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俏臉白如凝脂,眉清目秀,不過脣齒間卻是血汁淋漓,一張小嘴還在吧唧吧唧的咀嚼個不停!
眼前這位少女,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正是那阿虎的妹妹蘇菊!
“阿菊,怎麼會是你?你哥哥呢!”
我抓住了她的肩膀,拼命搖晃着。
儘管眼前這一幕幕相當邪異可怖,也許還是鬼遮眼,不過我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了。不管是她是阿虎還是阿菊,總算是個活人,我一定得向她問清楚一些情況。
“嘿嘿……嘿嘿嘿嘿……爸媽都把雞吃了,我沒得吃,看見虎哥的手,感覺好好吃的樣子……嘿嘿嘿嘿……虎哥應該還在睡覺,他的眼睛都閉上了……”
蘇菊嗓音清脆,但卻有些胡言亂語的,不過我大概也能聽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實在想不通,蘇虎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蘇菊。
只有一個可能:我又被鬼遮眼了。
實在是過於血腥、邪異!阿菊的爸媽,還有眼前的阿菊,大概都被餓死鬼附身了!
“你說,你們那爲什麼要吃生肉?”
我搖晃着阿菊的肩膀問。
“因……因爲生肉能補充能量,走路更快……嘿嘿,嘻嘻嘻嘻……蘇海哥,你要不要吃?”
阿菊把一隻血淋淋的手臂遞到了我面前。
她一張俏臉剎那間變得鐵青發紫,鼻子和眼睛都不見了,嘴巴卻一下子變大了,都佔據了大半張臉,一張大就形成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蘇海哥,你看上去更好吃,嗬嗬嗬嗬……”
從這張大嘴巴里發出陰森森的邪笑聲,帶着轟隆隆的迴音。
我知道阿菊現在已經是餓鬼附身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阿菊。
“去死吧!”
我大怒,蓄勢待發的一招“金剛開路”,直接轟在了她的腦袋上。
“金剛開路”大開大合,簡單直接,雖然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力氣,但是這一拳差不多匯聚了我全身的力氣。
蓬!
阿菊一拳就被我轟倒在地。
“蘇海哥,你要幹什麼?爲什麼打我?”
阿菊卻在兩三秒的時間裡,整個身體都呼的彈了起來,張大了嘴巴對我怒吼,發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震得我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得出來的行爲。
她的大嘴巴的牙齒和嘴脣上,還沾着血跡和肉屑。
“再去死吧!”
我又是一招“金剛開路”,再次轟在她的額頭上。沒想到阿菊卻一下子避開了,張大了嘴巴就向我的拳頭咬來,兩長排白森森的尖牙在月色下閃爍着寒光。
“想咬我?沒這麼容易!”
就在阿菊的大嘴巴距離我的拳頭不到半寸時,她整個人再次往前撲倒。
面對餓死鬼上身的阿菊,我已經準備好了兩套招數。
我知道我的金剛拳未必能再次轟中她,所以在拳頭打出去之後,右腳一個掃堂腿掃出,也狠狠掃中了她的雙腳。
“這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咬着牙,拼盡全身力氣,拼命的往前衝。
儘管我沒有什麼力氣了,但一想到背後還有個餓死鬼,我就平生出幾分力氣,居然跑得飛快。
“嗬嗬嗬嗬……我不會放過你的!”
阿菊在後面尖厲的咆哮着,跌跌撞撞的向我追了上來。不過由於她是女人,而且身材嬌弱,雖然是餓死鬼附身,但跑得並不快,很快就被我拋得遠遠的。
這時我的雙腿已經不屬於我的了,累得幾乎沒了感覺,但我不管不顧,只是咬緊了牙關,一味的往前面飛奔。
這時候的我只有一個念頭:跑,快跑!
半夜三更,月色昏白,除了我的粗濁的呼吸聲,四周死寂一片。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不過那大片大片亂糟糟的腳印還在,有的甚至染着血。
我咬緊了牙關,拼命往前飛奔,一口氣跑了十多分鐘,終於聽見前面傳出了大片踢踢踏踏的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終於是被我趕上了!”
我鬆了一口氣,腳下卻是一個踉蹌。
眼前正是一個下坡路段,在慘白的月色下,我看見了下面人頭涌涌,密密麻麻的大概也有兩三百個人。每個人都是垂着手臂,走路時晃晃悠悠的,肩膀卻聳得比耳根還高,腳尖也是踮得高高的,走起路來身體大幅度的一搖一擺。
這種走路方式,要不是死人,就是邪靈上身了。
我看見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出了一個巴掌大的血窟窿,血正汩汩流淌出來。
“難道他們是被什麼兇獸鬼怪咬了,然後就中邪了?小櫻她們該不會身在其中吧?”
我的目光在那羣人當中搜尋着,心裡惴惴不安的,一百個不希望小櫻也在裡面,跟他們用一樣的動作姿勢走路。那就說明小櫻也中邪了。
不過,萬一小櫻真的在其中,那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得想辦法去把她給解救出來。
“千萬別看見小櫻,千萬別!”
我心裡唸叨着,目光從那幾百號人當中掃描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我很熟悉的小櫻的身影,甚至連高挑苗條一點的女人的身影都沒有。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這就證明三個女人都並不在其中。
又仔細搜尋了一遍,確定她們都不在之後,我把目光停留在了這羣人當中的最前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傴僂、乾瘦的黑色身影,一瘸一拐的拖着腳走路,跟後面中了邪的鄉親們保持着一大段的距離。
這條黑影,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在我眼前出現過好幾次的老太婆了。
在那黑色身影的肩膀上,還顯出一張初生嬰兒的臉,那張臉胖嘟嘟的,看上去相當可愛。
不過,與普通嬰兒不同的是,這嬰兒渾身血紅,血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一雙大眼睛卻是閃爍着怨毒兇殘的光,那小嘴邊還掛着一絲血跡。
我之所以看得如此清楚,是因爲那月色更加明亮、蒼白了一點。
這嬰兒,正是蘇大根當初所抱着的,後來又被我轟了一拳的血嬰!
我還以爲他一直都被魅鬼帶着,躲在荔海廣場裡,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裡現身!
血嬰是如何從魅鬼身邊,來到了那老太婆身上的?魅鬼和老太婆存在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察到,那血嬰一直在盯着我看,嘴角邊的邪笑更深。
難道被他發現我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情況則相當的難處理。
我不由自主的將身體縮了一下,往旁邊的荒草中躲了進去,等他們走得更遠了,我才走出來跟了上去。
這時候的我又餓又累,腳步虛浮,加上之前在祠堂老屋裡的一番劇戰,體力消耗,我幾乎無法再走路。
不過,心中一個信念讓我咬着牙關堅持着!
“跟着他們走,只有從那老太婆身上,才能找到小櫻和另外兩個女人的線索!”
於是我就遠遠的跟着他們,又是走了好一段路。由於我和他們保持着相當的距離,那血嬰沒有再看到我,所以就沒有再往我這邊看了。
但是沒多久,情況再次往我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就在我跟着他們走到另外一個村——河頭村的村口時,突然一陣大風,就從我背後颳了過來。
就是這陣風,大概將我身上的氣味颳了過去。
於是,所有正在踮着腳尖走着的鄉親們,個個都都停止了走動,然後轉過身,將目光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個個臉上都顯出邪異的怪笑,神色中還有一絲飢餓和貪婪。
那老太婆也終於轉過了身,陰惻惻的盯着我看,眼裡兇光閃爍。
“啊——哇哇哇——啊哇哇——”
突然,從一位鄉親的口中,發出一連串刺耳、尖厲的尖叫!
“樹叔,原來是你!”
我認得這個鄉親,正是比我大一輩的蘇樹,小時候我叫他樹叔,是一個挺和藹、整天笑眯眯的人,說話也溫溫和和,對小孩挺好的。
不過,他現在發出的聲音,更像是另一個人提着嗓子尖聲發出來的,說不出的邪異詭秘!根本就不是一箇中年男人的嗓音。
他現在的五官幾乎揪在了一起,神色猙獰凌厲的看着我。
蘇樹這一聲怪叫,反倒喚起了我心頭的暴怒和怨恨。
多麼好的鄉親,個個都待我不差,現在卻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切都是那老太婆下的毒手!
“老太婆,你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做這種缺德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我衝那黑衣老太怒喝了一聲。
那老太婆兇厲的盯着我看,也不說話,只是浮起了一絲詭笑。
“啊——哇哇哇——啊哇哇——”
這時候,鄉親們一個接一個的,相繼發出了尖厲的呼嘯。
而且,他們臉上都顯出了邪笑,神色兇厲的盯着我。
立即,呼嘯聲此起彼伏,相當刺耳。
在這樣的月夜,這樣一羣熟悉的鄉親,居然齊齊發出這樣的鬼叫,個個都變成了邪物,更讓我不由得心頭驚悚!
“啊——哇哇哇——啊哇哇——”
蘇樹叔再次發出一聲尖厲無比的鬼叫,突然就耷拉着肩膀,甩開大步衝我狂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