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進入卞王城,只見這裡,各種長相怪異,也不知是人是鬼的生靈來來去去。與他們沿途那寸草難生的景象不同,卞王城中,居然也開了許多花,不過全都是曼珠沙華又或曼陀羅華這樣的“地獄花”,亦即“彼岸花”。
貞英夫人轉身道:“鈴兒,你可以出來了。”
駱玲推着輪椅,從簾內出來,兩名女侍衛將輪椅擡下。
貞英夫人看向孫炎,道:“鈴兒只是凡人之身,受不了冥界陰氣,所以只能一直待在轎中。不過這卞王城內,陰陽之氣較爲平衡,雖然這裡到處都是鬼類,但凡人來去,亦並無問題。”
孫炎自然早已猜到,這陰間幽冥之地,就算是修爲差一點的仙人待久了,都未必能夠承受,更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話說回來,既然駱玲只是一個凡人,爲什麼會待在大叫喚大地獄內,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當然,這是她的私事,他也不好多問就是。
他主動上前,幫駱玲推輪椅,冥兒跟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同看着周圍怪異景象。這種地方,居然也有鬼類的市集,當然,能夠在卞王城這種地方自由活動的鬼類,一般來說,生前的功德值都不算太差,真正惡貫滿盈的,都被打入了八寒地獄,雖然做了許多惡事但還達不到打入八寒地獄那一級別的,則被關入了諸方小地獄,能夠允許自由活動的。生前的功德值至少是正值。
除了鬼類,還有一些修仙者,不過數量並不太多。畢竟大多數仙道,都不適合在陰間這種地方修行,非要在這種陰間修行的,若非極爲艱難的鬼仙之道,便是邪功異法,而修邪功異法者,一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種地方。
雖有市集。賣的東西卻是千奇百怪,冥兒也是第一次來到卞王城。自是興奮地奔來跑去。
貞英夫人道:“玲兒在轎中關了太久,你便陪她到處轉轉,妾身先往卞王殿去一趟。若是逛累了,城內天樂街有一處大紅蓮館。你們可到那兒休息。”
駱玲道:“娘……”
貞英夫人微笑道:“我看孫公子年紀雖輕,但本領非凡,況且追殺你的那個魔頭,想來也不至於找你找到這裡。有孫公子保護你,我也安心一些。”看向孫炎,道:“玲兒有一對頭,乃是魔道十九人魔中的一位,一年前她就是爲了躲避那魔頭的追殺,逃入陰間。幸好被我撿到,至此便一直躲在大叫喚大地獄時,不敢回陽間去。”
十九人魔之一?駱鈴居然會得罪那樣的敵人?
孫炎暗自想着。不會是黑櫻姐吧?若是黑櫻姐找上門來殺她,那自己就真的是難辦了。只是再一想,一年前黑櫻月華還沒有叛出天庭,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她會是“水秀豔魔”,追殺駱鈴的魔頭應該不會是她。
當下。貞英夫人便回到轎內,隊伍繼續前行。孫炎幫駱鈴推動輪椅。讓到一旁,那些女侍衛護着三擡大轎,一同往卞王殿的方向行去。第二擡大轎從孫炎面前經過時,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看,雖然貞英夫人說這擡大轎裡,坐的是她的丈夫,但這些日子裡,孫炎卻也從未看到他從轎內出來,也不知是身體有恙,還是真的孤僻,不願見人。
第二擡大轎擡過後,第三擡大轎也從他的面前經過,他同樣看了一眼,就跟第二擡一樣,看不出內中情況。
當然,也幸好如此,若是他真能看入轎內,或會發現,轎中有一個極大的空間,空間內,種滿了紅白兩色的彼岸花,一個赤身露體,長髮也不知多久不曾剪過、鋪了一地的女孩,雙手被往兩側延伸的長長鎖鏈鎖着,跪在地上,掙扎着,尖叫着,甩動的手臂將鎖鏈震得鏘鏘作響。
若是他還能透過她那亂舞的髮絲,看清她的相貌,那他必定會……大吃一驚!
孫炎推着輪椅,在街上逛着,冥兒跟在他們身邊,好奇的問駱玲:“夫人長得那般漂亮,她的丈夫到底是什麼樣子?駱玲姐姐,你見過麼?”
駱玲搖了搖頭:“其實我也從來不曾見過,孃親不管上哪,都帶着那兩擡轎子,但我也從未曾見到有人從轎中出來。”
孫炎心想,她身爲貞英夫人的養女,竟也從未見過貞英夫人的丈夫,貞英夫人的這個丈夫倒還真是夠神秘的。
冥兒天真的道:“說不定第二擡轎子裡放的是根黃瓜。”
駱玲疑惑的擡起頭來,看了冥兒一眼,不怎麼明白,爲什麼會提到黃瓜。孫炎卻學着某個臭美的女人一樣,一手環胸,一手撫着額頭搖來搖去。冥兒……你這幾天裡到底跟那些女人學了什麼啊?
嘆一口氣,繼續推着輪椅走。路上,駱玲想了許久還是沒想明白,回頭看向孫炎:“爲什麼她猜是黃瓜?”
孫炎擺着手:“路上那些女人教她的,說黃瓜至少能吃,丈夫又不能吃,所以黃瓜比丈夫好……大概是這個意思……大概!”
駱玲一頭霧水,心想這是冷笑話嗎?
孫炎卻生怕她繼續問下去,趕緊轉移話題,對沿途的奇怪事物說說笑笑、指指點點。
沿街雖有各種新奇的玩意兒,但對於“人類”來說,真正有趣的事情並不太多,所有東西都顯得怪里怪氣。倒是冥兒興奮的奔來跑去,對什麼東西感到好奇的樣子,當然她嚴格來說,其實不是人類。
對於孫炎和駱玲來說,逛不逛街,其實都是無可無不可的,只是看到她到處亂跑的樣子,亦是覺得好笑。逛到一通後,他們來到一條巷子,只見這裡乃是“小吃一條街”,不但有鬼,而且還有一些人類修真者在這裡吃喝。
冥兒嚷着叫餓,孫炎心想,反正無事,便推着駱玲,進入巷內,只見這裡,雖然有人有鬼,但是人鬼分明,顯然是因爲人吃的東西和鬼吃的東西,大抵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