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他會爆體而亡的。
還是趕緊去阻止他吧!
黑櫻月華疾飛而去,落在少年前方,正想用仙術把他弄暈,只是看到他那堅毅的表情,心中忽又一動:“不如……試試?”
想到這裡,她在少年面前緩緩坐下,開始結印,只見她雙手各作金剛拳,左手食指豎起,以右手的小指纏握住左手食指的第一節,而左手食指端支拄著右拇指的第一節,檀脣吐出真言:“唵、嚩日囉馱都、鑁!”
在她的引導下,少年的雙手艱難地動彈着,慢慢變成了黑櫻月華在他對面結出的手印,雙手各作金剛拳,左手食指豎起,右手小指纏握住左手食指第一節,左手食指端支拄着右手拇指第一節……此正是被稱作“菩提最上契”、“菩提引導第一智印”的大日如來智拳印。
隨着智拳印的施出,少年的心中再次炸出智慧之花,《紫度炎光經》的另外一句,一下子閃現在他的心頭:“天爲我屋,地爲我牀,五嶽山川,爲我橋樑,玄鬥元精,爲我衣裳,藏身七元之內,流火之鄉,太一務猷,白元無英!”
這一瞬間,他整個人彷彿與天地融成一體,丹田處的“流金火鈴”擴散開來,變成了“流火之鄉”,周圍的五行玄氣和着日光,進一步吸納而來,化作玄鬥元精,有若金鐘一般將他罩住,而他的神情也一下子寧靜下來,繼續吸收着周圍的玄氣,只不過不再以自身身體容納,而是將它們聚集在身邊,隨心練化,這一刻,他的身體有若火源一般,散出光芒,那光芒通紅如火,照遍遠遠近近……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孫炎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他只覺體內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而身周更有神秘的氣流,與他混成一體,彼此不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他看到了充斥於天地之間的微毫,感受到了宇宙間無窮的力量,他有着難以名狀的喜悅,直恨不得長嘯而起,以表達心中莫名的愉悅。
終於,他跳了起來,長長的呼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他有一種感覺,雖然還沒有試過,卻想着自己這一拳打去,威力只怕不下於黃巾力士的神職所帶給他的神力,而這卻是他自己的力量。
另一邊,黑櫻月華坐於雲端之上,滿意地看着他。
仙道的授受共有三法,一爲覺悟,二爲傳道,三爲習技,雖然三法都可以修成正果,但其中自然是有高下之分。
其中,“覺悟”爲最上乘,如達摩面壁九年,一朝頓悟,便是如此。
“傳道”爲中乘,乃是由師長向弟子講解經義,讓弟子由經義悟通道法,再行修煉。
“習技”爲最下乘,自己無法覺悟,經義又聽不明白,只好由師長一招一式,教他技巧,這是人間界的武館最常用的方式,但對於佛道二門的精英來說,如此愚鈍的弟子,不收也罷。
仙神的傳道,其實並沒有那麼麻煩,《西遊記》裡,孫悟空在菩提山上玩了十多年,什麼東西也沒能學到,而菩提老祖真正教他悟道,其實不過就是花了一夜的時間。《封神演義》裡,十二金仙帶着弟子,都是臨下山了,再傳一兩套絕學。
黑櫻月華帶着孫炎,在淨琉璃世界裡遊玩與坐禪,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表面上什麼也沒做,卻是助他將身心智慧調整到最佳靈感的狀態,某種程度上,等同於達摩的七年面壁,以及孫悟空被借名菩提老祖的如來佛祖在菩提山中十多年的放縱。
雖然黑櫻月華沒有如來佛祖那般,將石猴放任十年,然後一下子讓他領悟七十二變的本事,但道理是相同的。
正如地元九池的那個老太婆所說,《紫度炎光經》其實只是一套理論,就像那句“天爲我屋,地爲我牀,五嶽山川,爲我橋樑”,它指出了一個方向,但其實並沒有告訴你“天怎樣爲我屋,地怎麼爲我牀,五嶽山川又要如何才能爲我橋樑”,但在黑櫻月華的幫助下,孫炎的身心與智慧達至了自身最完美的境界,生出“覺悟”,從《紫度炎光經》中,一下子領悟到最適合自己的存神路子,因爲是“自我覺悟”,所以這種方式對他來說,是最適合的,最完美的。
只是,雖然黑櫻月華幫助孫炎調整身心智慧,助他在以往無人練成的經義中找到最適合他自己的存神之路,但黑櫻月華卻也沒有想到,第一次存神的孫炎,竟然玄氣不潰,並一舉突破到存神的第二階段——“交感”!
“存神”乃是將天地間的玄氣吸納進自己體內,與自身五德合成一體,從此以後,這股玄氣便能生生不息的爲自己所用,然而天地玄氣無窮無盡,人力卻有時而窮,若只以自身爲鼎,那就好像一個裝水的罐子,罐子再大,所裝的水又如何比得外頭的汪洋大海?
所以要獲得更多的力量,就需要自身與天地的“交感”,令外在的天地玄氣皆能爲我所用。在第一步裡,孫炎將天地玄氣不斷的吸入自己體內,不肯放開,如果一直持續下去,他的身體早晚會爆開,但等他領悟到“天爲我屋,地爲我牀,五嶽山川,爲我橋樑”的道理後,內外交感,境界從“流金火鈴”一下子昇華到“流火之鄉”,一舉完成了第二步的“交感”。
在黑櫻月華的解說下,孫炎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存神系”,只是以“存神”作爲仙道開始,所以,第一步只要學會怎麼吸納天地玄氣,存神就好,根本不用那麼堅持。可憐他那個時候,發現體內的天地玄氣馬上就要潰散,驚出一身冷汗,強行靠着意志把它們留住,只覺整個身體都要爆炸。
“唔,”黑櫻月華手指微支下鄂,沉思道,“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第一次存神,就直接突破至‘交感’的。”
孫炎興奮起來:“是不是很厲害?”
黑櫻月華漂亮地翻個白眼:“很傻冒!”
呃……
黑櫻月華沒好氣的道:“誰會在第一次存神時,就拼命的去突破啊?這個東西可以慢慢來的!”
你又沒有告訴我,你先前有告訴我嗎?你一開始沒有告訴我吧?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啊?如果沒人告訴我我也能夠知道,那我不成神仙了?我要是神仙那我還需要你教啊?對不對啊你說黑櫻姐?
……