親了,快起牀刷牙,我們去和馬若雲吃飯。”
“哦?爲什麼要去和馬若雲吃飯?”
“她是我朋友我和她吃飯不行?我去那麼遠的地方……反正我要和她吃飯。”冰姑姑用野蠻的口吻道,她也會野蠻。
“好的,聽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說完,我飛快跑下牀,跑進廁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