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布魯江的手腕,被小櫻扭黃瓜似的,掰倒了不止十次。
布魯江成了一個木頭人,雙眼無神,嘴裡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的。
小櫻就對他嘻嘻一笑:很遺憾了,布魯江大哥,我不能和你訂婚了,因爲我要找個腕力比我更大的。
我一聽就汗顏,這丫頭耍得人家夠慘的了。她想找個腕力比她更大的?估計這輩子都沒什麼可能了。
“好了,布魯江,你不要不知好歹!小仙師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怎麼會嫁給你這種莽漢?你退下吧!”
艾寨主黑着臉,對布魯江揮了揮手,布魯江滿臉羞愧,低着頭灰溜溜的退下了。
其實在這比試的過程中,艾寨主是面帶微笑,全程圍觀的,並沒有出語勸阻布魯江。
一方面,大概是他想看看小櫻的真實本領;二方面,如果像小櫻這樣的小仙師能成爲石頭寨的外來媳婦,那對整個苗寨都是天大的福音。
“寨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當寨民們都被小櫻耍弄得徹底凌亂了的時候,突然就急衝衝的衝進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撲到了艾寨主面前,痛哭失聲:“寨主,我家兒媳婦生產了,不過也是個死胎!”
“什麼?”
艾寨主一下子就驚站起來,死死的握住了那老者的手:“死胎,又是死胎?你說的是真的?”
那老者拼命的點着頭,老淚縱橫。
立即,全場寨民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個個面色如灰,顯出悲涼之色。
“艾寨主,大家這是怎麼回事?可以跟我們說說嗎?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你。”
我看到事情有點嚴重,就走了上去問那艾寨主。
艾寨主眼淚橫流,又是說出了石頭寨的一段慘事。
原來,石頭寨除了男的常被水鬼禍害,女的懷孕後也是經常產下死嬰。那嬰兒一生下來就沒了氣。
並且,就算嬰兒生了下來,長到五六歲的時候,也很容易夭折。因爲長年以來,每隔半年左右,石頭寨就會有一個五六歲的童男童女死掉。他們死前都會變得十分可怖,拼命進食,甚至吃生米生肉,飯量是成年人的三四倍,但是身體卻日益消瘦。不到一個月,皮肉就開始潰爛、發黑,血液壞死而亡。
“這五六年來,我石頭寨的人口,從一千五百多,硬生生的降到了七八百,就是因爲這兩個方面的原因。這寨老的兒媳婦,剛開始懷孕時,我就派了人團團護着她,連她睡覺有村婦守在身邊,就怕她的胎兒被害,沒想到還是徒勞無功……我石頭寨的仙娘,也曾經因爲這件事,在全寨作過法祛邪,結果反被邪魔禍害,重病半年。”
說到這裡,艾寨主對着一個角落座位上的一個女子,欠身作禮。
那女子的座位,遠離大衆,靠在一根石筍下。火光和月色都被那石筍給遮住了,女子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下,看不清她的狀貌,不過我卻有留意到她有拿眼睛陰惻惻的在暗中盯着我和小櫻。
其實篝火晚會剛開始時,我就有留意到這女子的存在了,那時我只是以爲她是普通的寨民,患有重病,所以無法跟大家同樂,沒想到她居然是石頭寨的仙娘。
石頭寨所謂的仙娘,我也聽艾莉莉在我們的住處裡說過。
仙娘是寨中的第一用蠱高手,而且也懂一些驅鬼祛邪的術法。由於石頭寨是善蠱苗,普通寨民是不允許修煉鬼術道法的,而仙娘是個例外,可以修煉世代相傳的驅鬼、控鬼術法。仙娘是寨裡至高無上的存在,她說過的話、發出的指示,是連寨主都得遵從的。
這時候,艾寨主滿臉的灰心絕望:“再這樣下去,我石頭寨遲早會覆滅,只好搬遷到外地去。不過這裡是祖宗千百年來開發的家業,搬到外地去生活,談何容易……”
小櫻聽了,就打斷了他的話:“艾寨主,你帶我去看看那死嬰,說不定我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
於是艾寨主馬上宣佈篝火晚會結束,急急的帶我們來到了那老者家中。
我們發現那死嬰還不到巴掌大,渾身枯黑,其實就是一個小骷髏,只剩下皮包骨。
“應該是在胎中,就被吸乾了陽氣和血肉精華。”
小櫻研究了一下那死胎後,問那老者:“你兒媳婦有跟什麼可疑的人物接觸過嗎?”
那老者想了想說:“除了家人,都是照看她的鄉親,都是老實巴交的大嬸姆媽,他們是不會藏什麼壞心眼的。另外仙娘也曾經來過幾次,都是幫胎兒祈福的。”
我聽了不禁心裡觸動了一下:“那仙娘是怎麼幫胎兒祈福的?誦經唸咒?”
老者就點點頭說:“除了誦經唸咒,她還在我兒媳婦的肚皮上畫符,並且親吻她的腰腹很長時間。”
小櫻若有所思:“我可以看一下你兒媳婦肚皮上的符籙嗎?”
老者含淚點頭,就帶我們到了他那兒媳婦的房間裡。只見他兒媳婦體型枯槁,也是骨瘦如柴,神色呆滯,兩眼空洞,也不說話不看人,只有眼淚不停的涌出來,應該是傷心過度,導致神智失常。
小櫻一看她肚皮上那符文,就臉色大變,然後就和老者單獨聊了好一會兒。
然後,我們就跟老者告辭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櫻對我說:“那仙娘肯定有問題。普通人不懂,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在那老者兒媳婦神肚皮上畫的是一道養鬼符!他騙得了苗寨的人,騙不了我的眼睛!胎兒還沒出世,就已經被養鬼符控制住了三魂七魄,養成了小鬼。那胎兒雖然成了小鬼,卻是有呼吸有心跳的,能騙過像艾寨主這樣略同醫術的人,小鬼就會不停的從母體攫取營養和血肉之精。仙娘藉口爲胎兒祈福,實則是從那小鬼身上吸收血肉精氣,以輔助自己的道行修行。”
我聽了心裡就寒氣直冒,這仙娘都練的什麼邪術?把未出生的胎兒活生生的養成小鬼?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不要打草驚蛇,因爲那仙娘早已經盯上我們了。不過我們現在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直接揭穿她。她在石頭寨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沒人會質疑她。所以我們別輕舉妄動,以免被寨民圍攻。還是繼續多查探一下,蒐集到足夠證據後,一舉扳倒她。”
小櫻有點憤憤的說:
“現在我們幫石頭寨去做另一件事,超度了那紅衣女水鬼,以轉移那仙孃的注意力。”
第二天,我們繼續在寨子裡優哉遊哉的玩了一整天,太陽剛下山,我們就再次找到了艾寨主,讓他幫我們準備好三牲果品、香支寶蠟,粘着紅紙的案臺,糯米,一碗水,最後還要有十幾枚古銅錢。
備好這些物件,我們就來到了那河邊的水杉樹下。
當時除了我和倆女,還有艾寨主和一大羣圍觀的寨民。
點好香支,燒過蠟燭值錢後,小神婆就念起了咒語,飛快掐出一道道指訣,最後左手食指和中指在那銅錢向上一抹,那古銅錢就隨着她手指的方向,一個個都豎了起來,很快就形成了一把小小的銅錢劍。
小櫻的這一手,簡直是神妙無比,讓我和圍觀的寨人都看直了眼。
然後她就抓着這把銅錢劍,踏着七星步,在半空中揮舞了好一會兒,那銅錢劍沒有用任何東西粘連或者捆紮,居然不散不掉,仍保持着劍的形狀。
然後,小櫻又念起咒語,把銅錢劍平攤在右掌掌心,左掌在那劍柄上猛的一震,銅錢劍就唰的一聲飛了出去,扎進了河中,像飛箭一般,在河中上下飛竄穿插,靈活如魚,嗤嗤作聲,就連河水都被攪得微微波動起來。
這個神妙景象,讓我和圍觀的寨人都是看得心迷神醉,歎爲觀止。
特別是小神婆作法時,那飄逸翩然的身姿,那說不出的優美風韻,更是吸引了衆多苗家年輕漢子的視線。
唰!
那銅錢劍最後從河中飛竄而出,在空中飛旋了一圈。
小櫻就掐着指訣,往那裝着清水的碗中一指,銅錢劍猛從空中紮下,飛入那裝滿了清水的大碗中,就散落成銅錢,堆成整齊的一摞,沒入了水中。
“上投朱景,解滯豁懷。得駐飛霞,騰身紫微。人間萬事,令我先知。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她掐訣唸咒,甩出一道紫黑符籙,在水碗上面燃燒,化成了黑灰,散入水中。
“桀桀桀桀桀桀……”
一剎那間,碗里居然邪笑聲大作,陰森瘮人無比。
這時太陽已經下山,不見陽光,不過光線還是相當好的。我清楚的看到,那碗水猛的沸騰起來,就像那汪洋巨浪一般翻滾,又像兇魂一樣掙扎,帶動得整個碗都騰挪顫動了起來。
不過,那碗裡有銅錢鎮着,那水無論如何翻滾,都不能撒潑出來,就像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住了一般。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詭異,簡直聞所未聞,在場的寨民都是滿臉的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