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炎道:“侯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侯瑤瓊道:“若說這半截觀音,我倒是知道一些,她本是一隻金鼻白毛老鼠精,得靈山香花寶燭之氣而成妖,因爲色誘唐僧,被大聖上天請了李天王和三太子下界,將她擒迴天庭,在雷獄中關了一些日子,後來修成妖仙,成爲李天王的義女,再到後來,卻發生了一件敗壞李天王家門的醜事,又被大怒之下的李天王,趕出了家門。”
孫炎道:“到底是什麼醜事?”
侯瑤瓊道:“未婚而孕。”
孫炎錯愕:“懷孕?”
侯瑤瓊道:“嗯!她在李家住着,忽的有了身孕,李天王一向注重家風,本以爲她已是改過向善,沒有想到她竟又在外做出這等醜事,自是大怒,將她趕出家門。她在家門口跪地哭嚎,立誓從未做過這等醜事,但是李天王如何肯信?爲此她甚至請了好幾位女仙爲她驗身,然而那幾位女仙驗過之後,俱說她雖是處子之身,但確是被人破了元陰。仙家術數,各有神通,縱然與人苟合,回覆個處子之身又算得什麼?既失了元陰,那至少也是被男子碰過,她雖哭訴自己從來不曾做過那般事兒,但誰又能夠爲她作證?最後她也只好哭着離開天界,再回下界爲妖去了。”
孫炎道:“那她究竟有沒有在暗中找情郎,與人苟合?”
侯瑤瓊道:“事到如今,誰又能夠說清?那些女仙見她哭得厲害,雖然亦想信她,並上報於我,但這是李天王家門之事,其他人又哪裡能夠管得?我自也無法干涉,亦不可能爲了一個方自成仙不久的白鼠妖仙出頭,也就未管此事。倒是後來聽聞。她在下界懷了九十九年的身孕,生下了……”
孫炎好奇的問:“生下了什麼?”
侯瑤瓊道:“一塊石頭!”
孫炎睜大眼睛:“一塊……石頭?難道她不是懷孕,而是得了結石?”
侯瑤瓊道:“她的身孕是仙界女仙們驗過的,怎可能連懷孕和結石都會弄錯?而且我也只是聽聞罷了,究竟她是不是真的生出石頭,當時她已下界爲妖,我又哪裡知曉?倒是後來聽人提起,說她曾在下界懷疑,多半是大聖暗用仙術對她下手,姦污了她。這話傳來大聖耳中。大聖大怒,差點便要衝到下界打殺她,她卻也不敢現身。誰都知道,大聖一向只愛耍棒,對女色並無興趣,後來成了鬥戰勝佛,更是如此,估計那話她自己都不相信。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瞎猜罷了。畢竟以她的本事。別人要想無聲無息中將她姦污,令她受孕,恐怕是非得有大聖那般的神通不可。總之,後來此事便成了一件無頭公案。仙界的大多數人,也還是相信,其實是她自己不自愛,後來的種種辯解。不過是試圖推卸責任的狡辯罷了,畢竟她也的確是曾色誘過唐僧。”
孫炎心想,結果也還是沒有辦法把“十九人魔”、“地涌夫人”、“猴子”這幾條線連繫在一起。
侯瑤瓊道:“不管怎樣。‘迴天返日’的現象已經出現,那必定是有人在你所在的那個地方,施展大神通。而具體的情況如何,恐怕要進入那‘現在’與‘過去’之間的連結點,方纔能夠知曉。”
孫炎道:“怎麼進入?”
侯瑤瓊道:“你說你與你的同伴,從陰間穿過虛空之門,進入上半載無底洞後,便再未見到那些魔頭。以我推測,很有可能那些魔頭仍然在那無底洞中,你之所以無法找到他們,是因爲他們提前佈下了大型幻境。他們身處在幻境之中,你們未進入幻境,自是找不到他們。”
孫炎恍然……的確是很有這個可能。
侯瑤瓊道:“以我分析,若是那個地方真的存在大型幻境,那幻境只怕就是‘迴天返日’的關鍵點,我便教你一些元神出竅之術,你可以元神出竅,再配上九靈太妙金眼,進入那幻境之中進行察看。”
孫炎道:“但是,我現在被一個瘋丫頭鎖着,怎麼也擺脫不了她。”他將燕引雛不知以什麼手法,綁住他的雙手,令他無法施展神通的事說出。
侯瑤瓊訝道:“龍女?深藍之火,讓你無法用出神通的黑色繩索?”
孫炎道:“我能夠感應到劍氣在體內的流轉,體內的貔貅空間也都在,但就是沒有辦法用出去。”
侯瑤瓊道:“莫非是……燭陰之龍?”
孫炎道:“燭陰之龍?”
“魂乎無北,北有寒山,逴龍赩只,水不可涉,深不可測,天白顥顥,寒凝凝只,魂乎無往,盈北極只。”侯瑤瓊道,“天地間原本並無龍族,乃是先有真龍,真龍的影子映入下位世界,這纔有了龍族。燭陰之法,便是龍族修煉的邪法,若是能夠修到‘九陰’之境界,便能夠視爲晝、瞑爲夜、吹爲冬、呼爲夏,是龍九陰,喚作燭陰,又稱燭龍。燭龍乃是真龍之幫兇,助紂爲虐,兇殘成性。後來,有三位道人斬殺了真龍,將真龍分作九塊,這便是‘龍之九子’,而但凡修煉燭陰之法的龍族,亦被天庭所滅,並禁止龍族修煉。記載了燭陰修行秘法的《瞑晦九陰燭龍秘本》,在三千世界裡,僅留下了一本,那秘本,原本放於瑤池,後來被放在了……”
孫炎問:“放在了哪裡?”
侯瑤瓊道:“廣寒宮!”
孫炎一震。
侯瑤瓊道:“你所說的,讓你無法用出神通的繩索,應當就是九陰龍絛,修出‘瞑晦九陰’的龍族,可將自己的龍筋抽出些許,用來禁錮修有神通的人類,一旦被它縛住,實比捆仙繩還要厲害,你掙不脫也很正常。不過‘九陰’乃是真陰之極致,其實比不得你的‘紫華少陽’,你之所以無法掙脫,主要還是不得其法。既然如此,你也無需將它弄斷,只將你的元神與紫華少陽之氣相合,用我教你的方法,將元神遁出,還可讓她在你元神出竅之際,保護你的軀殼。”
孫炎道:“我該怎麼做?”
侯瑤瓊便在這裡,開始教他元神出竅、潛入幻境的仙術。他們此刻所在的龜山,乃是遊離在“時間”之外,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是短暫的,卻也是無限的。
在學會侯姐姐教給他的秘法之後,他便跳出龜山,回到了歷史的河流間。
還過神來時,孫炎仍然在那隱秘的洞穴之中。
他的額上,張開了九靈太妙金眼,燕引雛依舊倚着他的雙腿,坐在地上,睡在那裡,還未醒來。
雖然他與侯姐姐談了許多話,但在現實的時間裡,不過就是一個極其短暫的“時間點”。
利用侯姐姐教給他的仙術,他將紫華少陽之火,與自身元神融合,慢慢的,溢出九陰龍絛的束縛,離開了他自己的身體。
他飄在空中,低頭看去,看到了下方的自己,以及睡在他身邊的燕引雛。
他的元神,乃是以“元嬰”的形象出現,若是有人能夠看到他,怕會以爲,見到的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而九靈太妙金眼,也被他帶了出來,出現在他此刻這元嬰之身的額頭上。
他飛了出去,穿過彎彎曲曲的山縫,來到外頭,發現他果然是在陷空山上,但並非在無底洞中。
燕引雛把他帶到陷空山山背的一處,他人難以發現的洞窟裡。看來,她並不知道無底洞的所在,也幸好如此,否則,他們只怕早已被那些魔頭髮現。
他飛向無底洞,張開九靈太妙金眼,繼續使用侯姐姐教他的秘術,利用九靈太妙金眼所帶的力量,果然,看到了疊加在現實位面之上的幻境。於是,他暗用仙法,悄悄的潛了進去。
方一進入幻境,便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拉着他,他暗吃一驚,怎麼也無法掙脫。周圍的場景不斷的置換,他若有所悟,這種感覺,與九靈太妙金眼帶着他,走進歷史河流,進行“時光回溯”的感覺非常的相似。而回天返日,乃是“現在”與“過去”之間的連接,與顛陰倒陽感覺相似,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看向周圍,這裡是……
只見這裡乃是一座大山,這大山緊貼大海,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勢鎮汪洋,威寧瑤海。
“這裡是……花果山?”驚訝的女子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看,緊接着便看到了侯瑤瓊。他訝道:“侯姐姐,你怎麼進來的?”按她自己所說,幾百年前她就已經死去,一旦離開位於時間長河之外的龜山崗,回到歷史河流中,馬上便會按着“既定的歷史”死去。只因爲,她的死乃是屬於“過去”的事,而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侯瑤瓊輕聲道:“你已進入了‘迴天返日’的結點。這個結點連通着過去和現在,是屬於正常的‘時間’之外的,固而我才能夠隨着九靈太妙金眼一同進來,而不會受到‘過去’的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